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往楼兰时,我就晓得此行绝不单纯。楼兰本身就不是普通地方,台面上、台面下的危机与利益纠葛,令这已成废墟的所在,仍存有太多令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危险。
若是有得选择,我宁愿尘归尘、土归土,让那早已沉寂于大漠黄沙之内的遗迹,就此归于尘土,永不现于天日之下,绝了人们对它的妄念,不再有人为了争夺那些东西而受伤害,更少了许多的是非。
只可惜,这世上的是非从未停歇,即使没有楼兰遗迹,也有着太多的不祥事物引起是非,让风波永不停息,更何况……若要开启楼兰遗迹,此事我根本责无旁贷,哪怕是我拒绝,也会有太多、太大的压力,将我逼到那条不能逃避的道路上。
因为……我是当今世上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继承人。
因为……我是羽宝簪!
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分别在我一岁多与五岁半的时候,有了重大转折。在五岁半之前,我对凤血的秘密只是隐约知悉,全然不晓得四灵之人的源流,直至这个机密完全摊开在我面前,让我终于明白,身上所流的血液,将是我要背负一生的原罪。
流着这么与众不同的血,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我若一死,最纯的楼兰凤血将断绝,甚至有可能令楼兰一族就此绝嗣,这让人们对我抱持着特殊地期待。我常常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在于我做了多少的努力、创出怎样的成就,而就仅在于我身上的血脉……这种感觉,令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人,倒像是种猪、种马一类的传种生物。
当然……我是否还算是“人”,这问题也很值得商榷。
很难说明发现自己变成怪物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地血缘、身体。与周围地人相同又不同。我们有着相同的外型,却流着不一样的血,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与他们能否算是同一种生物!
我还能算是“人”吗?打从五岁半的那一天开始,我这么反复地问着自己,而答案没有出现……至今仍是没有。
除了母亲凤凰夫人,我不晓得世上有谁与我有相同感受。后来。我知道了大武龙族的存在,想到自己与遥不可及的当今天子有着共通感触,这件事令我觉得好笑,但……也许那个人不会有这种困扰吧,从我还是小丫头地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够狂、够疯的变态帝王,像这种程度的烦恼,大概根本不存在于那已失控的脑袋里。
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稍微理解武沧澜。背负着这样的特殊血脉与压力,如果只是个笨蛋。那倒也罢了,如果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那么越是思考、质疑。越会把自己逼上极限,失控与疯狂都是一种宣泄,变成疯子似乎才是正常。
那么……我疯了吗?什么是疯?什么是正常?假若我连人都不是,那谁又能替我的疯狂来下定义?一个疯掉的凤血之民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想这些东西对我无益处,但总是克制不住地让这些念头在脑里盘旋。又或许。我只能借着这样的思考。来确认自己仍“清醒”、仍“存在”。
而伴随着这身凤血到来的,则是两个责任。那是我不被允许逃避的命运。
……与生俱来地责任,就是等待日后时机成熟,开启楼兰遗迹,重振凤族的荣光。
还记得那一天,母亲凤凰夫人这么严肃地对我说话,告知我从今之后的责任,我无从选择、不能逃避,在成为万紫楼少主地那天,把“命中注定”的两件事给承担了下来。
另一个责任,正如早已知道的,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许配给了人。对方是巨阳武神的儿子或义子,有一天会持信物来迎娶。不用嫁过门,因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地东西,倒不如说……你们结合之后,才真正可以支配所拥有地东西。
这真是万紫楼最大的一个秘密,如果不是母亲告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现今地万紫楼并非母亲一手创造,仅是旁人委托代管,这件事从未流传于外,江湖上所知道的,只有凤凰夫人的神奇崛起,一月之间名动天下,统合各地资源,成立了万紫楼,与两大圣宗并列,多年来分庭抗礼。
根据母亲的说法,楼兰被天火灭族,她流亡到中土的路上,遭到仇家追杀,命在旦夕,幸为巨阳武神所救,之后巨阳武神助她突破,练成绝世武功,更将他经营半生的基业转赠,交由母亲来打理,成立万紫楼……这一切的好处,都只用一个代价来交换: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之女。
我的命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听母亲说,像我这样被巨阳武神订下的女子还有很多,我不晓得那个老人是基于什么理由,这么疯狂地广订亲事,但倒是很好奇,那些与我相同处境的女人会是何等心情?
既然命运无可逃避,那我就主动去面对。这并不是什么勇敢或是智慧,只是一种不得不为的无奈,当一个人从五岁半就清楚自己被既定的人生,如果不主动去做点什么,只是消极等待事情的发生,那种感觉……真是不如早点死了好。
很难得……我生平所见的楼兰族人,多数都自视过高,恃着本身的过人天份,少有勤学勤练,难成大器。能够突破这一层,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必定是个最杰出的继承人……唔,但……
我不晓得母亲是否看出了什么。但或许她是明白地,看出了我的“反抗”。
若“成为某人之妻”一事是无可改变,那么我就让这件事发生本质上的变化,毕竟,男女婚姻关系之中,也不见得就是男性稳占上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例子。在万紫楼之中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我身为万紫楼的少主,自然更应该成为这方面的表率人物。
为了达成这个理想,我勤奋……甚至是刻苦地锻炼自己,修文习武,学习我应该知晓的一切。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全能之人。这样才有能力去面对一切,但在拥有能力地同时,我地姿态必须比什么都要低,因为太有能力的女人,容易让男人嫌忌,惹起不必要的戒备之心,会让我距离我的目标更远。
我准备好了一切,虽然不敢自满说是万全,但我确实有着信心,不管将来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是什么样。我都能够应付裕如,在协助他完成霸业的同时,将他征服。
唉……我始终还是太天真了。立下志愿地时间太早也太小,方向虽然正确,思虑却不够周全。古往今来,多少才智超众的英杰都在尝试超脱命运摆布,最后却徒叹奈何。我区区一名小女子。又有何本事可以例外了?造化弄人,一应至斯。枉我千算万算,最后却仍是失算,怎么都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算错了命运?还是算错了巨阳武神?持信物来接我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种样子的,就只是这样一个失算,让我多年来苦心准备的一切,从根部开始崩溃,我成了一个最可笑的傻瓜。
后来,我跟着那个叫孙武的少年一起旅行,这是我的使命,但在心理上,我也很好奇,有必要重新搜集资料,来思考我今后何去何从。
初步地结论很快就出来了,在成就霸业的王者之路上,这个少年非常地不适合,甚至他本身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与想法,巨阳武神选择这样地人作为继承者,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成……是要我代为调教成才?这想起来怎么都说不通啊。
随着旅程的进行,我的困惑越来越深,有太多令我不解的事集中在这少年身上。以处境而言,他应该是最和我生长情形相似的人,都是背负着身边众人地期待,为了达成某种目地而被教育成长之人,这点光是看他身旁那名青梅竹马的同伴,就可以得到很明显地答案。
黄泉殇……奇特的名字之后,隐藏着奇特的身世,我无法肯定她的血脉有什么秘密,但却可以很肯定,她绝非普通定义上的平凡女孩。巨阳武神将她放在那位小少爷的身边成长,如此的重视,代表着她的不凡地位与价值,也因此……她才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这令我对她毫无妒忌之心。
那么,既是如此,为何只有那个小少爷特别?
我们……这些早被定下命运的女子,都在大地上的一个角落,十几年来默默进行准备,为着在宿命之日到来时,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我想不管是再怎么乐观的人,这十几年的等待与准备,应该都不会是开心的,既然如此,为何他可以是例外?我无法想象一个在阴霾底下成长的人,能够拥有这种开朗、毫无防备的笑容。
巨阳武神对他的期待,难道就是开开心心地成长,当一个阳光、正面的开朗少年吗?这太可笑了,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又算是什么了?这一切只是一场大玩笑?十余年来的心血与准备,都是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恶作剧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越是跟着他们,我就越发克制不住心里的黑暗。我不停地问着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十几年的深刻图谋,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阳光旅行吗?那么……我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在这个自我质问快到顶点的时候,我奉命出发,前往域外,找寻失落的楼兰宝藏。最初,我心里有些不愿,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不想靠近楼兰。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并无退路,除了身边地莫名压力,更重要的是我本身存在意义。
一生只为两个目标而活,其中一个已经成了闹剧,如果连开启楼兰宝藏的目标都失去,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还要生存在世上。
这样的念头,在一桩意外之后。份外显得强烈起来。地底洞窟的一场激战。心眼宗主强得可怕,技压群雄,将我们一干人等打得七零八落,当时的我为了掩饰身分,将自身力量强行压制,但就算我全力赴战。相信仍不足以改变结局,修罗劫不愧是魔门顶峰绝学,威力石破天惊,我在压抑自身力量的状况下,虽然没有正面接触,却仍受重创,腑脏俱伤。
但……隐藏实力,还是有隐藏实力地好处。重创之余,我解开经脉封印,回复原本实力。带着当时被震飞到我附近地任徜徉,负伤杀出重围,一路上连毙多名心眼宗弟子。惊险闯出包围圈。
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迷路,我和任徜徉在地下岩石区迷失方向,更陷入敌人的二重包围网中,眼见一场激战难免。我受的修罗劫创伤却严重发作。剧烈呕血,再加上背后命在旦夕的重伤员。我开始觉得这一关可能很难闯过,甚至过不去。
我生平遇过很多考验,几乎都是凭着一己之能与智勇,履险如夷,从不需要什么救星,也从未期盼过救星出现。但这一次,当我真正需要援助时,老天却待我不薄,救星真的降临在我面前。
哈,什么三流地迷宫法宝,区区小玩意儿……举手之劳。
黑暗中的岩石阵,赫然是一种迷宫法宝,我在混乱中没有察觉,为敌所趁,而那声忽然响起的苍劲嗓音,一语道破关键,时间风雷之声大作,附近岩石均被击碎,更伴随着连串骨碎、躯裂的恐怖声音同发。
代表着死亡的诸般声响,由远而近,很快便来到我身边。在黑暗中,我有一定的夜视能力,但当那人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见他的形貌,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彷佛有一座不可逾越的大黑山耸立在前,将所有仰视它的生物彻底压倒。
背起姓任地小子,跟着我走。
您……您是……
小女娃娃,爱惜生命就别多话。
苍老的声音里,蕴含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与我曾在立体投影中所听到地一样,我在那间明白了来人身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令我不由自主地发着寒颤。
在我生命背后主宰我一生的人,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对于他……我有太多的疑问,但我却也心里有数,对方恐怕不会给我提问的机会。
从地底脱出,到了表面地大沙漠,一股雄浑地劲道由背后注入,分别为我与任徜徉顺气镇伤。无比充沛的内力,精妙玄奇地通脉手法,瞬间就将我的伤势压下,固本培元,调息几周天后,体内淤血尽去,伤势已无大碍。
您是……巨阳武神?
那样的特殊装束,霸道又骄傲的站姿,还有那无人能模仿的独有气质,与立体投影中的病者形象不同,彷佛是一株生长于岩石上的苍劲老松,普天之下再也无第二人,我朝着老人盈盈下拜,致上敬意,不光是因为对长者的敬重,更是因为遇上了“长官”……万紫楼的一切,原本就是他的基业。
后头的事情,自己处理……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简单的一句交代,老人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威严的面容因为笑而显得和蔼可亲,与我之前所知的形象全然不同,一瞬间我有些了解,为什么孙武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巨阳武神,和我所预期的并不相同,那么,是他已经发生了改变?或是他有什么新的领悟与突破,性情才有了变化?眼前这个慈和的老人,与当年在域外以雷霆手段歼灭魔狼群、又以狰狞面孔踹腹为婚的霸绝武者,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人。
请、请您留步,我有很多的话想请教您……
魁梧地身影。因为我的叫唤而停步,但我这时才发现,脑内千百念头纷至沓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问题。稍微冷静一点,我很快就想到,他会在此地离奇现身,这事本身就不合理。他绝不可能是为了救我们两人而来。更别说若是当真有心救人,为何不及早出手?以他的绝世武功,岂容心眼宗主称雄逞能?
看似聪明的小女娃……没有准备好的问题,就别问。
不,我只是……
人生总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若总是要别人来解答的人生。嘿,又哪答得了这许多?看一副聪明样,怎么也干这样地蠢事?
嗯,并不是这样地。绝大多数的问题,我自行解决,但有些疑问源自于您,也只有您能回答,寄望于您并不过分,乃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呵呵,说得好。但老夫的回答不变。既然是人生意义的问题,就在的人生里找寻解答,很多时候。之所以没得到答案,只是因为还没走到目的地。对很多人来说,要走向何方是个大问号,但以而言,其中一个目地地就在眼前。与其在这里多费唇舌。还不如早点过去,届时自然会找到答案。
您说的是本族遗迹?
不然难道是我家的厕所吗?呵呵。小女娃娃,咱们心照不宣。
老人只做了这样的交代,便远扬离开,而这份交代对我来说便是指令,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实现。
我做到了,虽然事先就知道探索楼兰遗迹绝非易事,但此行所遇到的风险,仍是让我险死还生,尤其是对上心眼宗高手,修罗劫、大地神戟的硬战,差一点就把命送在遗迹之内。
沉睡遗迹,以血开封,这是我事前就晓得的原理,只不过还不清楚确切方法,而战斗中误打误撞,令楼兰遗迹苏醒,这是意外之喜,也是极大的震惊,在那似幻似真的梦境里,所看到关于楼兰一族的往事,得知西门朱玉是如何闯楼兰,这让我吃惊不小,但再怎么样地震撼,都远远比不上被宣告继承顺位的那一刻。
其实,在这旅行的一路上,我已隐然有所察觉。孙武能使用凤凰七绝,必定拥有楼兰血脉,巨阳武神会认定他为继承人,他地楼兰血脉便不该是低等杂鱼,而是极高等的纯血。
虽然这么想,但我的理性仍是予以否定,觉得他的凤血纯度不可能高过我。与其说是这么判断,倒不如说是必须这么判断,因为这想法所蕴含的另一个可能性,会将我自己逼得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每每触及,我都拒绝往深一层去想。
很可惜,不愿意面对地事,还是发生了,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去相信,当太阳王地电子影像亲口宣告,我的继承顺位落在那位小少爷之后,那间,我彷佛听到自己脚下地地面,一块一块碎裂开来的声响。
我的立足之地,终究是碎裂了。
十多年来的苦心孤诣与梦想、继承楼兰遗迹的责任,全都化为乌有,而将我存在意义完全夺走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我很不能服气,凭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易地夺走我的一切?或许我的怒气不该针对他而发,但我却找不到另一个能够承受的人,而就在我竭力克制翻涌如沸的情绪时,又听到他拒绝继承楼兰的话语,不仅如此,拒绝继承的他还挡在我身前,阻止我行使继承权。
他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失控的情绪犹如岩浆怒涌,再也压抑不下去,怒气化为深沉的憎恨,源源不绝地宣泄出来,而在这一瞬间,我的耳畔出现了一些声音。
……解放吧……把的真实情感释放出来……再也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了……
一步之差,就可以把楼兰掌握在手中,难道真要被人阻挡吗?
跨前一步,把阻碍的东西排除,将成为楼兰之主,并且掌握自己的人生。
类似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像是魂梦之际地呓语。偏偏又无比清晰,倘若只有这样,那倒也罢了,但在这股声音入耳的同时,我体内的凤血如沸腾滚水般骚动起来,呼应着这些声音,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让混乱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若进行抵抗。这个声音没有那么容易占据我的意识,但在清醒的最后一瞬间,我却生不出抵抗之心,因为这个声音所说出的话语,正是我内心翻涌已久地欲望。
我……不该这么做,但是当走到这一步。我已不想再去在意什么该与不该。所有地策划、期待俱已成空,此刻只想把拘束我半生的理智全部放开,顺着自己的欲望放肆而为。
“喂,可不可以请问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形啊?宝姑娘一下子变得好强,见到我们就打,这个……见鬼了啊!”
和羽宝簪交手吃了暗亏,孙武带着小殇躲到角落,焦急地发问。
“你要搞懂一点,我们中圈套了。楼兰这边根本就没打算搞什么正统继承,而是要让你们两个人性命相搏,活着的那个来继承。”
“可是……继承楼兰。对凤血纯度有很高要求,打到最后活着的那个未必凤血最纯,这样子的作法岂不是本末倒置?”
“四灵之血地纯度,除了先天而来,也可以经由后天手段来改变。方法我虽然不明白。但可以猜想得出……用培养蛊毒的方法,把数只毒虫放于瓮中相斗。最后生存的那一只,将可以尽得其余毒虫的精气,发生蜕变,甚至有可能变成另一种强大的新生物。”
小殇道:“这个图书馆,四面墙壁都是合金所铸,正是一个最好的容器,现在的情况就与毒蛊斗争一样,只不过不用打八强赛或四强赛,直接进入总决赛,你打赢她、她打赢你,这场总决赛就结束,活着的那个人将拥有最纯凤血,搞不好还是最强的楼兰凤族……如果之前楼兰没有常常搞这种把戏的话。”
听到这里,眼前状况已经完全清楚了,但更麻烦地问题却显现出来,孙武无意参与这一场战斗,急问小殇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逃跑。
弃权是没有可能的,一方死亡是结束战斗的唯一条件,至于要找路逃跑,这个图书馆四面无窗无缝,门口也被羽宝簪挡住,如果强力破坏墙壁,应该是可以做到,但起码要连续攻击几次,才能打破合金墙壁,而做这种事情地时候,羽宝簪早就杀过来了。
所以,最后的答案仍是无解,这一战看来势难避免。
“宝姑娘现在的状况很怪,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要是我们能够解除她的控制,这一战就不用打了。”
孙武想到了这个办法,从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的,也是最能釜底抽薪地办法,不过却立刻被小殇否决。
“没有可能。这个办法行不通,这里地人工智能很了得,影响你们神智的方法,不是什么催眠,而是利用声波,直接唤醒你们体内凤血地共振,现在她被凤血影响,意识尽失,全凭本能行动,我们这边两手空空,什么法宝道具都没有,拿什么去唤醒她?况且……”
小殇往羽宝簪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现在要唤醒她,不但要找救火队,恐怕还要找驱魔人来。”
“什么意思?”
孙武带着困惑转头,顿时明白了小殇的意思。
凤凰七绝是火系武学,羽宝簪催运神功,周身笼罩于凤凰火焰当中,光华流动,逼得人难以正视,这点早先孙武已经领教了,但现在再看过去,羽宝簪周身散发的光焰赫然发生变化。
灿烂的火光闪动中,孙武见到一道道黑芒,乍见之下,很像是黑烟,但以真气催发的火焰,本身不该会冒烟,再看得仔细一点,黑芒如影,在烈焰飞腾之下,竟有成百上千道黑影,在火焰中穿梭不休。
不晓得是否见到幻觉,可是当孙武定睛看去,依稀看到那些黑影幻化出人脸,一张张的脸庞,或怒、或惊、或悲,每一张不同的脸,却流泄着相同的刻骨仇怨,令人见之心怯,孙武一看到便身躯剧震,胸口像是给大铁锤重砸了一下,全身血气翻涌,差一点就不能自制,千钧一发之际,猛提一口真气,将紊乱气血平复过来。
“小殇,那……那些是什么啊?”
“我不喜欢说鬼故事,也没兴趣扯些不科学的东西,但从目前的情形看起来,这些应该是楼兰族人的怨魂。从理论上来看,以楼兰一族的科技,完全作得到保留部分族民的毕生记忆,这些内存活动起来,就和鬼魂没两样,如果将之注入人体,那……大概也算得上附身。”
小殇的解释,听得孙武背后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这、这种战斗要怎么打?”
“所以我说要找驱魔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