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房间，宋九歌便对里面昏暗的光线有些不适应。
她眨眨眼，自动开启了夜视能力。
顾曌房间简单，一点也不奢靡。
左边摆着书桌，右边是卧房，她朝卧房走了进去。
顾曌盘腿坐在榻上，双目紧闭，掌心朝天，他周身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死气，好似下一秒便会入魔。
宋九歌停在月门的位置没贸然靠近，顾曌忽然睁开眼，嗓音森寒：“怕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有点，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意识是否清醒。”宋九歌没否认，背着药箱走过去，“看顾二公子那般着急，我还以为顾城主病入膏肓了。”
宋九歌将药箱放在桌上，打开盖子，“请顾城主把面具摘下吧。”
治病也得走流程，虽然她有相当简单粗暴的治疗方案，但不到逼不得已，她并不愿意随意泄露，尤其是在一个渡劫期强者面前。
玩玩医生小游戏挺好的。
顾曌微眯双眼，这个木姑娘的胆子超乎他意料之中的大。
难道和一个渡劫期强者接触，她不会害怕吗？
顾曌故意放出威压，想看看宋九歌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
宋九歌挽起袖子，瞅了眼一动不动的顾曌，“顾城主？”
干嘛，未必还要她给他摘面具？
少女目光清澈，表情淡定，没有一丝痛苦，更没有跪地求饶。
顾曌抿唇，放出更多的威压，但凡合体期以下的修士，轻则七窍流血，重则丧命。
宋九歌蹙了下眉，忽的伸手碰到了顾曌脸上的面具：“真拿你没办法，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才懒得伺候你。”
顾曌瞳孔一震，抓住了宋九歌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修为不过金丹，面对他的威压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宋九歌手骨被他捏的生疼，境界相差太多，她又没办法反抗，快气坏了：“顾曌，你要不想治病就不治，别动手动脚的！”
“你根本就不是金丹修为！”顾曌将她甩在墙上，下一瞬，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宋九歌差点被掐断了气，她手里悄悄捏住替身傀儡和神行令，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我……只是想治好你。”
顺带刷刷好感度和修为值，天老爷，这个人是不是有被破坏妄想症啊，跟苏临安一样，以为凡是靠近他们的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治好我？”顾曌轻蔑冷笑，“就凭你？”
他自己都治不好的病，她能治好？
“我、我还没开始治，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
顾曌不屑挑眉，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宋九歌望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道：“我心悦城主。”
顾曌眉心一压，手猛地一用力，但很快又松开了。
宋九歌差点就跑了，但幸好她手很稳，没有捏碎神行令。
“我……我曾今见过顾城主一面，也知道顾城主吸收妖丹修炼的事，为了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丹毒，我努力了几十年，终于小有所成，便来寻你。”
宋九歌发誓，这是她编的最粗劣的谎，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修改了。
她努力装出深情，眼角因为刚才被掐脖子，溢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泛着红，倒也挺像回事。
“我本来只想治好你，再默默离去，做一个远远守护你的爱慕者，顾城主没必要这般对我。”
顾曌一言不发盯着她，似乎在思量宋九歌说的是真还是假。
宋九歌咳嗽几声，拿出了一个掌心大的玉盒。
“这是我炼制出的药粉，我也不晓得对你到底有没有用……”
她话还没说完，玉盒便被顾曌夺走。
这些年顾曌做了城主后，当然有想办法给自己弄来各种灵丹妙药，以求治好身上的丹毒。
但基本没什么用。
获得强大实力的副作用就是要命的丹毒，若是这个法子没有任何副作用，那全九州的修士都会放弃正常的修炼方式，改成猎杀妖兽，获取妖丹。
顾曌只闻见了一丝玉盒里的香味，便知道此物对自己大有益处。
下意识的，他就要将药粉往嘴里倒。
宋九歌拽住了他的胳膊。
顾曌：？
宋九歌顶着他杀人似的目光，盖上了玉盒，“顾城主，我需要先检查你的病情。”
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她手上。
顾曌不为所动，扯开了宋九歌的手。
“或者，我这就走人，顾城主另请高明。”
“你威胁我？”顾曌揪住她的衣襟，“不是说心悦我？这又算什么？”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
“我可以因为心悦你想尽办法替你解决丹毒，但并不代表你侮辱我一个做大夫的尊严。”宋九歌对上他的眼，冷静且坚定，“做我的病人，就要听我的话，我不允许我的病人乱来。”
顾曌逼近她，宋九歌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滚烫的鼻息扑在脸上，高挺的鼻尖几乎要戳到她的。
这样的姿势大概维持了一炷香，顾曌倏然挺直脊背，松了手。
【顾曌好感度：+5】
宋九歌紧绷的心头骤然放松，很好，她赌对了。
对付顾曌这种人，就不能随着对方的节奏来。
“先从我的手开始治。”顾曌回身在椅子坐下，屋内令人窒息的气氛悄然消失，他拉起了左手袖袍，修长结实的小臂上，有一块茶杯大小的伤口。
伤口上没有皮肤覆盖，露出肌理和白骨，泛着不正常的黑，散发出极淡的一股腥臭味。
顾曌假装不在意，实则留意着宋九歌的表情。
少女半垂眼睫，捧住了他的左臂仔细查看伤患处。
她端看了半晌，还用指尖不知死活的按了按，顾曌疼的冷汗直冒，差点一掌打飞人。
“看出什么了吗？”他咬牙切齿的问。
宋九歌收回指尖，眼眸若泉水般沉静温润：“顾城主的丹毒真严重。”
这腐烂的伤口少说几十年了，谁家好人烂着皮肤呢？不疼吗？
顾曌嗤笑：“那不然呢？”
说什么废话？
“那我先调配药膏。”宋九歌洗干净手，去药箱里捣鼓了一会儿。
啪的一下，一贴膏药覆盖住顾曌左臂上的伤口。
顾曌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的一下站起身，目光阴翳的掐住了宋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