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的抽泣一顿,抬头望他。
苏越坚定的眼神给了她不少安慰。
“真的吗?”白梨问出口,已经是相信了。
苏越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想回去妖禁看看素素吗?”
白梨思忖了半日,这才应下:“我自己去就好,你那个金梦绕的灵层用一次少一点,往后万一有什么急用……还是别浪费在陪我回去这样的小事上了。”
苏越松了口:“好,那我陪你到妖禁。”
白梨垂着眼泪愕然地望了他一眼:“我……自己去就好……”
“你师父叮嘱了我照顾好你,”苏越打断她的话,“陪你走一趟罢了,也不是大事。”
白梨抹了抹脸,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
稍微收拾了一番,白梨苏越便离开了邵宅。
如苏越所言,到了妖禁外头,他便止住了脚步。
“今夜你便住在妖禁里,别出来了,”苏越一字一句地叮嘱着,“明日日落时分我在此地等你。”
白梨顿了顿,转身冲着苏越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苏越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白梨抿了抿唇低下头去,没敢抬眼看苏越,小声嘀咕了一句谢谢,转身就走了。
苏越望着消失在妖禁之中的白梨,思忖了片刻也便离开了。
妖禁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每一片叶子似都认识白梨一般,呼呼的夜风吹过,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和她打招呼。
住了二十年的地方,即便广阔无垠,每一寸土地都是白梨的家。
白梨心里乱得很,倏地变回了原形,一缕洁白的狐影极快地穿梭在森林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泠泉居就在不远处,白梨遥遥一看,不禁有些意外。
从来清冷静谧的泠泉居,此刻竟是灯火通明,屋中人影绰绰。
白梨化作人形,缓缓朝前走去。
各种熟悉的声音中,白梨听到了一个陌生又似曾相识的人声。
走到泠泉居前,门豁然打开。
“白梨?你回来啦。”
白梨望去,自己师父云翳仙人正冲她在招手。
而云翳仙人身旁站着的,除了灵玉景鹿和玉兰他们,竟然还有几日前才卖给白梨那支剔骨的杨不行。
白梨见着杨不行先一愣,随即听话地朝云翳仙人走了过去。
素素正躺在床上,白梨见到那只小小软软的白兔,嗓子眼儿跟堵了棉花似的,眼泪顿时便框不住了。
素素洁白的长耳垂在双眼紧闭的脸侧,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圆鼓鼓毛绒绒的肚子一起一伏,像是睡得香甜。
“素素无碍了,”云翳仙人开口打断了白梨的思绪,“等她恢复完了,我就将她养在身旁,你若想她,随时可以回来看她。”
白梨依旧呆呆站在那里,垂泪看着素素。
“咳……”
这时杨不行清了清嗓子:“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白梨被杨不行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蓦地抬起泪眼望过去,谁知正好对上杨不行的视线。
杨不行似是看不到白梨的窘态,语气寻常地问道:“剔骨可还趁手?”
白梨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剔骨好用,就是……”
“好用就好,”杨不行还没等白梨说出个转折,已经洋洋得意地一展折扇接过了话头,“到底你师父算盘打得好。”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翳仙人。
云翳仙人脸上一僵,轻斥一声:“没事儿赶紧走!”
“没良心,走了。”
杨不行当真没再多说,转身背手,大步便离开了。
白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愣是眼泪都收进去了一大半。
“行了,”云翳仙人又冲着屋中众人摆了摆手,“你们也都回去吧,我与白梨有话要说。”
大家面面相觑,没明白这三个打的什么哑谜,终究还是不言不语地都各自走了。
屋中只剩下了师徒二人,空气静谧得很。
“听苏越说,你的妖灵会与你对话?”
白梨闻言一怔,没想到自己师父支开众人,先和自己说的竟是这事儿。
“也,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白梨思忖了片刻,而这时脑海中的妖灵此刻安安静静,一言不发,“毕竟我和它拥有相同的记忆,真没什么好聊的……”
听完白梨的嘀咕,云翳仙人微微皱眉沉思着。
“师父,”白梨困惑地小声问道,“好像没有听说过谁的妖灵……会说话的呀?这怎么回事儿,您知道吗?”
云翳仙人回过神,冲白梨勉强一笑:“世间之大,可能之多,自然是没有绝对的事。”
言下之意,云翳仙人虽不曾听过,但也不作异样之说。
白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的妖灵,都与你说过什么?”
“也没什么要紧的……”
白梨细细回想了一番,妖灵虽然与她拥有相同的记忆,可角度却是不一样的。
如与那紫衣女子二次交手之时,妖灵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她的能力之别,那时于白梨而言,也只是个大概的感觉罢了。
白梨细细地与自己师父说了妖灵几次开口的内容,云翳仙人静静听完,点了点头,没得出个结论来。
“无妨,”云翳仙人依旧笑得和蔼,“如今最要紧的,是剔骨能与你的妖灵完美契合,其它的都慢慢来吧。”
一提到剔骨,白梨微微皱起眉来。
想到自己一次次使用剔骨时,那不受控的杀气,白梨总觉得哪里不妙。
“师父……”白梨小声嘟囔着,“这个剔骨……当真有那么好吗?”
云翳仙人挑眉:“怎么?用着不趁手?不是契合得挺好的吗?”
“呃,徒儿不是说这个……”
说着,白梨叹了口气:“师父,徒儿只是隐隐觉得,这剔骨实在太残忍了些。”
想到自己的妖灵与这般凶残的灵器高度契合,白梨心中总不是个滋味儿。
云翳仙人知道白梨在说什么。
杨不行早与他说了白梨第一次试剔骨时候的场景,白梨自己也告诉了他与紫衣女子交手时的不受控。
这个徒弟本性温和,遇到剔骨却成了另一个妖似的,也难怪她觉得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