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一个?”灵皇一时瞪大了眼睛,那这满满的一大盘,还在小碳炉上煨着,这……
灵皇突然觉得口中的鹌鹑蛋不香了。
可另一边的林翡正拿着筷子,捡了一个扔进口中。
灵皇:“……”
这是心痛的感觉。
“林翡,你看看这瓜子,都是上供来的好东西,你快尝尝。”灵皇说着便给林翡抓了一把瓜子。
林翡??
灵皇是又抽风了?
林翡想着,还是放下筷子,陪着灵皇嗑瓜子唠嗑。
终究是聊着聊着,灵皇有些闷闷的说道:
“做皇帝好烦!钱多了,但一分钱都不能多花,谁都来找我哭穷,我现在出一次宫,他们在宫内都要翻天了。”
灵皇一面说着,一面吃着桌上的零嘴儿。
碳炉上煨的鹌鹑蛋,另一边几个宫人辛苦烤着的肉串,更有两个秀美的小宫娥,就站在灵皇身边。
一个喂茶水,一个捏肩捶背。
林翡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自打灵皇继位之后,灵皇是越来越肥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的增肥。
林翡也只好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林翡想着,笑着说道:“陛下,臣观您面相,深觉您是有福气之人,断不会受钱财所困。”
“得了吧!别损我胖还拐弯抹角的,朕胖了,朕心中明白。”
灵皇有些郁闷的说道:“不就是圆润了些么。”
“不是的陛下。”林翡忽然笑的很真诚。
“宫中许多事牵扯太广,节流未免招人恨,可开源的法子,臣倒是有。”
“那你快说?”灵皇顿时激动了起来。
林翡却笑眯眯的看向不远处的平福,笑道:
“不过要看福公公乐意不乐意来帮忙。”
“他能帮什么忙?”一个奴才而已。
灵皇有些不解,林翡却笑眯了眼睛,贼贼的说道:
“有些事咱们两个出面都不好,需要个人替咱们两个顶上,好处归咱们,罪名当然……”
“好你个林翡,旁人还说你怎么怎么样,你心黑着呢,不过我觉得这主意可以,你快说什么事?不用担心这狗奴才不乐意,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乐意去。”
突然觉得浑身发凉的平福:阿嚏!
林翡便笑道:“织造!”
“织造能顶什么用?一个月到头也不过丁点的利钱,最后还又用到扩大织造上面。”
林翡却笑道:“当然能得利,只是我不好扩的更大罢了。”
“怎么得利?”
“寻常的织布纺纱一天才能做多少,可有了新式织机能做多少,这种东西,如今我只卖布,从不张扬,就已经屡屡有人找上门来,陛下猜猜,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织机!”灵皇皱着眉头说道:“织造可是咱们一起弄的,居然有不开眼的人盯上朕的织造吗?好大的胆子!那人是谁?我这就让人砍了他!”
林翡:“……”
大家的重点完全不在一块好吗?
林翡想着,叹道:“重点错了陛下,臣想说的是,或许布匹是薄利多销,而且会因为量太多而贬值降价,可如今这新出来的织机是好东西,如果我们卖新式织机呢?”
“那不是断我们自己的后路吗?”灵皇突然激灵了一下。
让林翡再次叹道:“陛下,棉布麻布,获利有限,一台新式织机我们可以放出天价,而棉布麻布的卖十年也未必能赶上多卖几架新式织机。”
“话虽如此,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织机可卖。”
“有。”林翡说的极为果断。
“我另买了数家铁匠铺,又和几家巧匠铺子下了帖子,数家同时赶制零件,大小规格我都下了死命令,前天头一批才制好,林翊已经试了,效果很好。”
“做了多少个?”
“前前后后有三百之数,而且核心的东西只用本家的铺子来做,余者都只做一部分,也不怕他们传出去。”
灵皇闻言,顿时明白了林翡的意思,抓着林翡连连说道:
“好啊你,你是早觉得织造弄的有限,早就准备好卖织机了吧!难怪你总是不缺钱,合着你是真会想。”
“您可饶了我吧!”林翡也连连讨饶。
“这些东西也快把我的家底掏干净了,比你好不到哪去。”
灵皇可不信林翡的家底能被掏空,但听见林翡说的这些话,灵皇心中着实轻松了不少。
有钱赚,当然是好事。
毕竟他看了内库,听了一个个人的哭穷,他才知道,原来皇帝虽然富有天下,但这不代表皇帝就一定很富裕。
他身为皇帝,内库干净的几乎能跑马,想想也是心酸的很。
灵皇想着,又问道:“这事你做不就完了?为何要让平福去做?”
林翡闻言很自然的摊摊手,有些无赖的向灵皇说道:
“因为我分量不够!”
“你分量不够?”灵皇有些狐疑的看着林翡,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分量不够平福就够了?平福岂不是……”
灵皇说到一半,才猛然想起来,平福是宫里人,平福出面,代表的是他的意志。
“你的意思是?”
“富商大甲或许不算什么,可他们身后的背景往往能把这简简单单的事情弄成一团乱麻,如果陛下想简简单单的拿钱,那么这件事就需要平福去做!”
林翡说着,笑容里分明是无奈。“虽然您升了我的官,可我年龄摆着,资历不够,家中也实在没了靠山,若是我来,只怕朝中多的是人有胆子掺和一脚,反倒麻烦的紧。”
宣皇闻言,倒是点点头,说道:“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我看朝中好多人都不把你和太师们放在眼里,真是的,这些人明明还没你们官高,反倒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你们也忒没出息!”
林翡:“……”
托您的福,官升了,老尚书令的门人弟子和儿子辈把他看成仇敌,可没少给他使绊子。
林翡想着,只见灵皇招手命平福过来,平福正好弄好了一个肉串,便赶忙小跑过来,满脸堆笑的递给了灵皇,只听灵皇说道:
“本皇有个好差事给你!”
平福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脸上虽是受宠若惊,万万担不起的表情,可那狗腿到极致的举动明显在说,好差事给我,尽管给,我收的起!
灵皇就笑着指了指林翡,说道:“这好差事你问林翡就完了,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做好了有赏!”
林翡就笑道:“世人只知织造是林家在背后撑着,完全不知道织造的主人是陛下,所以还请福公公每日下午在制造里走一走。若有人来要织造,你就亮一亮身份;若有人想要新式织机,你就先摆架子,让他求一求你,你觉得他给你的好处够了,你就喊知明,剩下的就是知明的活了。”
“啥?”平福有些傻眼了。
灵皇却踹了他一脚,说道:“蠢材!让你去装样子要好处都不会吗?”
平福那里敢说不会,连忙就答应了。
灵皇这才说道:“你还喊他福公公,他有什么值得你喊的?你堂堂仆射,对谁都带着三分敬意,难怪那些人对你们蹬鼻子上脸。”
灵皇说着,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煞气,冷冷地说道:“那帮子碍事的家伙若再敢无事生非,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翡闻言,连连说道:“您可别,那些家伙虽然与我们政见不同,但也未必是全坏,他们每个人纵使有些私心,大抵也是为国效力,轻易可不能动他们。”
灵皇只冷笑道:“你可唬我了,狱里的那一批不也是重臣,还不是全在狱里蹲着,天秦可不缺能臣重臣,死多少都不碍事,多的是人能补。”
林翡一时哑然,终究是叹道:“陛下,那些人入狱,是先皇安排了许久的结果,每个缺出去的位置都需要有这个能耐的人去坐啊陛下!虽说朝中不可能离了谁就转不下去,可终究也是麻烦事。”
“总归麻烦的不是我,那帮子王八蛋,我看他们还要谁要犯到我手里,我管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林翡闻言,彻底哑然。
京中仍旧是表面一片的祥和宁静。
平福奉命前去织造里乱逛,没多时就有人求见。
来的人也的确是趾高气昂的很,一进门看也不看平福一眼,就高昂着下巴,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家小林大人,我们老爷瞧上了这地方!”
这人说着,可话还没说完,膝盖窝就挨了一记,人就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只听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对福公公不敬!”
“我看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什么狗屁公公,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
这人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
因为他面前的令牌,是皇帝的牌子,是奉御令出宫的牌子。
可是不应该啊!
虽然林翡的确和灵皇交情不错,可没听说这织造和灵皇有什么联系,这明明是林翡的同族求着林翡倒腾出来的。
这人想着,只听平福坐在上首,老气横秋的说道:
“你家老爷是谁,我平福也不想知道,可他不管是谁,想来也大不过我家主子。”
平福!!
听到这个名字,这人也慌了神,他们这些常年在京中行走的,多少人都认得。
平福是灵皇跟前的得意奴才,他怎么来了?
这人想着,只听平福说道:“你要买下织造?”
这人闻言,顿时慌了神,连忙说道:
“不是不是,福公公误会了,我是看你们这边热闹,前来拜会,却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我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么。”
这人说着,赶忙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出来,递给平福,讨好的笑道:
“福公公,这小小心意……”
平福却只撇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人便知道是自己拿得少了,便咬咬牙,又抽出来几张,一并递了过去,平福这才把银票接了过来,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是个爽快人,虽然少,但我少不得提点你两句,织造就别想了,这是陛下的东西,你们谁都碰不到。”
平福说着,挥挥手,叹道:“行了,你走吧!不想死的,从此别再打织造的主意也就是了。”
平福说着,袖子一挥,就要撵人,一个小太监却突然跑了进来,对平福说道:
“福公公,有人来买咱织造新式织机……”
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平福一嘴巴子,只听平福怒道:
“下流没长眼的东西,没看见还有人在吗?”
小太监委屈极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平福怒色不减,一时也不敢说。
只听平福说道:“织机什么找知明去,来找我,我看你也是猪油蒙了心!我是替陛下巡查的,不是来干活的!”
底下欲走的人顿时来了精神,新式织机!!
他们想要织造,无非是想要这里每天大量产布的诀窍,不过看样子,这诀窍似乎能买。
这人想着,也不走了,厚着脸皮凑到平福跟前,笑容满面的说道:
“福公公,您行行好,小人也想买那新式织机,您看看……”
这人说着,就又拿出银票,往平福手里塞。
平福瞟了一眼,见都是千两的银票,一时也心中愕然,方才还几百两的塞银票,现在直接就几千两的塞了。
这银子不要钱吗?
平福想着,奋力压下脸上的贪婪之色,冷声说道:
“这东西我可坐不得主,你找错人了。”
这人却谄媚起来,巴着平福,把银票塞进平福的手中,笑道:
“福公公,您只帮我拉个线,我就感激不尽了。”
说着,就是一阵软磨硬泡的哀求,求到最后,又咬牙拿出几千两,平福才松口答应了。
但平福脸上还尽是为难之色,只说道:
“这都是织造的根本,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否则咱们全都要死!”
一会儿又说:“叫陛下知道可没好果子吃了。”
到了知明跟前,平福和知明一说,知明更是吓得蹬翻了椅子,连连说道:
“你疯啦!咱悄悄弄出去给一个人都是要命的事儿,你还敢弄来第二人!”
平福却似破罐子破摔似的,咬牙说道:
“什么一个两个的,有一就有二,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话可是你和我说的,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看吧!”
知明闻言,似被火烧了的耗子一样在屋子里四处蹿,蹿了几圈才咬牙说道:
“钱!钱给我弄够了,我这可是拿命在陪你弄这事儿,你钱得给我弄够了!钱不够你就给我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