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
卢剑星等人十分清楚夏想被宣入宫,一定是为了宝船沉池之事。皇帝沉船,这事儿大了,肯定得有人掉脑袋,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尤其是岑冲,只打算凭此案,一举拿下第一名捕的头衔。
结果他们等到下值,却不见夏想人影。
是以夏想眼下一出现在六扇门,所有人俱都围了过来。
“你们有事?”夏想皱眉道。
没事吗?
众人有点懵。
“对了卢剑星,确是有件事让你去查。”夏想突然道。一听他的话,岑冲脸色顿时大变,却听夏想道:“替我查个画师,人叫北斋。”
画师?
难道宝船案和此人有关?
卢剑星正欲说话,但听沈炼古怪道:“大人,这画师犯了何事?”
夏想一贯比较开通,若是换了其他上官,沈炼大抵是不敢这么问的。听他这么问,夏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啊沈炼,我与周妙彤不过一年有余,次数不过五百有余,你竟又搭上了北斋了?
“你认得她?”夏想问道。
沈炼回道:“未曾见过,不过属下曾在永安寺的净海大师手上,收过他的画作。”
他说的应当是真的,夏想问道:“你喜欢她的画?”
摸不准夏想的意思,一贯谨慎的沈炼没说话。
“回去把画都烧了,她的画常讽刺时政,幸好圣上仁慈,不予计较。卢剑星,你尽快将此人找出来,我亲自去警告她一番。”夏想吩咐道。
“是大人。”卢剑星应承道。原来此人和宝船并无关系,卢剑星的失落溢于言表。
轻轻敲击了几下座椅,夏想想着答应蔡相的事,确实得让整个六扇门都运作起来,起码要人觉得,六扇门在全力追查此案,他于是道:“沈炼,先去一趟京兆尹,从他们手里接过杨家灭门案,死因以及死者之间的关系,他们应当已经查清了,你继续追查凶手。”
“岑冲,带人跑一趟户部,看此番监造宝船,户部还有何人参与。还有,私下调查清楚,是何人将此任务,交给杨毅的。”
“追命,你…看着查吧。”此案只怕与江湖人士关系不大,是以追命的优势难以发挥,何况这以这货惫懒的性子,不是他感兴趣的事,积极主动性极差。夏想通常不指望他。
但他四大名捕的位置,却比沈炼都稳当,只因他追人的本事属实硬核,六扇门里好多捕快都找他帮忙,而他往往只消一壶好酒就答应帮忙,极得人心。
追命爽快道:“是,大人。”
面对卢剑星希冀的眼神,夏想怒道:“你先将北斋找到再说。”
这对夏想来说是重中之重的事,这货竟然拿豆包不当干粮。
一听夏想话中可以商量的意味,卢剑星当即道:“大人放心,哪怕掘地三尺,属下一定要尽快找出北斋。”
夏想:“……”
……
……
卢剑星的动作确是很快,晌午前交代给他的事,不到酉时,就找到了北斋居所。“大人,属下已命人埋伏在那宅子周围,随时可以抓他归案。”
“不用抓人,让人撤了吧,把位置告诉我,我亲自去一趟。你去帮着沈炼一起查吧,圣上还等着结果,你们抓紧时间。”夏想说道。
卢剑星拍着胸脯道:“大人只管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这货大抵是个查案狂魔,放后世怕不是个加班狂,在他转身之际,夏想问道:“怎么找到北斋的?”
“净海大师说的。”卢剑星答道。
难怪这么快。
至于他是如何令净海大师说的,夏想就不关心了,能在六扇门当差的,谁还没有一点问话的手段。
夏想出门了,他要去警告北斋,君辱臣死,北斋在画里针砭时政,暗讽皇帝,令皇帝的名声受损,夏想这般的板荡忠臣,当真是半刻都不能容忍。
奈何天公不作美,竟是下起了绵绵细雨。
前一刻还行人如织的长街,此刻已变得冷冷清清,虽是不觉得冷,但喜欢淋雨的人毕竟不多。
“春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正欲从神秘空间拿出一把纸伞的夏想,突然听到有人念了这么一句,并且朝他道:“大人,要去哪?”
这人手里还撑了把油布大伞,替两人挡雨完全没问题。
他是追命。
夏想打量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跟着一起来吧。”
两人一路到了北斋居所。
是一处极普通的民居,唯独小院的篱笆颇具匠心,与别处不同。站在篱笆前,追命问道:“大人,北斋就在这里?”
夏想点点头,突然道:“你来六扇门多久了?”
“不到两年。怎么大人,我可以不用遵守和卢剑星的破赌约,离开六扇门了吗?”追命来了兴致道。
“我即便让你离开六扇门,以你这一年多所做的事,你还回得了江湖吗?”夏想反问。
追命叹了口气。
他显然回不去了,只因他身上已被打了六扇门,打了朝廷的烙印,回了江湖,只怕也再无人会信他。
“北斋人就在里面,进去吧。你去警告她一番,态度一定要严厉,需知你此刻愈凶狠,她再不敢犯,乃是救她一命。否则一旦圣上真的追究起来,她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夏想说完之后,拍了拍追命的肩膀道:“去吧,让我看看这一年,你在六扇门都学了什么。”
追命进去了,夏想等在外面,在追命大发雷霆,嚷嚷着不止要烧光北斋的画,还要抓她去六扇门时,夏想推门进来了。
一进门,便见到楚楚可怜的北斋,连低着头,胸口那么高耸挺拔,大MM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若非有夏想先前那般提点,知道自己乃是在救她,否则追命见到北斋竟是弱女子,以他的秉性,如何也是凶不起来的。
“你先回衙门吧,我再叮嘱她几句。”夏想朝追命道。
见北斋仿佛旋即欲泣的追命听了夏想的话如释重负,头也不回的的跑了。夏想淡淡道:“他行事粗鲁,让姑娘受惊了。”
“我没受。”北斋看着英俊不凡,又语气温和的夏想,倔强道。
好像…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