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皱了皱眉道:“未有人怪你们,先行起来。”
萧君卿等人也未多言,直接起了身。卿云随着他们一起站起来,道:“与其说他们是因此事发难,倒不如说他们是借着此事为由想要打压隐仙谷。八大福地虽看似平起平坐,但隐仙谷一直隐于深山迷雾之中,又是所有门派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他们必然会怕有一日隐仙谷会强压在他们头上,干脆先下手为强。”
萧君卿道:“我本以为,即使各个门派联手也只是施以压力。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动了手,如今隐仙谷弟子只剩下这些,想要对抗并不是易事。”
卿云长叹一声:“罢了,现如今也只能先行休养。各阁弟子判的判逃的逃,想要重振并非易事。当紧的先是让他们养好伤,你们回来的消息不能传出去,这些时日,先暂且不要随意走动。”
“是。”
清寒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上官清突然一怔,道:“丹火之气?你是丹师?”
上官清闻言点了点头,却见清寒拉着他往外走:“正好,外面人手不够,你也来帮忙。”
萧君卿对卿云道:“尹师兄和我都能帮忙,我们也去外面吧。”
卿云点点头,不再多言,自顾走到了昏睡的清砚身边。
待几人都走了出去,云依方道:“他们几个毕竟是这次事情的主因,留他们在这里到底是隐患。师兄,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卿云没有看她,抬手继续为清砚运气疗伤,开口道:“隐仙谷此劫虽因他们而起,但破解之法也只有他们。若你有所异议,便也跟着离去。”
云依被他的话堵死,阴沉着脸退出房间。看到忙碌着以木系灵气救治同门的尹路,将他唤来:“尹路,随我出来一下。”
尹路收手跟她走到摆放着仙位的外间,便听她道:“为师让你出去历练,何时让你惹是生非了?如今隐仙谷成这般模样杨,你可知罪?”
尹路猛地一怔,看着她,半晌却还是低下了头:“徒儿知罪。”
云依道:“谷主不追究,不代表你们没有错。若是隐仙谷不能重振往日之威,你等便是罪人!届时,也就不再是我清阁弟子!”
尹路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师父!你明知道那不是我们的错!弥虹境内的魔族一早便存在,各门派弟子也并非我们所伤……”
“够了!”云依打断他的话,脸上有些许不耐:“我不想听解释,空穴来风也要有风,那个外人本是药王阁弟子,如今在这里你们又作何解释?”
尹路脸色异常难看,良久仿佛恢复了平静,在云依恼怒又夹杂着其他的神色之下,握紧的拳慢慢松开:“徒儿知罪,也必将同几位师兄师弟解决此事。师父不必担心。”
云依仿佛这才满意,甩袖便离去。尹路望着她的背影,满是无力。
他不像君卿与崇然那般,天赋超凡拥有得天独厚的宠爱,亦不像琴空那样有着父亲百般宠爱呵护。他的每一步,都是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历练努力来的。在他这个师父眼中,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什么。就连当初弥虹境之试,他被选上都是意外。他那所谓的师父,根本没想过让他去。他知道,若不是君卿和崇然亲口跟谷主言明加上了他,他恐怕只能蜗居在这隐仙谷,也许当初就像普通弟子一样,葬身在了各门派的围堵之下。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敬重云依。因为是她给了他希望,给了他这条路。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师父,似乎是早已改变。
看着面色不对的尹路,正在找自己师傅的安铭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尹路笑了笑,脸色有些泛白:“没什么。”
安铭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进了里间,茫然了一下,下一刻看到了自外面走进来的子恒。
子恒瞧见他似乎也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不错,看来这一趟历练让你提升了不少。”
安铭笑着道:“总是不能让师傅失望啊。对了,师傅,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熙濛大师兄。”
子恒脸色沉了一下,道:“熙濛自从各门派围攻之后便不知踪影。奇怪的是各门派中没有他的消息,连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安铭愣了愣,道:“熙濛师兄这时候离开了?”
子恒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角,道:“那孩子的身份本就成迷,连我也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若不是瞧着这几十年来修炼刻苦,并没有什么异动,连我也怀疑,他是不是哪里来的眼线。罢了,既然离开了就算了,只是希望他人没有什么事。”
安铭点点头,又道:“我们在弥虹境的时候抽了一条龙筋,师父可有用处?”
子恒看着他手中那条暗红的龙筋,有些惊讶:“七阶魔龙的龙筋,还带着灵兽气息?看来你们在弥虹境中遇到不少麻烦。”
安铭撇撇嘴道:“岂止,连这一趟凡界之行都差点把君卿的命交代了。”
猛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安铭立刻闭口不言。子恒瞥他一眼,老神在在地道:“说吧,怎么回事。”
安铭嬉笑着道:“那师傅你得答应不和谷主他们说。”
子恒看着他那样子,眉头一挑:“我发现你小子出去一趟怎么变贫了?”
安铭嘿嘿一笑,一五一十将当日之事讲起。听到后来,子恒道:“看来魔族的准备倒是格外充分,不像是往日没有脑子的模样。若不是你们几个境界提升的快,恐怕此行都要交代了。这局……怕是有人在背后下很大一盘棋啊……”
安铭闻言,道:“师父是说,有人在魔族背后指点?”
子恒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道:“不行,此事我还得与师兄商议。好了,你去守着受伤的弟子,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这些事你暂且莫要管,当下先让他们把伤养好才是。”
萧君卿看着子恒急匆匆地进了内间,冲安铭道:“子恒师叔怎么了?”
安铭‘嘶’了一声,道:“我刚才把你在祭坛的事给说漏嘴了……”
萧君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嫌不够乱?这下好了,谷中的事还没了解,他们又得担忧魔族的事情了。”
安铭耸耸肩:“反正早晚都要说,还不如提前做准备。”
萧君卿瞪了他一眼,手中银针一动。结果趴在床上的落阁弟子一声哀嚎:“萧师兄!你不是要用这么长的针扎我吧!我是外伤,敷药就好!敷药就好!”
萧君卿挑眉道:“好歹也是修士,怎么连这点疼都受不了?”
那弟子又是一声哀嚎:“师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针,我求你了放过我。”
萧君卿没理他,起手落针运气了行气血。那弟子张嘴刚想嚎,就听萧君卿一拍他后腰道:“别装了,没事了,起来吧。”
那弟子跳起来动了动,道:“嘿,师兄你还挺神的。虽然是外伤,但我以为我至少要养个十几天。”
萧君卿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下一个弟子身边。安铭看着他,笑道:“你别说,这倒是练太素九针的好地方。你说要是锋针起了原效,你不就逆天了么?”
萧君卿抬眉看他:“要不你自绝经脉我给你试试。”
安铭讪笑一声,道:“师兄我错了!您继续!”
萧君卿没有理会他,但是唇角笑意却深了几分。无论心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如今经过这么久的并肩作战,他们已经能如同至交一般坦然相处,已是很好的结果。
埋头为几个人运过了针,慕崇然走过来道:“歇会吧,从回来就开始忙。”
萧君卿擦了擦汗水,看着他笑道:“几位师叔怎么样了?”
慕崇然摇了摇头:“清音师叔和清疏师叔都醒了,只是清砚师叔还不太乐观。方才我听清寒师叔说,清城清天和清志三位师叔在前几次交手中陨落了……”
萧君卿看他情绪十分低落将人揽在怀里像是哄孩子一般拍了拍:“我会一一为他们讨回的。”
语气中,满是坚定不移。
慕崇然震了震精神,随即道:“算了,不提了。对了,方才清寒师叔给清砚师叔诊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或许你的心法可以派上用场。你要去试试么?”
萧君卿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内间,看得慕崇然格外不解:“怎么?”
萧君卿摇摇头道:“我怕……我怕失败了,白白让卿云又失望一次。”
慕崇然难得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畏畏缩缩了,不试就没有希望。何况这么久了,师父也习惯了,试一试又没有坏处。”
说完,拉着萧君卿便往内间走。
清寒刚刚看完清砚的伤势,正在和卿云说着,瞧见他们进来,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慕崇然摇头:“没什么事,师弟的心法有治疗的功效,不如让他试试?”
卿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萧君卿却莫名注意到,云依眼中一闪而逝地异芒。只是并未放在心上,对着卿云点了点头,蹲下身探查起清砚的伤势。
卿云看着他手上释放的混元之气,有些吃惊:“元婴后期?他进阶如此之快?”
慕崇然笑了笑:“师弟总是走着破而后立的路,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卿云已经听了子恒所讲,点了点头,未多言。
半晌,仰头看向卿云,眼中有几分笑意:“我或许……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