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京都名人,你们纵使绑了她,又能将她卖去哪,又有谁人敢买?”夏想问道。
谁知奄奄一息的人贩子头目竟是吐了口血水,不屑道:“京城权贵何其多,你当人人都是你这般拼了命,不过只挣点辛苦钱,又胆小如鼠的小小捕快?”
小小捕快?
且不说我的捕神之名,就我身上的三品朝服…嗯,不怪你,我今日没穿。夏想冷声道:“如此说来,让你们绑她的人,是京中权贵?”
“想从我口中套话,下辈子吧。”人贩子头目嗤笑道。
夏想将银睿姬放了下来,走到人贩子头目身边俯身蹲下,伸手抚过他的眼睛,同时说道:“一路走好,希望你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头目的眼睛倏地睁开。
但他再没办法自己合上了,因为夏想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老大,人找到…”此人一进来,便看到夏想杀人的一幕,顿时射出三枚飞镖,并且抽出身上的弯刀,朝夏想砍过来。
没背着银睿姬,夏想连和他们动手的兴趣都没有,手中长剑早已变成了短刀,随即一道万径踪灭,不止震飞了飞镖,连带着冲进水榭的另外三名人贩子,俱都丧命。
将他们全部斩杀之后,夏想反身抱起还有些站立不稳的银睿姬,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话音一落,不等银睿姬开口,夏想已施展五行迷踪步,带着她跃上屋顶,在京都鳞次栉比的房屋屋檐上,闪转腾挪。
这对银睿姬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尤其因为害怕,她不得不搂紧夏想的脖子,整个人紧紧贴在他宽广又温暖的背上。
他之前从天而降,挡在她的身前,她就从他的背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落于纸上,涌上心头的情爱不同,是她身处妓馆,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可以依靠的温暖感觉。
夏想带她到了先前的杨妙玄住处,宝船案结束后,夏想就购置了新的宅子,让杨妙玄住了进去。倒不是为了金屋藏娇,而是知道北斋住处的人太多了,为防意外,还是谨慎一点好。
这里重要的东西虽都被杨妙玄带走了,但布置却和从前一般,从篱笆处起,处处透着匠心,屋内的书卷气更是极重。
“眼下不知是何人要抓你,你暂且在这儿委屈一下。”将她放到床榻上的夏想说道。
斜靠在床上,环视着屋里的布置,银睿姬有些惊喜道:“这里是大人的家?”
“不错。”杨妙玄的就是我的,夏想这话答的理直气壮。
“大人是读书人?”
听她这么问,夏想猛的想起,那位清心茶坊的少东家,之所以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就是因为写诗,她很喜欢诗文。
夏想将她带来这里,只是觉得方便,不曾想竟是无心插柳…也不是完全无心,应当是没想此刻便插。他叹道:“可惜这世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早已弃笔投戎,只盼能救更多人。”
闻言,银睿姬顿觉与她传些情爱之诗的元公子,实是相形见绌。
“你吸入大量迷烟,头脑可能有些昏沉,但身体应当并无大碍。不知在下可否问姑娘几个问题?”夏想问道。
银睿姬摇头道:“请大人恕罪,贱妾脑子一片混沌,怕有答错,耽误了大人查案,可否改日?”
“改日?”夏想不禁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那姑娘安心休息,我在外面守着,绝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一句说完,夏想缓步出了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来到外面的夏想开始研墨,很快便开始书写。只是回忆记忆中一些诗词的时候,夏想总觉得,有些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忘了。
御书房外头,一个时辰了,仍不见夏想人影的传旨太监,已急的汗如雨下。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问道:“他对你说,是去追查龙王线索?”
“回圣上,是的。当时情况紧急,捕神大人先让小的回来禀报,自己则消失不见,去追查龙王线索。”传旨太监擦了把头上的汗珠道。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小憩了一会儿银睿姬从床榻上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因睡下而凌乱的衣服,她整个人已精神许多。
她持戒前已赤足,后又是被夏想背来的,是以并无鞋子。但当她准备赤足下床时,却见床下摆了一双干净布鞋。
是一双男人的鞋,自然是夏想的。虽绝不可能合脚,但想着他要在外头保护自己,自是没办法去帮自己买一双合适的鞋子,银睿姬心头一暖。她从未被人如此照顾过。
穿上鞋,银睿姬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夏想并不在大厅,透过窗户,便见他正在给院中的花草浇水。
正欲出去,她的目光却被桌上的几页纸吸引。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十载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看着纸上这些诗词,银睿姬彻底被震撼了。与之相比,元公子的得意之作“愿得一人心,快乐到永久”…划掉,这是作者的,元缜的是“得成美眷何辞死,直线鹣鲽不羡仙”,就难免显得粗鄙浅薄。
她凝视着夏想忙碌且温柔的背影,心底叹道,千种风情、寻她千百回,不知哪个女子有如此运气,能让他这般爱慕。
至于夏想最后那首展露抱负的满江红,则直接被她忽略了。
“你醒了?”似是才发现她从屋里出来的夏想微笑道。
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笑得如此温润好看,如一道春光,一缕微风,让人舒适的同时又无法拒绝。
“嗯。”银睿姬轻轻点头,略显局促,她头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有自惭形秽之感。
将她神色看在眼里的夏想微怔,难道用力过猛,伟的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