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关于天子龙船的监视,我们失职的地方请你责罚。”
“算了,不能全怪你们,发现天子龙船有异动,却无法及时通知我,这一半是因为我的关系,但这方面的问题以后要加强处理。”
闹市上的一角,在一个街边的摊贩前,香菱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草莓串在竹签上,发着诱人的甜香;而摊贩的另一边,那个平时对外以她替身身分活动的少女,则是作着小贩的打扮,迎上自家小姐的揶揄目光,微微露出尴尬神色。
“皮肤好像变得粗糙了哦,最近工作的压力很大吗?”
“小姐,你不在的时侯,工作量是以前的四倍,属下……没有你那么天生丽质,日忙夜忙还好吃好睡,皮肤嫩得像豆腐……”
负责扮演“宝姑娘”的替身少女,向主子报告,日前天子龙船确实有异动,但万紫楼人员要传达这消息时,香菱却已身在铁血骑团包围中,联络不上,也就无法传达这消息。
“所以,那场战役……武沦澜已经到了,嗯,或者他更早以前就来了……”
香菱研判当时的情势,除了估计武沧澜的存在外,有一件更令她在意的事,那就是孙武在力战强敌时,自己曾感应到一阵好强的气机波动,刹那间恍若开天辟地,分割世界般的气势。这等气机波动,只有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才能作到,自己本以为是武沧澜所发,但事后多次回想。那气势与武沧澜的皇霸之威有所不同,倒很像是某种剑气。
中土的剑术之尊,莫过于河洛剑派,但根据调查。当时河洛剑派的掌门与其他高手都在别处,不可能突然插翅前来该地,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出现的可能,那么,其他的可能名单……
“唔,你……”
香菱想要使婢调查同盟会在当时的调动情形,却又想起袁晨锋也参与该战,单从人手调度上。只怕看不出什么线索,况且,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料,搞不好同盟会的人还不晓得此事,甚至连袁晨锋都可能被蒙在鼓里。
(真的是这样吗?陆云樵……终于打破多年沉默,出关履世了?)香菱与万紫楼方面的定期联系,除了对于组织内的大小事务进行裁夺,也进一步交代种种需要执行的工作,包括指示调查那个令她困惑的人。
“路飞扬的资料。再去查一次,之前交来的报告,里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只写他离乡在外闯荡,不清不楚,我要他那段时间的完整经历。”
那段时间。刚好是太平军国之乱最激烈的时侯,万紫楼又尚未建立,要调查当时的旧事并不容易,要花比一般状况更多的时间。
而当一切的报告与指示结束后,扮成小贩的少女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大着胆子提出疑问,表示目前直属皇帝的几个特务组织都开始运作,搜索着孙武的所在,并且似乎是得到了皇帝的指令,只要能将孙武生擒带回,就能升官进爵。这等若是进一步确认了孙武的身世。
“小姐,虽然夫人尚未出关,但是楼里的姊妹都很在意这件事。巨阳武神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和朝廷有关系呢?他老人家应该非常憎恶大武皇族的……”
“憎悉大武皇族,并不代表不能培养皇族人啊,说不定他老人家神武容智,就是专门选一个皇族之子来培养,让他以后反过来对付武沧澜。就我目前的观察,这样的可能满高喔。”
自从孙武以天子龙拳击败狂僧,情报回传给万紫楼,香菱就知道万紫楼内必定群起哗然,这个说法应该可以解释楼里众人的疑惑,然而,那天在场观战的还有一个袁晨锋,依照惯例,袁晨锋会将这场战斗经过笔录,留存于同盟会内,而以万紫楼的刺探能力,要获得那份纪录根本轻而易举,所以,另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就会出现……
“可是……这位孙少爷在战斗中……据说也使用了凤凰七绝的武技……”
“是啊,他用了凤踪瞬动,是我教他的,有什么不可以吗?”
“小姐!”
听见那半埋怨、半嗔怪的唤声,香菱不禁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很难混过去了。
问题不在于可不可以,而在于能不能。残象身法只是一套普通的武技,修练者只要勤加练习,纵然天资不是很好,也一样能够练成,但要自行将残象身法提升,进化为凤凰七绝的凤踪瞬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首先,要得到凤踪瞬动的正确心法。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当初香菱传授残象身法的时候,曾经混了一些凤踪瞬动的提步、趋退诀窍,虽说要凭此自行领悟完整口诀,几乎是奇迹,但至少于理有据,不至于全无道理可寻。
但真正的重点却是,凤凰七绝与天子龙拳一样,都是仅限于某种特异血裔才能够发挥真髓的血限武学,以凤踪瞬动这一式为例,若是没有该血裔作后盾,再怎么修练也仅能使用神奇步法,做不到分身效果。那不是普通的残像化影,是真正的分身,练到精处,每个分身体都能够独立动作,变化无穷。
尽管孙武只能变出两个分身,但他能使用凤踪瞬动,却是肯定无误的事,这件事多日来也让香菱忐忑不安,想不通其中原由。
(难道……他和我有相同的血缘?这不是没有可能,但……为何又会有大武皇族之血?从没听说这两族有混血的例子啊,太不可思议了。该不会,这就是巨阳武神挑选他当继承人的理由?)越想越是头痛,香菱突然有个很荒唐的念头,就是想问问武沧澜。听听他对这件事有何看法。这个想法太过荒谬,香菱不禁笑了出来,也因此漏听了婢女的几句问话。
“啊,抱歉。你刚刚问了什么?”
“小姐,你有什么打算呢?”
在回答之前,香菱有着极短暂的犹豫,因为万紫楼方面尚不知道自己遭受封印,目前力量仅余三成的事,而自己也不打算告知,倒不是为了爱惜面子,只是不愿意让关心自己的人平添忧虑。
问题是。这样子作……理智吗?
香菱摇摇头,决定还是把这件事独自吞下,至于另外一个问题,那则是早就有了答案,自己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选择。
“那当然是……照原定计划,把他……”
“喂——香菱——”突然的一声叫喊自不远处传来,听在耳里委实吓人,香菱不慌不忙,将手上的冰糖葫芦伸入对面小贩口中。阻住了她将出口的惊呼,自己则另外拿了一支冰糖葫芦,转过头去,迎向正朝这边跑来的孙武。
“香菱,你怎么把糖葫芦喂给小贩吃啊?”
“喔,我刚刚说那串冰糖葫芦味道变酸了。这位小贩哥不相信,我就请他亲自尝一尝了,是不是啊小贩哥?”
“我想一定是很酸吧,你看看他,脸色发青。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孙武对那表情古怪、泪眼汪汪的小贩感到同情,不过在香菱的催促下,他还是记起自己外出的理由,问香菱有没有看到小殇。
“小殇小姐?她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她身体不好,应该是还在休息才对啊。”
“我找过房里了,那边没看到人。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
孙武急着找人,匆匆向香菱告别,但香菱哪可能让他一个人用本来面目在大街上乱跑,连忙找了顶能遮脸的帽子,给孙武戴上,陪着他一起去找人。
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慈航静殿山脚下的一处小镇,与之前看到的那些繁华佛都不同,这个小镇上没有半间庙宇,少了香火味,却多了人气,街上到处都是摊贩,沿街叫买。
孙武曾经在普通的市集逛过,记得大多数的商贩都是能言善道,脸上笑咪咪的一团和气,但此刻街边的那些贩子,却是一个个都挂刀配剑,表情凶恶不说,最古怪的还是不少人断手缺脚,要不是听见他们叫卖的内容,真会以为这是残障者的集会。
“慈航静殿的观音足秘笈,本月最新修订版,火热上市啦。”
“跪求韦陀掌后十三式图文,协助补完者,本摊商品五折优待。”
“买一送一,买金钟送九阳,金钟罩都四关秘笈合集大特价,凡购买者加赠河洛派九阳功第一层秘笈。”
各式各样的宣传词,琳琅满目,除了高声叫卖,宣传广告也被写在各色布条上,随风飘扬,若非亲眼所见,孙武真是没法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市集,竟然不卖青菜水果、鸡鸭鱼肉,而是公然卖起别人家的武功秘装。
香菱对这样的场面显然不陌生,在旁为孙武解释疑,表示聚落的形成有许多理由,像是含冤赴京告状的上访者,因为短时间内目的难达,没法回乡,便在异地群聚而居,形成被称为“上访村”的聚落,而眼前这个小镇的形成,则是因为太多人意图潜入慈航静殿盗秘笈,久而久之,就在山脚下形成聚落。
“少爷,你看那个独臂刀客,他招牌上写的本月最新修订版,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香菱的解释,还真是大出孙武的意料。进入慈航静殿盗经并非易事,一些窃贼团体本领不够,被发现行踪逃跑时,没法带走整本秘装,只能撕下破页残篇,结果一次行窃活动所得,往往是得到某套武学的几式,并非全版,就这么东摘一鳞、西取半爪,拼凑着残缺不齐的秘笈,将就着拿来低价卖,等到下次的行窃活动又取得一招半式,再来发布当月最新修订版。
“每次缺的东西都要靠偷窃来取得,风险太高,代价也太大,所以这边很多贩子都会作交流,互助拼凑出完整的秘笈,不过呢……如果友谊交流真的那么美好,世上也就不会有尔虞我诈这回事了。”
利益交往,中间夹杂着太多的私心,就算明言平等交换,人们私下也见不得旁人好,所以秘笈交流的时侯,内容遭受窜改可说丝毫不足为奇。既然这样的交换不可信,许多信不过交易活动的贩子,索性提笔创作,自己编一些口诀与图形,补全残缺不齐的秘笈,开始叫卖最新合集。
孙武惊道:“啊?武功秘笈可以这样子搞吗?这样子乱练乱学,难道不会走火入魔?”
“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了,所帜说这边贩卖的秘笈,有问题的机率高达七成以上,随便买随便练,很容易出事的。”
香菱的话才说完,街上就发生了冲突,三个怒气冲冲的大汉找上了一名小贩,表示昨天自家兄弟向他买了菩提禅功秘笈,修练之后走火入魔,现在已经变成痴呆,要求赔偿。
“害我兄弟变成白痴,这笔帐怎么算?”
“只怪你兄弟自己不长眼睛,还怪得了谁?你想来这里讨帐,可没那么容易。”
那个缺了一条手臂的贩子毫无惧色,吹了声口哨,后头巷子里冲出十多个黑衣人,为首一人姿态甚高,斥骂那三名大汉,而对方也不甘受辱,立即回骂,两边说了一大堆江湖术语,似乎是想用自家帮派的威名来压人,结果又发现彼此是敌对势力,一言不合,双方同时抽出兵器,又是一场喊打喊杀的街头械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街上的贩子相争走避,但从他们面上的表情看来,这种事情根本是常态,他们也早已习惯。孙武与香菱侧身躲到一间茶铺的屋檐下,才刚站定,店主人马上堆起笑脸过来推销。
“两位是新来的外地人吧?你们真是好运气,一来就到了小店,要不要看一看小店的祖传秘宝呢?慈航静殿的不传秘笈喔!”
“你……你们这些偷人秘笈的,这也有得祖传?”
“客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小人一家世居于本镇己然三代,土生土长,怎么能和那些外来的小偷相提并论?况且,小人的秘笈不是偷也不是抢,是小人的爷爷所传,他老人家当年在慈航静殿为僧,后来还俗娶妻,秘笈也一并传下,完整无缺,绝不是外头那些少章漏节的烂货。”
店主拉长语气,用很神秘的口吻道:“知道那本秘笈是什么吗?就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的洗髓经……喂,两位客人,你们为什么走了?就算洗髓经不喜欢,小店也还有其他的神功可卖啊,喂!”
类似的推销,在稍后的一段时间反覆上演,孙武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小镇就在慈航静殿脚下,偷盗秘笈如此猖獗,难道慈航静殿都视若无睹吗?或者说这类的事情止不住吗?
“也不是止不住,河洛剑派就没有这类问题,因为所有进入河洛剑派偷盗秘笈失手的人,都会被酷刑处决,虽然还是有人试图去偷,但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香菱道:“但苦茶方丈却公开认为。出家人慈悲为怀,宽恕是本,如果动不动就心存杀念,那成何体统?世上哪有整天喊打喊杀的僧人?
所以,他亲自许诺,只要入寺盗经者手不染血,甘愿就缚。慈航静殿就不会对盗经者严厉惩戒。“
“哦。那一般的惩罚是什么?关起来吗?”
“苦茶方丈说,慈航静殿不是执法单位,不能妄执国法,假如随便监禁人,那就变成土豪恶霸,这不是出家人该有的作为,所以凡是束手就缚的窃贼,慈航静殿便将他们留寺七日,听禅读径,期望他们受到佛法的点化。改过向善。七日期满,就把人释放了。”
香菱向孙武解释,由于苦茶方丈的宽宏大量,许多窃贼一被发现,立刻举手投降。不再抵抗,流血冲突的次数大为减少,但也由于过度宽厚的规条,人们闯入盗经的频率高出之前十倍,给慈航静殿平添了不少困扰。
窃贼被擒后,听经七日就给释放,往往当天又重回慈航静殿盗经,成功便是万幸。失败顶多又是听经七日。设什么大不了,在肆无忌惮之下,自然是人人争光恐后,一偷再偷,结果苦茶方丈迫于寺内压力。增加一条新法则,那便是慈航静殿敬重有能者,若入寺盗经空手被抓,刑期加倍,以杜绝寻常宵小入寺偷窃,不胜其扰。
“众所周知,苦茶方丈的副手苦愚禅师曾多次建言,入寺行窃者应该被关上三年五载,又或是交给官府处置,苦茶方丈总是笑而不允。那条新法则本是苦愚禅师的建议,苦茶方丈也答应了,但执行时却严厉不下去,结果就变成了贻笑江湖的趣闻。”
之所以变成趣闻的理由,是因为“入寺空手”的定义出了问题。照理说,入寺既然是为了盗取经书,那只要取得经书,便不算空手,但苦茶方丈在这标准上从宽认定,结果盗经者往往眼看自己即将被抓,就胡乱偷了本佛经在手,轻松过关,如此一来,那条新法则的立意又给浪费了。
“少爷你适才不醒人事,要不然你也会看到,路先生和他几位朋友所偷出来的经书,全都是普通的佛经,不是武经。”
“啊!”
香菱看着少年惊讶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万紫楼早就调查得明明白白,慈航静殿包括四大镇寺神功在内的上乘绝学,全都收在后山禁地的藏经阁,由长老高僧负责把守,不是普通人能够靠近,寻常的盗经贼顶多只能侵入寺中图书馆,盗取一些中下级数的武经,碰到的把守者也都是年轻武僧,修为有限,虽然得手较易,但得失无关大要,从某种意义来说,反而是在帮慈航静殿训练年轻弟子,苦茶方丈虽然仁厚,却非愚昧昏庸,否则怎能稳坐方丈之位直至今日。
“顺道一提,在这些盗经的窃案中,也曾发生过一些意外的传奇事件,有些人偷了佛经出寺,却意外发现佛经的文字中,另外书写着神功口诀,因此武功大进;也有人在黑市里买了假秘笈,练功走火入魔,但机缘巧合之下,反而另辟捷径,练成神功……这些有的只是谣言,有些却是真人真事,长久流传下来,给这些整日想靠盗经来一步登天地人一线希望……咦,少爷,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的……”
孙武不好意思说,自已在听完香菱的解释之后,觉得苦茶方丈真是一个慈祥的好人,如果他真的那么好说话,自己向他求取宝贝,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偷抢,良心上过得去了。
但这想法才刚冒出来,他又觉接自己的想法太差劲,明知道苦茶方丈心肠好,故意去求宝,这样不是等于在利用别人的弱点吗?想到这一点,少年用力地敲了两下自己脑袋。
“没什么,香菱,我们先去找小殇吧……咦?”
孙武与香菱边说边走,这时已来到一座酒楼的门外,里头不见有人出来推销祖传秘笈,却传来阵阵女子嘻笑声,还有一个耳熟的男子声音,往内一看。只见一个蒙上眼睛的男人,正与几名彩衣少女在酒楼大厅玩捉迷藏,又吻又抱,好不亲热。
“哇,好亲热啊。”
孙武看得有些脸红,失口叫了一声,只见大厅内那男人动作一顿。
侧耳倾听。孙武觉得事情有些不妥,拉着香菱想走,哪知那男人动作好快,身形一闪,瞬间就飞扑了过来。
“哈哈,相好的,这下可被我给逮着了吧!”
百忙之中,孙武侧身一闪,让那个男人扑空撞到后方墙壁,蒙住眼睛的手帕掉了下来。看到对方真面目,吃了一惊。
“任徜徉!”
“果然是你!”
孙武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本来是不容易被看见面容,但任徜徉一开始就认准了声音,心有定见。上下打量过孙武的身材体型,怀疑登时得到确认,肯定了孙武的身分。
“小子,你说走就走,把慈航静殿当成游乐园吗?老子下来找了你大半天,浪费了多少时间?这笔帐现在要和你算了!”
任徜徉不由分说,飙过来便是一掌,站在孙武身前的香菱下意识地出掌去接。哪知手掌才推出,被对方的掌风一扫,胸口登时一阵剧痛,这才想到自己力量受限,今非昔比。
“香菱!”
“啊!你跑出来作什么?我不打女人的。”
一点突如其来的小意外,让两名大小男士都吃了一惊。孙武连忙跨前一步,将香菱护在身后,自己迎向任倘徉击来的一掌。
两边身高有别,孙武并没有伸掌相迎,而是肩膀一晃,用肩膀去接任徜徉的掌击,在中掌瞬间,耀眼灿烂的金光盛放而出,跟着便是一股强悍的护身劲,将任徜徉的掌力挡住,趁着任徜徉动作一顿的空档,孙武低身冲进任徜徉身前,一记佛心刺轰向他胸口,却轰了个空,抬眼一看,只见任徜徉已然后跃出两尺外,身法之快,确实无愧慈航静殿第一青年高手的称号。
“香菱,你没有怎么样吧?”
强敌在前,孙武所担心的,却仍是身后的同伴,焦急与不安溢于言表。香菱受掌力所激,只是一时气闷,并无大碍,但是相识以来,孙武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次数,屈指可数,脑中登时灵光一闪。
(该不会……那个惩罚的另一个用意是……)无暇细想,前方的孙武已经与任徜徉战在一起,才互拆几招,孙武头上所戴的帽子合被掌风掀去。露出本来面目。
“好小子,年纪轻轻,你是挨了多少打才把金钟罩练成这样的?第六关起码还有三个罩门,你的罩门在哪里?”
“不关你的事!”
“是吗?哈。”
长笑声中,任徜徉陡然攻势大盛,出掌速度增快数倍,漫天掌影覆盖而下,狂袭孙武上半身的每一寸。猛招临头,孙武更不迟疑,鼓催起第六关金钟劲,要与敌人硬碰硬对上一记。
同一时间,任徜徉再组攻势,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蓝气,满天掌影化繁为简,不再做分散的攻击,集中为简简单单的三掌,分别袭向孙武的双肩与额头。
“小鬼!再使一次你的魔掌,否则就去阴间找天妖教你吧!”
任徜徉掌势集中,威力陡增,孙武顿时明白对方已经拿出真功夫,而这三掌正面击来,掌缘隐隐发着蓝色光华,虽然还未击到,却隐约影响着金钟劲的运行,令得少年气息不顺。
之前孙武曾经在秘笈里阅读过这样的现象,金钟罩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末,排名在其上的两种内功,对金钟罩都有相当的干扰效果,甚至是形成克制,这种情形今天终于碰到了。
(是易筋经?还是更厉害的洗髓经?)趁着金钟罩的内息还没有被克制住,孙武脚下步伐一错,任徜徉的三掌虽是打中,却打在空处。
“万紫楼的幻影身法?”
任徜徉反应极快,一掌落空,在回身同时,又是一掌推出,正好迎向孙武从他身后发出的一击。
两掌相碰,应该占优势的蓝光却不能把金芒压下,任徜徉微微一楞,却没有浪费时间,掌劲逆转,反过来吸住少年的手掌,不让他有机会再用幻影逃开,一掌却趁近印向他额头。
“唔!”
千钧一发之际,孙武一直戴在腕上的手环,陡然一亮,在能量波动发生的同时,一股极为熟悉约掌劲,从孙武的掌上直透任徜徉掌心,任徜徉脸色一变,放弃继续攻击,足底一点,飞身后退。
“啊!”
孙武被任徜徉的掌劲给震退,没能追击,而任徜徉飘在半空的身体一翻再翻,像是一只旋身翔动的展翅白鹤,轻灵巧妙地翻了十多个筋斗,落在十四尺外的二楼屋檐上,姿势美妙好看,虽然是主动撤退,但落足时却潇洒飘逸,迷人的风范就连孙武都生不出恶感,路旁围观的那些少女甚至大声喝起采来。
只是,随着几声“嘶啦”破响,周遭一片女性叫好声突然安静下来,跟着就变成一阵閧然大笑,任徜徉的长发仍是飘逸潇洒,俊美的面孔与笑容还是很迷人,但一身考究的上等绸衣却四分五裂,被风一吹,化作片片丝绸碎屑,如蝴蝶般随风四散,就剩下一个披着破烂布片、仅余内裤裹体的半裸俊男,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呆若木鸡,仿佛是一个刻意站上高处的露体狂。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这样一声女性的低呼………
“变、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