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上魔三使,当年确实曾经威风过,但如今……完全成了令人失望的存在,其实他们并非如此不堪,论个人武力,在魔门中算得上是第一流的高手,这些年潜伏于黑暗中,也从没搁下功夫,苦心修练,没有半分懈怠,正因如此,所以明明情报失误,跑出了一个不应在此的强敌,他们也敢现身出来,没有样衰地掉头就跑。
不过,事态的演变完全超出他们预料,敌人实力远在预期之上,怎么也没料到,多年不见,这人的武功练到这等境界,随手就杀掉他们当中的一人,事前全无预兆,就连怎么出手都看不清楚,这点别说是情报中未曾提及,就是情报中白纸黑字写了,他们也难以相信,不信当年那个不怎么样的小子,今天能够拥有这样的实力。
最后,上魔三使仅有一人全身而退,那个小童模样的魔使未能幸免,被路飞扬振臂一击,碎脑当场。
「本来应该连你也宰掉,但这么一来,未免让你家门主太过称心如意,我又没收他的好处,为什么要替他把垃圾扫得那么干净?还是大家各扫门前雪吧。」
路飞扬道:「这两个年轻小子,是中土未来的希望,我不许你们动他们,你回去传个话,如果还想要他们的命,就让天魔自己来,不然……一条杂鱼都回不去。」
使者的责任就是传话,这点上魔三使尚算尽责,仅存的一个给路飞扬这么轰了回去。必然会把话完整带到,只是,这些话究竟有没有带到,路飞扬本身并不在意。这边也没有一个人关心。
「路叔叔,你……」孙武迟疑问道:「你怎么杀了那么多人?」
「怎么了?你以为我不会杀人吗?」路飞扬抓抓一头乱发,很懊恼似的道:「这个很伤脑筋啊,现在这世道,被认为是不会杀人的人总有很多麻烦……我怎么给你这种印象?看来后头还是该多找些祭品来宰。」
孙武无言以对,他的第一感觉,觉得这是歪理,但稍想一想。又觉得这话有相当真实性,只不过要自己出言肯定,那是万万不能。
「小武的问题我理解喔,草食动物怎么会忽然吃肉了呢?那当然是有个很正当的理由啊!」
小殇骑在香菱的肩上。很同情似的拍拍路飞扬,道:「我们晓得的,再过没多久,你就要被人宰掉了,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你在被宰之前多宰别人,累积垫背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嘿,要说什么人之常情的话。等你先有人性再说吧。」已经习惯小殇嘲弄的路飞扬,不以为忤。直接一句话糗回去,这时同盟会的大队人马已赶到。在袁晨锋的指挥下,开始清理现场。
路飞扬哂道:「来得真是好,不愧是正道组织的典范,重要战斗永远来不及,每次都是来收尸和打扫的……早知道当初就不以革命为目的,直接成立清洁公司,现在早就称霸中土市场了。」
孙武听着这些话,不以为意,只以为路飞扬又在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但香菱却感到几分凄凉,特别是听完路飞扬的回忆后,她总觉得……这些话有几分认真,或许不是单纯的玩笑话。
「不过,他真的很重视你们,本来他什么事都不管的,万事不关心,但发现你们两个出事,他马上就赶过来,脸色也变了,一出手就杀人震慑……」
香菱本来想说,路飞扬对孙、袁两人重视得异乎寻常,但转念一想,以路飞扬现时的状况,如果被他看重,搞不好就是一堆麻烦责任与工作扔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孙武倒没想那么多,魔门使者所带来的讯息,让他整颗心乱成一团,偏偏又没法向别人求证,只能找小殇商量。
「小殇,他们说的……」孙武面有难色,迟疑问道:「老爹他……很爱杀人吗?连收月饼不合口味也要杀人?」
「那都是借口啦,借题发挥而已,就算是平常没事,也要找点借口杀点人,让底下人知道要把皮绷紧,上头老大很有威胁性,月饼送错口味要杀,送对了也要杀的,重点根本不在月饼,而且……你到底要问什么咧?」小殇插腰道:「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要大义灭亲,那谁都可以告诉你,他杀过很多很多人,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数也数不清了,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更多。」
「呃,这个……」
「如果你是想找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也可以告诉你,魔门的情况不是你所能想象,这是管理魔门的必须手法。」
小殇道:「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你用性命要挟,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人用性命要挟,会有效果;还有些人,你不用性命要挟就没效果……魔门之中很多这样的人,你和他们讲仁义道德,他们明天就踩在你的尸体上狂笑……」
「这么说,老爹他也是逼不得已的?老爹他……」
「他什么?是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你自己没有脑子的吗?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问我这种傻问题,我不是安慰剂,不是我和你解释几句,你的问题就没有了。」
小殇敲了孙武的脑袋一下,道:「自己判断,自己找答案,他是不是老爹并不重要,你应该要明白的是,这个世道,你亲生老爹一样有可能要你性命。」
香菱闻言,忍不住插嘴道:「这感想是源自你亲身体验?」
才刚说,头顶就挨了小殇一下,「坐骑别在这种时候插嘴,万一我情绪激动,直接撒尿,你就有够过瘾了。」
「…………」
这个威胁太过有力,香菱只有立刻闭嘴。但在个人立场上,她绝对支持小殇,孙武现在的心情是人之常情,可是以目前这情势而言。绝对危险,既然小殇愿意当坏人,负责提点,自己就不用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了……如果不尽快调整好心态,恐怕很难面对后头接着来的连场考验……特别是,刚刚这样一轮战斗,被痛宰的只是魔门一支,但潜伏在附近虎视眈眈的眼睛。那可不只一双。
香菱的担忧,之后果然不幸成真,上魔三使被逐退后未再复返,可是一路跟随的各方人马。却莫名蠢动起来。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河洛剑派的人马,他们倒没有发动武力强袭,只是遣派使者,来询问孙武域外所发生的事。最重要的关键,自然还是虚河子的死亡真相,堂堂一派宗主离奇死于非命,连尸体都没能运回来。这是河洛剑派的奇耻大辱,更别说虚河子身亡之事。围绕着许多似真似假的丑闻……
心眼宗主即是河洛掌门一事,即使在域外。也说不上广为人知,毕竟这种事对域外各部族而言,面上无光,很多人即使知道了也拒绝相信。至于在中土,由于情报延宕,中土又处于战争状态,兵荒马乱,对于域外的事所知有限,仅仅是虚河子身亡的这个消息传开了,至于死因、死法……连河洛剑派都分成两派,各有各的主张。
一派公开的说法,是掌门人在域外旅游,暴病身亡;另一派则说长河真人是在域外遇刺身亡,两派为了各自的说法而争论不休,已在不周山上掀起多场流血冲突,但不论是哪一派,都难以面对一个质疑,那就是素来力主华夷之防的河洛剑派,为何掌门人会跑到域外去?
当初袁晨锋曾向孙武分析,河洛剑派处理虚河子身亡一事,河洛剑派可能有两种处理方法,这个预测不幸命中,但连袁晨锋也没料到,河洛剑派居然分裂成两派,两种处理方法一起来,陷入激烈的内斗之中。
孙武自域外归来,知道域外的最新情报,河洛剑派以此为名找上门来,请教孙掌门,这倒也算是合理,反倒孙武有些头痛,若把一切直言相告,似乎不太好意思,人死如灯灭,不管虚河子身前怎样为恶,毕竟已经身亡,虚江子似乎也不太愿意把他的恶行公告天下,希望能让弟弟从此安眠,不受打扰……问题是,自己和虚河子非亲非故,好像也没理由为他担这么大的干系……
想来想去,孙武一时间脑筋打结,没想出该怎样决择,脑里犹豫不决,嘴上当然也就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双方说话的气氛越来越怪异,一下没留神,对方居然拍起了桌子,怒斥孙武是明知却不言,蓄意隐瞒真相,包庇凶手。
「我包庇凶手?这话从何说起?」孙武本想说虚河子完全咎由自取,当遭此报,哪来的凶手,不过心里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没把话说出口。
香菱见孙武言拙,想要出来替他说上几句,但才刚要有所动作,就给路飞扬出手拦住,香菱不解其意,却觉得路飞扬看那些人的眼神古怪,好像在看一群死人似的。
结果,袁晨锋站了出来,以同盟会的名义,力保孙武的清白。袁晨锋开口的分量岂同一般,他如今是同盟会大军的实质掌控者,未来又行情看涨,河洛剑派的代表纵使不愿,也只能暂且离去,表示改天再来。
孙武皱眉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啊?我不过是回答得慢了点,考虑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怎么他们反过来扣我的罪名?还说我包庇凶手?我真的包庇也就算了,但凶手就是虚河子自己啊,我有什么好包庇的?」
袁晨锋道:「与那些没有关系,他们的眼神闪烁,我想他们都是知道事实的,就算不是百分百,也知道大概情况……」
「知道还问我?存心找我麻烦?」
「这次只怕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来存心扣你罪名的,但……为何?」袁晨锋思索片刻,脸色陡然一变,急叫一声,「不好!」
叫声出口,袁晨锋一下子冲出门口,孙武不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妥,也想跟着冲出去,却给路飞扬拦下。
「你不用去了,晨锋他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空跑一趟而已,安全上还是没问题的。」路飞扬道:「反倒是你,明天开始就要多事了。」
「呃?为什么?就因为刚才与河洛剑派的那些人不欢而散?他们言语不合,明天就要上门动拳脚吗?」孙武握了握拳头,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他们咄咄逼人,明天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我最近对六爻三绝又多了点心得。」
「唷,真行啊,被小殇刺激了一下,现在开始像个男人,还会打得人满地找牙了?」路飞扬笑着拍了孙武一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恭喜你可以省点事,你想揍的那些人,现在应该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