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珩淡淡扬起了唇角,把杯里的茶喝了个干净。
云爸漠然看向闺女,“给他倒上。”
云卿诺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季之珩,还是又盛了一勺茶汤,倒进他的杯子里。
大概是心生恻隐之心,她只给他倒了半杯。
当然,她也没忘记云爸。
把云爸的茶杯盛得满满的。
云爸看一眼自己的茶杯:丫头在控诉对我的不满吗?
时间又过去两个小时。
云卿诺有些困了,撑不住,把煮茶的事交给封浇。
反正他在旁边看了一下午,不想学也学会了。
云卿诺回到屋内,在凉椅上小歇。
云妈被她盖上薄被,摇头离开。
曾经的女儿,那精气神,漫山遍野都能见到疯丫头的身影。
现在……才几个小时,就坚持不了。
要追究责任,还是季之珩那小子给闹的。
快六点的时候,云爸进屋而来。
云妈走了过去,小声问道:“遇上对手了?”
要不然怎么会下这么久。
云爸其实对季之珩是有些满意的,但他依然冷着个脸,低声应道:“还行。”
“嗯?”云妈感到他要叛变。
“肾还行。”云爸补充。
“……”
下棋的意义,上者顾大局,不以一二子为重,只以赢棋为目标;而下者寸土必争,结果辛辛苦苦屡犯错误,最后终究导致失败。
季之珩就是前者。
但是,在手段上,他显然顾忌云爸的身份,没有咄咄相逼,而是与他以和局告终。
是他仁慈吗?
当然不是,他在棋盘上由劣势转为优势,堪称毒辣凶残。
但是,可能是看在云卿诺的份上,他没有赶尽杀绝。
云爸看看那边熟睡的女儿,小声对云妈说道:“晚饭我和他在凉亭吃,你们就不用陪着了。”
知道云爸的心思,云妈点点头。
云卿诺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云妈在等她吃晚饭。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云爸不在,季之珩也没看见。
云妈招呼她过去吃饭。
“他们去喝酒,我们不就管他们了。”
云卿诺也没多问,坐到餐桌边,先喝汤。
云妈看了一眼闺女,问道:“什么时候走?”
云卿诺看向云妈,“我说了要……”
“想好了再说。”
云妈郑重的样子,云卿诺倒是不好轻易开口了。
“不关心,你下午担心他干什么?”
云卿诺沉默中,半响才说道:“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让客人为难。”
云妈看向女儿,离家一年多,她那个天真可爱的闺女就不见了。
有点可惜。
但是,她能通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看清一些事,以后会少受伤害。
这样也好。
“时代不一样了,我和你爸爸不会故步自封,你和你弟弟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但是有一点,遇上什么事,多想想家里,我和你爸爸是你们的后盾,千万别像上次那样。”
得到母亲的理解,云卿诺如释重负的笑了,“知道了,妈妈,幼稚的事干一次就该吸取教训了。”
所以,她和季之珩还能回到过去吗?
不可能。
她这条命再经不起折腾。
云妈知道她是懂事的孩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担心的看看外面,嘀咕道:“你爸让人从地里刨了十年的花雕去,也不知道会喝成什么样。”
云卿诺也微微蹙了蹙眉,但什么也没说。
吃过饭,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云卿诺才回房去休息。
因为晚饭前睡了一会儿,她现在还不困。
这时,门外传来一些响动。
应该是云爸他们的酒场结束了。
云卿诺一开门,正好遇见路过的云爸。
云爸回头看了看回廊那边,带着酒气严肃的对闺女说道:“锁好门,外面的事别管。”
云爸严肃起来的时候,凛然不可犯的气息咄咄逼人。
云卿诺听话的退了回去,锁好门。
季之珩有封浇照顾,也不用她操心。
云卿诺继续翻着书,越来越觉得内容有些枯燥。
她看不下去,站起来。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敌不过人家是客的理由,她翻窗出了自己屋。
封浇也喝了一些酒,但是只有一点点。
因为他就是个跟班,云爸不会为难他。
但是,季之珩就不一样了。
伤害了人家闺女,这趟自投罗网,没给整掉半条命,人家亲爹怎能忍下这口气?
封浇把季之珩扶上床,又给主子盖好被子。
然后,他站在床边发呆。
忽然,半开的窗户出现响动。
封浇警惕的抬头看去……窗户上,出现一双白皙的手,然后一身藕色长裙的云小姐便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封浇愣愣的看着胆子忒大的云小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卿诺走去床边,看看被子下面的人。
男人手脚糙,照顾人肯定不精细。
“他喝了多少?”
“一杯接一杯,云爷也没少喝。”
云卿诺很是不满,“他交际应酬惯了的人,不会推辞吗?”
封浇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沉的人,“要是别人,季总也不会给面子。但,季总这趟来的目的就是你,你是他不能推辞的理由。”
云卿诺闭了闭眼,转身去到窗边。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她没有在意。
封浇不吐不快,决定在云小姐翻出窗户前,把话说完,“盛昱刚刚经历了脱胎换骨,多少事在等着季总去处理。来这里之前,季总从来没有这么早入睡过。就连今天来之前,他也忙到凌晨五点才睡的。季总不是铁打的,他不顾路途遥远而来,最担心的就是你不肯跟她回去。”
云卿诺沉默一会儿,转身走了回来,她看向封浇,眸色平静得很,“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
封浇不说话了,他也喝了些酒,脸色有些红。
要不是有酒壮胆,他也不会说这些话。
云卿诺看看床上人,问道:“你就这么把他放床上,连外衣和裤子也不给他脱吗?”
封浇本就有些红脸,略显尴尬,“脱……裤子?我……我不敢。”
打死他,他也不敢碰季总的皮带。
云卿诺摇摇头,“算了,就让他这么睡吧,我给他擦擦脸,你去休息。”
“好,”他求之不得,“我扶季总回来后,云爷给季总把了脉,又给了我这个,说是要给季总吃下。”
但是季总睡得死沉,他不知道怎么喂,所以刚才站在床边发呆。
云卿诺接过药丸,掰开外面的蜡,闻了闻,“是解酒护肝的,我喂他,你走吧。”
封浇像得到解脱似的,溜出了这间客房。
封浇走后,云卿诺调暗了室内的灯光,昏黄的氛围,把夜衬托得更加静谧。
云卿诺打来一盆水,给他擦脸、擦手。
还为他解开上衣,不过季之珩体重不轻,她料想自己脱不掉他的外套,也只能敞开他的衣服完事。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薄被另一端,穿着西裤睡觉能舒服吗?
明天起床,裤子还能要吗?
综合各方面考虑,云卿诺伸出了魔性的爪。
她的目的是:解开一点,大概他也能舒服一点。
云卿诺的爪子在他的皮带上一阵倒腾,却在季之珩心上抓出一道道挠痕。
实在忍不住,男人终于睁开眼睛,在云卿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云卿诺一惊,吓得抬脚往后退。
季之珩在她重心移动的时候,用力把人拉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