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云卿诺在吹头发。
乌黑的长发,柔软如云。
季之珩放下东西走向她,用指尖拨撩着她的长发。
“是不是觉得我傻?”他自嘲说道。
“啊?”云卿诺不解,放下吹风机,望向他。
季之珩眉间尽是安逸的神色,“邀请我早点回卧室,我却计较你送来的是果汁。”
她是那个意思吗?
云卿诺觉得自己无从解释。
说起睡觉……虽然两人在Y国也共用过一张床,但那时的关系没这么近,他也承诺哪怕是要两人关系再进一步,他也会给她仪式感。所以到底那时她还有一丝安全感。
现在仪式感是不可能有了,她只感到不安。
那一场意外来得措手不及,唯有恐惧和痛不欲生记忆犹新。
“我……我……”云卿诺结结巴巴,半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他的卧室里,在他跟前,仿佛空气正在被抽走,令她有些窒息。
季之珩看出她的不自在,拍拍她的肩,“我去书房关电脑。”
季之珩走后,云卿诺舒出一口气。
他在书房故意磨蹭许久,以为她已经睡下,他这才再次回到卧室。
推开门,她竟然没有没睡。
云卿诺仍然穿着他的衬衣,站在床边,把自己的居家服拎起来看了又看。
见他回到房间,她抱怨道:“你没拿我的睡衣?”
使心眼的男人,淡然一笑,“我这么多衬衣,一晚穿一件,还要睡衣干什么。”
每天欣赏,也不会腻。
云卿诺找不到他这句话的逻辑,傻愣傻愣的看着他。
她有一天绿色的长袖睡裙,能从头裹到脚,穿上它睡觉,有十足的安全感。
他竟然没拿上来。
季之珩不再看她,直径走去浴室,“早点休息。”
他承认,看向云卿诺的每一眼,都止不住心潮彭拜。
多练练,也许以后就淡定了。
云卿诺叹息一声,想着也就是在这里住个一两天,不方便也忍忍算了。
季之珩洗好澡出来,见她已经自觉钻进了被窝,唇角扬起一抹舒畅的弧度,也上了床。
正要抬手关灯,见到床头放的药膏,他改变了注意。
云卿诺背被对他而睡。倏然,身后的人紧紧的贴了上来。
她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季之珩伸手环住她的腰,把人捞了回来。
云卿诺被迫翻过身,面对他。
“你从冰水里出来的吗?身上这么凉。”云卿诺轻声抱怨道。
季之珩结实的手臂困在她的腰间,缓缓出声,“擦过药了?”
云卿诺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头方向,季之珩挡着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颚线。
“已经好很多了,不用了。”
她不喜欢擦过药后的感觉,所以故意忘记。
季之珩坐了起来,“这怎么行,坚持上药才好得快。”
男人一本正经的打开盒子,拿出药膏。
云卿诺捂脸,极不情愿嘟嘟哝哝请求道:“关灯,我要关灯。”
季之珩哼笑一声,拿着药膏,耀武扬威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关灯,上药不用眼睛吗?”
一语双关的话,令云卿诺羞得没脸见人,最后脑子沉浸在一片浆糊中……
事后,季之珩依然沉这个脸,去洗手。
云卿诺缩进被窝,一动也不动。
他一定嫌弃得要死吧。
季之珩重新回到床上,关了灯。
房间光线暗下,夜的寂静也从窗外涌进房间。
季之珩心里不舒坦,翻身抱住她。
云卿诺没有睡着,扭了扭,只能认命。
“当时一定很疼吧?”他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问道。
季之珩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云卿诺紧张的心平静了些,“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季之珩没有说话。
那晚的情形,他只有一些模糊得片段。
他知道她哭得很伤心,但是他没有感觉,整个人是一种麻木又机械的转态。
“都过去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云卿诺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心里过不去的愧疚。
季之珩把鼻尖还在她的发里,没有半点要松开她的想法,“洛琬姝和季之彦一定会付出代价。”
提到洛琬姝,云卿诺转过身来。
她的额头碰轻轻到他的鼻尖,她微微皱了皱眉,又低下头。
他怎么能杵得这么近?
“洛琬姝眼角挂着一滴幽绿色的液体,和那晚伊媞的眼睛颜色很相似。”
所以,她离开后,又返回。
云卿诺为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伊媞可能来了暮港市。
“我没在酒会现场见到你,那个时候大概封羿也在到处找你。于是我决定去酒店住宿区碰碰运气。结果我很幸运,意外知道了季之彦住的房间。他压根不觉得有人会识破他们的计划,所以开门时也没有防备,手里还拿着一只没有用完的针药。”
云卿诺话说得简短,但是他能想象出过程中的风险。
季之珩顺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药物中的成分会让神经兴奋,也会使人受另一种意识控制,醒后也不会有当时的记忆。”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折腾她的。但是,第二天自己满身的伤痕,以及她的“伤情”,他能想象出那一晚的残忍。
所以每次见到云卿诺的伤,他心中尽是不忍与懊悔。
他喜欢云卿诺,也大度的不在乎她的过往,本想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美好,让她永远记住,只有在他这里,才有无尽的快乐。
可是这一切,因洛琬姝的计划,破灭了。
云卿诺此生烙下的第一个印象,是痛苦的。
但是即便是痛苦难忍,她终还是没有抛下他不管。
“季家马上会有喜事,到时我们亲眼见证他们噩梦的开始。至于伊媞……以她修炼禁术的行为,我断定她是从Y国逃出来的。查找她这件事,我不想做得隐秘,最好能公开,连缔都那边都知道。”
季之珩的计划只说了三分之一便不再继续。
云卿诺安静的听着,他愿意对她说,她就听下去。
不愿说下去的,她也不追问。
“身上还有别的受伤吗?”他自己被挠了个片体鳞伤,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季之珩马上给她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