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连忙抬手,领着安红韶往后头走。
虽然已经学了,掌柜的也看好了,可是安红韶没点头,心里总是发虚。好像,随时都可以将人换掉一样。
他们在的地方,是专门腾出来的屋子,安红韶进去的时候,三个人都在那忙活,瞧着掌柜的过来,一个个都停了手。
“东家,掌柜的。”头次安排去学手艺的长工是认得安红韶的,随即领着俩人见礼。
到底在手艺人那学了一年,瞧着周遭的气质都不同了,看着比从前从容了许多。
安红韶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忙自己就是过来看看。
安红韶领着掌柜的,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会儿。
谁的本事高低立即是能比较出来的,安红韶不发一言淡淡的扫了掌柜的一眼,领着人出去了。
之前安红韶说了,什么时候她过来看过了,才能定下最终的人选。可是她迟迟不过来,自然会有人懈怠。
掌柜的这才明白安红韶的深意,甚至都羞愧自己还揣测安红韶是因为生完孩子没这个精力管铺子。
“东家,小人这就去将人打发了。”掌柜的抵着头,不仅是这两个,其实就是他都起了懈怠的心思,只要做出来的东西一直好着便够了。
安红韶摆了摆手,“不必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能将活做出来便好。你瞧着,再多俩个人学。”
而后指了指刚从小铺子要来的人,“让他也参与进来。”
自是要忙活起来。
安红韶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他们只是做活的,只要不偷奸耍滑的便都能用。”
倒是管人的人,哪怕能力低点,品行也得说的过去。
当然,头一个出去学手艺的长工,是安红韶亲自定的,他自是重要,是下头的人大师傅,往后真的做起来,留谁不留谁也得问问他的意见。
点拨了掌柜的几句后,安红韶这才准备离开。
一出门便看见,有官差从铺子门口疾驰而过,看样子又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传来。
安红韶也没往心里去,坐着马车去了一旁巷子,想着挑些个东西,两日后好登门。
午膳的时候,因为怕耽搁时辰,安红韶就让冬青从路边买了俩包子对付的吃了几口。
安红韶回到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连父出门。
安红韶见了礼后,连忙让出路来。
“娘,父亲这是要进宫?”看着连父穿着朝服,看上去该是要去见皇帝了。
等着人远,安红韶扶着过来送人的连母。
连母叹了口气,“边关出事了。”
今个晌午,连父得空过来瞧瞧连颜玉拟定的嫁妆单子,中午也就一并留在连母在用膳了,两个人正商量着送亲的事,谁人知道,宫里头就来了消息。
说是葛将军在边关出了事,他打仗是猛的,捷报频频传来,只是身子到底受不住,突然间暴毙了。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圣上急的生生的吐了一口血。
这会儿个还在昏迷中。
边关的杖还没打完,圣上又出事了,自从上次遇刺后,圣上的身子总也不见的好,如今吐了血还不知道如何呢。
只能庆幸,东宫已定,就算皇帝真的出了事,江山后继有人。
安红韶说不上为何,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只是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气回去。
安红韶本来想着亲自看后日去去李家的礼单,可是这会儿个却没这个心气,全都交给冬青去安排。
黄昏的时候,绣娘已经将连颜玉的喜服送来了,这是最后修整好的,邀着安红韶去长眼。
喜服往屋子里一摆,总觉得整个屋子都照的红彤彤的。
连母没有苛待连颜玉,这上头的绣着的珠子,自然是顶好的。
本来想着,二十五就出门的,可是扬州那边正巧跟朝廷运送粮草的人碰着了,所有人都得规避,而且那么多人进京,这个时候文书卡的严,一路上没少被盘问,这就耽搁了几日,估摸五月初的时候才能出发。
安红韶点头称好,“珠光宝气,是富贵尊贵的。”
连颜玉手在上头摩挲了几下,“突然就有几分惆怅。”
虽说她早就想到她出嫁的时候连卿莱不会回来,可是他的信最后送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虽说在这里,她有很多不好的记忆,可眼下,她牵挂着胞弟,想着姨娘。
无声的叹息,“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人家嫁的近的三日便回门了,她嫁的那么远,这规矩自是用不着了,顶多等着今年过年的时候,安排人多送些礼。
若她是嫡女,等着生子的时候,母亲自会带人去看看她,可偏偏她只是个庶女,连母再如何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去扬州。
或者,等着什么时候连芸回来,她跟在连芸跟前伺候的时候,才能露个脸。
“表兄不是想来京城做官?”安红韶随口安慰了句。
连颜玉苦笑着叹了口气,“人家嫡子自是好生的筹算,一个庶子谁人会上心?”
这种事安红韶自是知道的,今个说话有些失了往日的水准,连颜玉诧异的看了过去的时候,瞧着在无人的说话的时候安红韶似有些愣神。
连颜玉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想着安红韶怕是累着了。
寻了个借口将人送来出来。
马上嫁人了,她总得学会识趣。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的讨好安红韶,不能让她厌恶了自己。
安红韶的心里不安越来越大,出门院门,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需要拍着心口才能喘过气来。
这种感觉,让她慌的厉害。
安红韶深吸了一口气,“去打听打听二爷。”安红韶原想着让冬青去将连如期喊回来。
可是话说到一半又给咽回去了,皇帝身子出事,连如期作为御史台丞,太子少傅,自然是要守在跟前的。
连父都没回来,连如期肯定是回不来的。
拽了拽袖子,不去看落日的余晖,想象着还跟从前一样,这个时辰乳娘定然带着连琸璧在院子里坐着,不冷不热的正正合适。
她该是去看孩子的,也只有孩子能压掉她所有的不安。
直到,下头传来圣旨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