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乔氏被下头的人领着往里走,老远便瞧见安红韶风风火火的朝她走来。
乔氏笑着停下脚步,等着安红韶过来后,乔氏无奈的拉起安红韶的手,“瞧瞧你冻的脸都通红了,这是着急的什么?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
安红韶笑的放松,“以后我记住了。”
乔氏难得过来一趟,安红韶哪里顾及的了那么多。
按照规矩,乔氏得先去连母那坐坐,她们虽都是旧识,闲聊几句后,连母也是个体贴的,说好让乔氏留在这里用膳,便让乔氏随着安红韶到了二房院子。
乔氏一路跟着安红韶,一路留心看,但凡瞧见她们的下人,都会停下手中的差事,先见礼。
可见连家上下对安红韶是极为的敬重的,等到了二房院子,从安红韶举手投足来看,这里她是能说了算的。
连家的态度,她也就心里有数了。
领着乔氏从前厅穿过,入了内院,坐在堂前,直接让到了主位,安红韶更是亲自奉上茶水。
这是将乔氏当成母亲一样的敬重的。
乔氏眼里都是笑意,“好孩子,我这也是没事想过来看看你,你舅父惦记着你,怕你受了委屈不敢同你母亲提,可莫要忘了你还有舅母。”
私下里有什么话,莫要憋着。
“舅母放心,这里一切都好。”安红韶回答的发自肺腑,她是真觉得连家不错,即便有连颜玉,可是连父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宠着,一切也都说的过去。
聊了几句自己,少不得提起李余音。
得知她这几日正忙着相看,少不得说几句盼她称心如意的话。
有乔氏把关,想来李余音也会有一门不错的婚事。
家常聊几句,乔氏似是无意的说了句,“朝堂上如今也不太平,你舅父总是放心不下。”
刑部的手段迅速,今个早朝已经将事情禀报圣上。
张家养的外头的女人身份可是不简单,除了罪臣之女,竟还是旁国细作。
说是在她落难的时候,被旁国以重金相诱,她才偷偷的回了京城,故意接近张家,成功的成了张家的女人。
刑部已经着手查,有什么消息是从这个女人手中传出去的。
就目前掌握的证据,张家并不知道这女子的真实身份,现下全都压在狱中,待三司共审。
“竟是细作?”安红韶惊呼一声,她以为只是窝藏罪犯之罪,万万没想到会这么过火。
怪不得皇帝要发难,一部侍郎知道的消息,怕能动摇国之根本。
即便真的张父不知情,可是你堂堂侍郎官,贪恋女色,险些误国,皇帝怎会不震愤?
乔氏点头,这话是李太傅下朝后回来同家里说的,自然是差不了的。
除了这事,圣上还下了两道旨意,原先明年春天的科举提前至今秋,第二道旨意,便是冯阁老来安排科举事宜。
自来科举都是内阁大臣全部主持,如今只交给冯阁老,这意思有些难以捉摸。
李家跟庞家是有交情的,一个是辅助皇帝登基的功臣,一个是帝师,皇帝偏偏提携冯阁老,这是对她们两家有不满?
说是有不满吧,圣上下朝后还单独的留下李太傅,好生的安抚。
皇帝雷霆手段,出手迅速,早已不是从前稚嫩的太子殿下,李太傅又能说什么?
安红韶紧紧的抿着唇,皇帝若真有些卸磨杀驴,何必将外祖父召回京城?
看安红韶脸色不对,乔氏拍了拍安红韶的手背,“朝堂的事,咱们妇道人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听天由命,只是都担心你,处境如何?”
就如今掌握的证据来看,张页之死,完全是因为迁怒。
可是,若只是单纯的迁怒,所有人都觉得应当的。可是现在来看,张页并不知道细作的存在,他罪不至死,他的死反而是为了给冯阁老铺路。
因为皇帝处死张页,朝臣连连上书,可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是冯阁老带头猛踩张家,最后才让他身后的细作被查出来。
或许皇帝早就之情,可至少明面上,在这次事件中,冯阁老得皇帝赞许,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来如今朝堂上最关心的皇帝大选后宫的事,如今出了张家的事,皇帝自然会暂停此事,用科举代之。
虽说冯阁老主理科举事宜,可是礼部肯定也得管着。
这次出事是礼部,可是因为即将科举,皇帝不可能处置了一个侍郎再去牵连尚书,这样整个礼部都会动荡,所以连父的位置反而更稳了,大事面前皇帝需要他这个尚书来稳定礼部动荡的人心。
大事面前才能看出来,皇帝对于连家是十足的信任。
那么在这个案子中,连家扮演了什么角色就让人深思了,毕竟,张页出事前,是连如期突然将人调到御前的。
说了这么多,乔氏怕安红韶害怕轻声的安慰,“舅母管不了朝堂,只是担心,若真事真是他一手促成,年纪轻轻便能舍弃兄弟,为自己铺路,心思深重,并非寻常之人,怕无法善待于你。”
若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会做这种事,大家能接受的,可偏偏一个黄毛小子,只在宫中办差,便能指点朝堂,才叫人真真害怕。
安红韶咬了咬唇,片刻后才镇定的说道,“旁的事我不知道,可是将张页调到御前,确实并非夫君提前谋划。”
是连颜玉的私心让连家补偿张家,而且这事还是自己亲口告诉的连如期。
听连颜玉这么说,乔氏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想来是冯阁老那边有高人指点。”
才能一连串的做局。
左右,冯阁老同庞相不和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
说话间,瞧着时辰也不早了。
正巧郭嬷嬷也过来请人,说是连母已经准备好的宴席,就等李二夫人入席了。
安红韶笑着起身,就如同刚才舅母并未同自己说过这些骇人的话。
她不知道朝堂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是好是坏,就如同得知张页出事后一般,波谲云诡,如今能做的,便是将喜怒压在心底,这一点大概是连如期教会自己的。
连母真的是个很好的婆母,将李氏待为上客,摆宴在正厅,还将门上的帘子解下,整个厅内亮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