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李红艳这么生气，二姑李红丽这么恼火。
都是李羽彤意料之中的。
在她们眼里，她奶陈小英挣下来的这份家业，这些钱，那都是要花在他们这些当子女的身上的。
就好比是一锅饭，那都是他们这些当子女的围在一起吃的。
突然就挤进来一个没皮没脸的马红秀？！
不光要吃他们家的饭，还要把锅都给端走，这怎么得了？！
“大姑，二姑，那我走了。”李羽彤麻溜地跑了。
李红艳和李红丽姐妹俩，现在都顾不得搭理侄女李羽彤呢。
“大姐，你可得跟妈说说啊，可不能让妈犯了糊涂，把钱借给咱表姨啊，这一借，还能要的回来吗？表姨都那么大年纪了，她要是出了啥事，咱这钱还能找谁？”李红丽都急了，挺着大肚子走不动，要不然，她都想跑去找她们妈陈小英了。
“别急。”李红艳瞪她一眼：“咱妈能把生意做起来，就证明不是那糊涂人，她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借她这么多钱。”
可李红丽照样还能急：“咋能不急？别说二十万了，就是两万块，也不行！”
“我连两千块都没有要到过。”
提起这个，李红丽都要气坏了，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房子都让咱妈给收回去了，呜呜呜。”
临近生产，李红丽压力很大，吃不好睡不好，还腰疼，走路也笨重，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怀的这一胎很危险，一个不慎，就会一尸两命。
她怕死啊，所以她老老实实在卫生院里保胎。
眼瞅着就要生了，生的时候，就是她在鬼门关门口晃悠的时候，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会死呢。
她呜呜地哭。
李红艳就说她：“哭啥呢，有点福气都要让你给哭没了，你马上都要生孩子了，还咋咋呼呼个啥？”
“你放心，我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咱妈借表姨一分钱。”
“妈要是不听你的呢。”李红丽哽咽地说道，不停地抹泪。
李红艳心口哽了一下，她妈确实不听她的，还会让她滚。
“没事儿，我到时候把老大老二几个，全都叫来，一定要给咱妈分析清楚，这个钱，不能借。”
李红艳说着，甚至都想到了她们爸李平旺。
把她爸说动了，叫了来，凭她爸那暴脾气，跟她妈闹起来，表姨那么要脸，也一定不会要借了。
两个女人都被钱迷了眼，把李羽彤一开始说的要跟马红秀断绝关系的话，给彻底忘了。
李红艳安排李红丽安心在病房里躺着，她去找陈小英说去。
陈小英惦记着表妹苏婉苹的事儿，偏偏早餐店，今天一大早忙的很，她好容易抽身出来，来接李羽彤的班。
祖孙俩就在半路上碰到了。
“小羽？是饿了吧，你老姨咋样了？”陈小英忙问。
“奶，你过来，到这儿我跟你好好说一下。”李羽彤急忙拉了她奶站到一边去，就马国喜一家人来了，跟马红秀是怎么吵的，还有她老姨苏婉苹是什么态度话，全都说了。
陈小英听着，也气得慌：“那这可咋办啊，马红秀要是死活赖着你老姨，你老姨也没办法是，法律上说了，养父母想跟养女断绝关系，要征得对方的同意，马红秀她当然不肯同意了。”
李羽彤就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奶，我有个办法……”
“啥办法？”陈小英忙问。
李羽彤就这么，这么的，跟她奶一说。
她奶眼前一亮，但是，也有点迟疑：“这，这能行吗？”
“先试试吧。”李羽彤说。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奶，要不要我陪着你？”她怕她奶吃亏，万一王家的人也去卫生院呢，两家子人对上，打起来了，她奶也是老胳膊老腿的，别给碰着。
“你还是个小姑娘，别碰着你，要不，你去把你二叔叫来？”陈小英说。
李羽彤想了想：“奶，我觉得还是别叫人，卫生院里呢，要是闹起来，有保安，一旦王家的人过分了，你就立马报公安。”
“你忘了，咱现在跟保安队的人熟得很。”
因为何书记特意关照过，不让人在她们的店里找麻烦，所以这几年，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能把生意做起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
要不然，那些二流子才吃霸王餐的，她们就没办法。
“对，要是闹事儿，我就报公安。”陈小英说。
李羽彤又说：“奶，我就在你店里守着，你有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陈小英自然答应了，一路往卫生院去，她心里也有了章法。
这事儿得让马国喜配合。
陈小英这头才跟孙女李羽彤分开，刚进卫生院，面前突然就站过来一个人：“妈！”
一声气冲冲的妈，吓了她一跳，竟然她大女儿李红艳，她咋来了？
她没搭理，绕过她就走。
她妈对她这样的态度不是一两天了，李红艳根本就不在意：“妈，我表姨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她想跟你借钱，是不是？妈，你可千万别借啊。”
“我表姨那么大年纪了，你要是借了她钱，回头她出了事，你找谁要钱去？”
现在的人，不想借钱给老头老太太，就是这个道理。
一把年纪了，出了事儿，人没了，他们的子女也不承认，那这钱就没说清楚，多半就是烂账。
“我不会借，你走远点儿。”陈小英不爱搭理她。
听她那口气，把她的钱当成了她自己似的，她还想指手画脚了。
李红艳不甘心：“妈，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我听说，我表姨借你钱，都是马红秀撺掇着的，她到时候出了国，不就把我表姨撂这儿了？到时候你咋问她要钱啊。”
说来说去，还是钱钱钱！
“我不借，没听明白？”陈小英瞪着她：“都是光见我赚钱，就看不到我往里头搭的成本？水电人工，米面肉，油盐酱醋，哪样不花钱？”
李红艳被她妈撅了好几次，脸上都下不来台了：“妈，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喋喋不休，就看到她妈到收费室借了一支笔，开始写字。
李红艳不识字，也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她是没上过学，但是她也认有些她见过的某些字，开头两个字，她就认识，是——借条。
“妈，你这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