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银钱,是值得冬青特意在安红韶的跟前提上一句的。
安红韶看着这盒胭脂叹息。旁的不说,瞧瞧这琉璃盒子便是精致的很。安红韶想着明日一早,让冬青陪着自己去逛逛,给婧函多买点东西,她总是害怕让旁人觉得是她是爱占便宜的主。
临睡的时候,安红韶又拿出那盒胭脂瞧了瞧,再次叹息,这东西于她而言其实是负担。
夜里因为心里惦记着事,睡的算不上安稳,晨起的时候还让冬青煮了鸡蛋在眼下滚了滚。
昨个连母让下头晚辈去请安,今个一早又交代下去,让孩子们各忙各的便是。
饶是如此,安红韶出门的时候还去看了一眼连母。
连母也没什么事,她也听说昨个二姨娘对安红韶不恭,被安红韶教训的事。连母心里是生气的,自己的儿媳妇自己都不舍得说一句,让一个下人在这言语挤兑?
干脆今个不见二姨娘,晾一晾她,省的又到自己的跟前,在那哭哭啼啼的装可怜。
反正,她的人没吃亏就行。
看着连母笑的并不勉强,大约说的是心里话,安红韶这才放心的出门。
快过年了,到底是不一样,一日比一日热闹。
安红韶这个时辰出门,其实已经算早的了,街上还有些商铺没有开门,可是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已经显得有些挤了。
安红韶无奈的摇头,她还是过会儿再出来吧,正好去趟自家的铺子。
现在铺子生意好下头的人也忙的很,多是因为过年的时候有什么要做的赶紧做了,毕竟过完年一个正月都不能动工。
瞧着店里的伙计忙前忙后的。饶是如此,安红韶一眼就瞧见了上次被她罚过的长工。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依旧做着最重的活。
瞧着他手下干活确实实在,碗口大的木头,旁人一下子扛两根,只有他扛的最多。
冬日的早晨,正是冷的时候,可他满头的汗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东家。”掌柜的出来点货,看见了巷子边上的安红韶,连忙小跑过去。“小的不知道,东家过来了。”
安红韶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我只是顺道过来瞧瞧,你们忙你们的先。”
东家也没客气,毕竟这货着急,他得点完让人赶紧将货送出去。
等着掌柜的忙完,做粗活的长工,进铺子里喝水。他们也不讲究,即便是大冬天的,就舀了刚打上来的井水,一个个轮着喝。
安红韶都替他们觉得肚子凉,掌故的许是看出了安红韶心里所想,“东家心善,只是他们做粗活的,等着喝温水,反而解不了渴。”
反正这么多汉子,也没出什么事。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也许命运卑贱的人,连身子也比旁人卑贱。
安红韶被让在楼上,不再说话。
铺子里四周都散发着木香,便是茶水里似乎也都是木头的味。
有简入奢确实是容易的,这会儿个安红韶都觉得,茶香被木头味掩盖,难以下咽。
只抿了一口,便搁置在旁边。
掌柜的倒也没都想,左右他这里简陋,哪敢跟人家贵家夫人用的比。
“我今个过来,也就不同掌柜的兜圈子了。”安红韶清了清嗓子,将话挑明了说。
这铺子确实一直有稳定的银钱入帐,可是安红韶觉得,谁人还嫌银钱多?有好几个儿子的家里,父亲一去基本都得面临分家了。
自己的小日子,总得要算计着过。
正好她也有个旁的心思,既然做木材生意的,何不加点手艺呢?
就比如棺木,这种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很多人都讲究,棺木寓意长寿,家里面做棺木的时候,算是喜事。
人家那种大家里面,棺木是极为讲究的。安红韶也不想同他们分一杯羹。所以就将视线放在了寻常百姓身上了。
他们定上棺木,能有个归处便是了。
可是,若是同样价格的棺木,又雕刻的精美些,谁人还不想要更好的?
“东家您说的慢些,小人有些转不过弯来。”掌柜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安红韶的话,意思他听明白了,可是心里都是疑问。
这是要花大银钱请雕刻的师傅来?可是,那是要花大银钱的,估摸三五年都赚不回本来。
安红韶轻笑一声,“正好正月里不忙,咱们派人去当学徒,学期半年,学成归来要将自己的手艺,教给旁人。”
这个给人当学徒的人,吃穿住行都是由铺里拿银钱,而且工钱一分不少。
等着回来后,工钱翻上一倍。但是有要求,回来之后必须在铺子里认真做活,为期三年,三年后若是有更好的地方,他可以换。
可是这期间若是反悔,铺子里花在他身上的银钱,必须十倍奉还。
人选安红韶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之前挨罚的长工。孝顺,踏实,勤劳,有这三点安红韶觉得合适。
做学徒手一定要勤,师傅让你做的你得做,师傅不让你做的,你得想在头上做。
手艺人除了手勤之外,没什么好法子。
“他愿意,他愿意,小人这就请他过来。”掌故的高兴的都湿了眼角,足见他真是看重对方。
这力气活也就吃个年轻饭,等着年岁大了没力气了,也就没饭吃了。
可要是当了手艺人,这可能吃到老的活计。
而且,当学徒也不容易,多是要孝顺师傅的,可是贵家公子哥谁人愿意学手艺?寻常的贫苦的孩子,哪里能拿出这个银钱来?
如今由东家出面,自是他三生有幸。
掌柜的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身后跟着那长工,许是在来的路上掌柜的已经将事情告诉他了,他一见安红韶就磕头,“东家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这辈子做牛做马定然报答东家大恩。”看书溂
安红韶将丑话说在了前头,他若是对铺子不起二心,那自然是改运的好事。若是起了二心,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双方白纸黑字立下契约。
安红韶瞧着时辰正好,便准备去外头逛逛,谁曾想她刚一出铺子,就看到了连如期。
他许是刚从宫里回来,连衣裳都没有换,身子站的笔挺,腰间的佩剑更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