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如期站在铜镜前还上下端详了一阵,“今个潘探花登门,你瞧着我的装扮可是隆重,可给足了他脸面?”
安红韶一听这话,瞬间清醒了,“你要杀人?”
虽说到现在,安红韶也不觉得连如期是冲动的,可是昨个那话印在心里,几乎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连如期淡淡撇了安红韶一眼,“说什么呢,他既有功名在身,又岂是我说杀便能杀的?”
安红韶一想也是,自己怎么这般冒失。
连如期只是收回视线,只在心里念道,那人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可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既然清醒了,安红韶干脆也起身了,坐在床榻边将脚往绣鞋上一放,原本在铜镜前的连如期,此刻已经坐在安红韶身侧,弯腰为她穿好。
“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安红韶拿起旁边的外衣,随口问了一句。
这是突然应下来的?
连如期哼了一声,“怎么,还他在这吃饭?”
所以,要准备准备。
再则说了,若是早就知道潘泽宇要来,安红韶还能顺安稳吗?
安红韶准备穿衣的手一顿,张了张嘴而后又低下。
看着安红韶一副小媳妇样子,连如期别扭的给安红韶扯过前襟,伺候着她穿衣,“男人的事,你莫要操心。”
无论有什么,潘泽宇给连如期下了帖子,连如期自然要应战了。
而后轻叹一声,“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莫要往心里去,只当一个阿猫阿狗。”
安红韶的事是过去了,可是连如期没说,潘泽宇的也过去了。
再则说了,安红韶说恨潘泽宇,那说明在自己死后,潘泽宇做了什么对不起安红韶的事,更不该让他活着。
等着用完早膳,前头的消息也传来过来。
今日早朝的时候,连父细数庞相功德,诛奸臣铲佞妃,庞相功不可没。有连父起头,庞相一派自然是复议,庞家的事,大家都希望大事化小。
李太傅如连如期所料想的那般,保持中立并没有多言。
冯阁老倒是说了,功过不能相抵,可圣心不在他,冯阁老却也没法。
庞相有功于社稷,却也有失察之责,纵得下头人无法无天,着罚庞相三月俸,庞尚书半年俸,庞闻流放沧州,今生不得入京。
对于庞家的惩罚,就罚俸禄这事,几乎可以说就没怎么处置,只让庞闻一人做事一人当。
庞闻一离京,便是弃子了。冯阁老若真是看不惯,路上的时候买人杀了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是冯阁老是真的憋气,大喊着要庞闻出京的时候三拜九叩给自己孙女赔罪。
圣上只言,“阁老之痛,痛彻心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既没有驳了冯阁老的请求,可有没有答应。这意思就是说,你们两家爱怎么折腾折腾,有本事你让庞闻给临阳县主扶棺送丧。
反正,需要皇帝做的主,皇帝已经做完了。
听闻冯阁老都气的差点跟庞相打起来,若说是一时糊涂的事,庞闻做了也就算了。可是户部侍郎给庞闻顶罪的事,那就不追究了?
安红韶听了这话,思量片刻,“圣上真的信重你吗?”
“暂时如此。”连如期点了一下头。
随后想着,“等会儿得问岳母,外祖父都喜欢什么?”
李家暂时没有多言,可是以后如何谁人能知道,连如期想着得空登门亲自拜访,无论李太傅信不信,他总是要多解释句的。
倒也不是说连如期怕李家,只是李家是安红韶除了自己以外的依靠,关系不能太远了。
李家不能只靠李氏来维系,该是他的责任,连如期也得背负起。
安红韶思量片刻,“我同母亲商量商量。”
连如期嗯了一声,便径直去了书房。
吕佑本来是歪站在墙边的,一瞧见连如期过来,随即站直了身子,“主子,还没问您呢,这是又大喜了?”
刚刚过来禀报朝堂的事,吕佑就惊了一下。
这男人,怎么突然穿的花里胡哨的?
连如期拽了拽衣裳,“怎么,丑吗?”
他在铜镜里瞧着,也还挺好看的。
吕佑撇了撇嘴,“少夫人没嫌弃,那便是不丑的。”
左右,又不是穿给自己的看的。
连如期不自在整了整腰封,而后轻咳一声,“何事?”
“刑部尚书问主子,何时动手?”吕佑的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连如期从身后拿出羊皮卷,看着庞闻流放的必经之路,抿了一口茶,“大理寺那群人,必然闻着味就来了,什么时候乱什么时候动手。”
总得让他,死的有用些。
吕佑说完,又从袖子里取了一方小小的锦盒,“这是刑部尚书新得的东海夜明珠。”
连如期扫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倒是想好送李太傅什么东西。
“替我回话,多谢尚书大人美意。”连如期摆了摆手。
那么大的夜明珠,这刑部尚书没少费心思。
而后,眼神微冷,侧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身子微微的挺了挺。
另一边,周母原是想着,今个一早再去趟李氏那,昨个天晚了,也没说的尽兴。
这还没打听到李氏没有没出门了,便被周母堵在家里。
“亲家过来了?”连母笑着将周母迎了进去。
瞧着周母眼下青色,想来没说好。想想也是,昨个得知那消息,能睡好才怪。
连母是继室,处事小心,生怕做错了什么落人口实。连母可以拍着胸脯说,连如期打小就没跟连如信争抢过什么东西。
如今得了成就,那也是孩子自个的本事。且连母也听说了,连如信做了错事,还得连如期善后,连如期更得连父看重,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再则,昨个席杉也说了,除了这些还是朝堂形势所致。
扶持老二这边,顺应人情,顺应天意。
连母是想当个好继母,可却也还不至于说,为了继子压着自己亲儿子不让冒头。非要逼着连父收回他的打算?
所以,也没问周母为何气色不好,只管同她寒暄家长。
“亲家母,我今过来都不知道怎么同你开口。”周母看连母东扯扯西聊聊,就是不说昨个发生的大事。
连母刚说完,如今天热得筹划着运冰块的事,里里外外都是使银子的地方,周母却突然打断。
她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