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密实的草丛里中缓缓停下。
前排坐的傅树,额头被磕出血,顺着眉骨滴滴答答往下留,模糊了视线。
后排座的江南风面色惨白,头发凌乱,虎口处应该是刚才去扯江念时留下一条血口子……
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是惊恐。
如果不是江念反应及时,他们三个此时……都得变成肉饼!
江南风大脑空白了一瞬,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手,解开安全带,疯了似地跑出去。
“江念——”
“念宝!二哥再也不阻止你喝酒了!二哥陪你喝!你回来,快回来!!!”
江南风脚步踉跄地朝着那辆大货车的方向跑。
他不知道自家妹子是什么情况,却从后车窗里看到她跳上那辆大货车……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她是怎么在短短一分钟之内,不但救了他和傅树,还拯救了不知多少家庭!
这可是高速公路!
那辆大货车不知是出了什么故障,明明在另一条道上,却直直地朝着这边撞来,那架势就好像奔着他们而来似的。
他们这辆车,虽然躲开了,可后面还有多少辆车呢?
一旦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那么简单了!
他家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崽子啊……她……她真是个傻……小傻子!
怎么那么傻!第一时间不是应该保护自己才对的?
江南风从未如此狼狈,草丛太密实,他跑着接连摔倒好几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的他已经被泪水打湿面庞……
傅树的反应比江南风慢了不少,等他回过味来,吓得身体抖成筛糠。
差点……死了……
差一点,他就成肉饼了……
不,有可能就是一滩烂泥!
那辆货车,实在太大了!!!
刚在鬼门关前转一圈,一般人都无法冷静下来。
傅树想去追江南风,但他身体不听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抖着双手推开车门。
而外面,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已经有许多车停下来。
紧跟在江南风车子后面的,就是两个狗仔。
两人哆哆嗦嗦地从车子里面下来,还不忘扛起摄像机。
再往后的车里面还有江南风的私生粉。
此时此刻,后面几辆车里的人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哇哇——’有只毛色又黑又亮的大乌鸦,不停盘旋在半空叫个不停。
乌鸦本来就是不吉利的象征。
众人都觉得晦气,可没人知道,如果没有这只大黑乌鸦,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要被毁掉。
江南风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只乌鸦。
就是刚刚他在和他家念宝抢保温杯的时候,车外面响起了乌鸦叫,紧接着便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家念宝呢?
此时江南风终于跑到大货车前,里面的司机已经昏迷过去。
他家孩子呢?!
江南风抬头看了一眼大黑乌鸦,或许是福至心灵,他莫名追着大黑乌鸦跑。
大黑乌鸦极其有灵性,在江南风几次在密实的丛林中跌倒后,都停在树杈上等着他,那黑黢黢的绿豆眼里,竟然还有嫌弃。
江南风都快急死了,哪里顾得上被一只乌鸦嫌弃。
等大黑乌鸦终于停在不远的前方,围绕着一圈草丛打转,并且发出‘哇哇哇——’的声音后,江南风加快速度,终于找到了昏迷在草丛中的小不点。
“念宝……”江南风抱起小家伙,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那张沾满血污的小脸上。
江念她也不想晕啊!
她还以为自己是牛逼轰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魔头呢,可这副身体毕竟是普通人类。
她刚才那一番操作,已经在极限边缘。
大魔头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救人,她想:本座是不能让那个狗比司机噶了,不然怎么知道幕后黑手?
想害她哥,祖坟都给你刨了!
江南风翻找出手机打120的时候,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抚上他的脸,“丑、丑死了。”
江南风心尖一颤,手机‘啪嗒’掉在草丛里。
“念宝……呜呜呜……你个小傻子!不许了,以后不许这么傻了!”
江念哪知道自己声音这么虚弱啊?
像只小菜鸡!
早知道她就不开口了!
但是,不开口不行,她现在继续补充能量,“保……保……”
“抱!二哥抱!”江南风会错意,紧紧抱着江念,“等着,二哥这就送你去医院。”
“保、温、杯!”江念小手啪一下拍在江南风脑门上。
抱抱抱!抱个屁啊!
她要保温杯!
江南风:“……”
如果他没记错,这小家伙保温杯里面装的是……酒?
他想拒绝。
可想到这小家伙方才的谜之操作,他又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刚要抱着小家伙回去拿保温杯,大黑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又飞了回来……
‘哐当——’
好一声闷响,砸的江南风眼冒金星。
很好,车祸没把江南风怎么样,倒是被一个保温杯砸得晕了过去。
晕之前,江南风还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小家伙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江念:“……”
她连忙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对着大乌鸦怒吼,“大黑——你个倒霉玩意儿!这是我哥!”
不得不说,江家人都是一模一样地护短。
可怜的大黑被江念一颗小石子正中翅膀子,好不容易才恢复的飞行能力,再次……嗯,坠落在地。
[呜呜呜——你打我……你因为一个两脚兽打你的宝宝!]
[亏得人家不顾生命危险,拼命飞过来救你!没良心!没良心啊!]
江念:“……”
嗯,被一直哇啦哇啦的大黑宝贝教训的有点心虚。
等傅树听到声音赶过来,就瞧见他家摇钱树倒在地上,一旁坐着手捧保温杯还一脸心虚的小家伙。
而小家伙身边的草丛里,站着一只不停扑扇翅膀,却飞不起来,嘴里叽里呱啦的大黑乌鸦。
毛色锃亮锃亮的,所谓的七彩斑斓的黑,傅树今天见到了。
他的脑子好像被撞坏了,竟然从一只乌鸦的眼睛里看到愤怒,叽叽歪歪地,好像骂得还挺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