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白梨抬头茫然地朝四周望去,却见居灵依旧呆呆地盯着远处的火焰,一动不动。
白梨一愣,不知居灵怎么了。
她撑起身子,朝她走去:“居灵,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居灵慢慢地摇了摇头,嘴里徐徐念道:“牙鸢,死了。”
白梨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这一炸,除了亦司儿、鬼虚,和鬼虚带来的那几个魔,其实还有一个牙鸢躲在最里面。
这一炸惊天动地,连跑出那么远的白梨都被震得七荤八素。
鬼虚他们没有躲过去,牙鸢又如何能躲得过去呢?
白梨不知居灵对牙鸢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只是此刻居灵怅然,白梨能看得出来。
远处大火冲天,这里三妖一人,心绪各不相同。
这一场火,足足烧了一整夜。
到第二日东方日出之时,火焰才渐渐暗了下去。
一行人走了回去,一路跑不觉得,靠走还是走了不少时候。
邵青已经没有了声音,想来是哭累了。
被搀到那边,就在一旁斜歪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长风的居所已是一片废墟,此刻烟气弥漫,还有些许的余火燃烧。
白梨和居灵跟着长风在废墟里找遗体。
即便知道许是没有多少零碎的东西留下,但好歹要与邵青一道,给亦司儿建个体体面面的墓。
起初确实找不到什么东西,倒是见到了一片金色的莲花瓣,完好无损地躺在漆黑的灰烬之中,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白梨上前拾起,有些困惑地递给了长风。
长风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亦司儿的,她许是……想留下些什么吧。”
“可那场爆炸如此之大,她是如何……”
“如何……我也不知道,”长风垂眸望着手里的金色莲花瓣,“不过寻常的妖,在生命尽头的那一刻,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可以凭妖灵的力量留下些许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我猜,在福灵锁被毁的时候,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亦司儿的妖灵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的意思是……就她用那么一点的妖灵……”
“对,”长风肯定了白梨的猜测,“她也许就用那么一点仅存的妖灵,保护住了这一瓣莲花,好给……”
一边说着,长风一边望向了斜斜歪睡的邵青。
好给邵青一点念想吧,总好过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这般想着,长风拿着金莲花瓣,向着邵青走去。
白梨原想阻止,邵青哭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睡一会儿。
可又想想,能见到这片花瓣,总是越早知道越好。
白梨远远站着,遥遥见着长风弯下腰去,唤醒了邵青。
他们说了什么尚不得知,但可见长风将那片花瓣递给了邵青,邵青愣神了几息方才接过。
长风似是在解释什么,邵青只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花瓣出神。
良久,长风拍了拍他的肩,邵青点了点头,长风这才离开了他。
“邵青说,他要为亡妻修墓,既然亦司儿想死在萤火墓,那她的这个墓,也就造在这里好了。”
回来的长风,给白梨带去了他的意思。
白梨点了点头,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好歹邵青已经有了准备。
亦司儿为了安慰他,也留下了一片本体,想来,多少是点慰藉。
白梨与长风继续翻找着,这片废墟之中没有灵气,没有残骸,有的是一片接一片的灰烬。
“妖狱的东西可真够狠的……”连长风都不禁感叹,
“我先前就在想,如果福灵锁真的那么牢固,只怕亦司儿想留妖灵给我,也没多少可剩。却不曾想,即便同归于尽,也是烧得那么彻底。”
“这些降妖器本就是穷凶极恶地冲着妖去的,”白梨恨恨地咬了咬嘴唇,“妖狱的狗腿子一个个这么没用,还不是靠降妖器方能占得些便宜!”
“妖狱的狗腿子没用?”长风好笑地转过头去,“你说谁呢?苏越?”
白梨听到苏越这两个字突然回过神来,不由地一慌,结巴道:“不,不是,怎么会是他……”
见长风越来越深的笑,白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说,先前在鄂城遇到的那些妖狱的士兵,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苏越不是挺能打的?”长风依旧不肯放过的样子,“怎么,你在鄂城闹事,没被苏越抓住吗?还是苏越放了你啊?”
“那是我机智,我早就跟居灵说了……”
一边说着,白梨一边朝居灵看去,却见她还低着头,在废墟中找着什么。
白梨有些不解,上前几步朝她走去:“居灵,你在干什么呢?我们已经找到亦司儿的遗物了。”
居灵依旧低着头,一边翻找着眼下,一边说道:“我看看有没有牙鸢……”
就没再说下去了。
白梨一愣,顿时有些拿不准。
牙鸢困了居灵几百年,照理说,即便那是救命恩人,居灵大概也是有恨的吧。
“好歹她曾救了我一命,”居灵许是也知道白梨困惑,“顺手为她安个坟冢,也不算什么。”
说着,居灵继续低头找了起来。
白梨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牙鸢与她倒是没什么仇怨,真要说什么,也就是牙鸢怕死,躲到了亦司儿所在的地方。
可……也怪不了她太多,更是罪不致死。
虽然没有长风强大,可牙鸢算是一代大妖。
结局狼狈仓促至此,白梨也是唏嘘不已。
萤火墓中寂静不罕见,但这般毫无生气的静,却是连长风不怎么见到过的。
邵青那边,原可以让养的小鬼挖坟墓,偏偏要自己动手。
而这头居灵也找到了疑似牙鸢的羽毛,倒是没费什么力气,以妖力迅速掏出了个浅坑,丢下羽毛,又将土盖了上去。
白梨与居灵一道站着,望了这个土堆许久,吸了吸鼻子,转头与居灵道:“要不给她立个木牌?”
“不用了,”居灵拒绝得倒是快,也道出了缘由,“牙鸢生前最贪生怕死,若是给她立个墓碑,只怕她死也不得安宁。”
有道理,白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