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张氏面色的喜色便越重。
甚至在不自觉的时候,兰花指轻翘。
眉目间,皆是对往后的向往。
安红韶垂着眼,她原是想低声的抽泣的,可总是哭不出来,便只能让面上的表情,带着那么些许的悲戚,“这么些年,父亲早亡,孙女得祖母庇护,若无祖母也没有孙女的今日锦绣未来,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表达孙女心意的,只想着孙女临出嫁前,不用安家的银钱,也要留给祖母孙女的心意。”
安红韶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尾音微颤,足见心诚。
“你糊弄鬼呢,你那银钱是用来给你祖母买东西的?”张氏想也不想便反驳了句。
“那依弟妹之见,这银钱应该给谁?”安红韶只要不向着潘泽宇,不打落牙齿往嘴里咽,李氏便有底气,在这堂屋里与任何人一较高下。
更何况,那银钱还在大房没有送出去,如何安排全就是大房的两张嘴。
张氏刚想给提起自己那侄子,又觉得不对,要知道李氏这问话却是有坑,若是说了潘泽宇,岂不是说她只想着给侄子揽财了?
就张氏愣神的功夫,李氏接着又说道,“无论如何红韶做出这般事情,都是我教导不严。不过话有说话来了,红韶一片孝心,却只能用聘礼,算着时间公中也该为红韶置办嫁妆了,可如今我连一个线头都没瞧见,也不知道弟妹是在忙什么,把府里最要紧的事都给忘了。”
李氏说话自是狠的,直接踩在了张氏的七寸上,明晃晃的这就打起了中馈的主意。
对上李氏,张氏自不是对手,心态早就没有刚开始的稳了。
“闹了半天,这是还怪在我头上了?”张氏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说道,接着又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李氏又指了指安红韶,“好啊,你娘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感情在给我下套?”
安红韶连连摇头,“婶母这罪名着实有些大,红韶若知道婶母会碰到红韶做糊涂事,我怎么也会选个旁的日子,定不碍婶母的眼。”
安红韶一说完,李氏接着笑出了声,“我说弟妹这在成日里忙什么呢,感情是忙着盯着我大房。”
李氏说着双手交叠,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氏,“我早就知道弟妹不服,准想着寻我的错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让弟妹心服口服。就让母亲见证,咱们先比一比看账本。”
作为掌管中馈的人,看账本的本事那是必然要服众的。
若是账本错处,如何能打理的清楚上下。
男子该在朝堂拼得功名,而女子便在这四方院中,一撇一捺间让夫君无后顾之忧。
李家没出事的时候,李氏那自然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她那家室将来是定要嫁予大家族做当家祖母的,管家的事打从六岁起便开始接触了。
莫要说张氏了,就放眼整个京城,李氏都没几个会放在眼里的。
更何况,张氏明显账上有问题,那么多银钱,她从哪里拿出来的?从她嫁妆吗?绝无可能!
院子里的夫人,从公中支钱那都是要有名头的。
这种事,八成她也不是头一次做。
李氏说的要跟她比试,可若是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查账。
张氏的脸越憋越红,眼里的愤怒却也掩盖不住。
安红韶笑了,她想若是潘泽宇此刻在这里,张氏一定会扑上去抓他吧。就这场面,任何人都会觉得,她是钻进人家提前设好的套了。
而潘泽宇,永远也别想解释清楚了。
安红韶着实好奇,张氏会如何折磨潘泽宇。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至于争的这么脸红脖子粗的吗?”老太太适时的出来大圆场,刚刚还骂李氏不要脸,可轮到张氏跟前,她倒是一句轻飘飘的不是大事就揭过了。
而后,便就是一派挂着慈爱笑容的样子,看向了李氏,“你弟妹管了这么多年家,从未出过过错,你呀到底也是刚抬上来,各处都不熟,再加上红韶要出嫁,这可是关乎咱们安家脸面的大事,马虎不得。”
说完,又让人将那瓶子还给大房。
看张氏不愿意,老太太暗中瞪了她一眼,再回头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红韶的孝心我知道,可是祖母怎么能要你们小辈的东西?这是连家给你的聘礼,也幸好是你婶母碰到了,若是让外人放下,咱安家的脸往哪放,以后可不能动聘礼的主意。”
李氏听后不置一词,只是使眼色让赵嬷嬷将瓶子收回来。
眉目淡然,让人瞧不出喜怒来。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接着又说道,“说起来,辛酉的婚事也是多起波澜,这事我也不想同老大家的争论计较,就盼着一家子都和和满满的就是了。老大媳妇,你就当看在我老婆子的面上,让辛酉记在你名下?咱们一家人,我处处为你考虑,你也该秉承孝道不是?”
老太太这巴掌跟甜枣倒是用的方便,打完一巴掌,再说几句好话。
至于说安辛酉的婚事,简直是可笑,安辛酉当时瞧上了商贾人家的姑娘,无非就是盯着人家的银钱,成亲后多年无子,拿着丈人给的银钱,无度的挥霍。可因为李太傅回京,他无意中瞧见了安红韶舅父家的姑娘,那算盘啪啪的打的响,回来便将妻子以无后为理由将人家给休了。而后就让李氏给他说媒,李氏一直拒绝,这才跟前无人的。
听老太太的意思,感情将这事也算在李氏头上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祖母。”安红韶在旁边挽起了老太太的胳膊,“我也替堂哥着急,只是母亲的顾虑您也要考虑考虑。”
说到这,安红韶故意一顿,抬头笑眼眯眯的看向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