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候景曜的战斗持续整夜,从晚上打到第二天早晨,此时太阳还没出来,但是远处的天际已经露出了白光。
轻泽帘从机甲的胸口处走出,踏起离弦,向着昊绪和晏篱飞来。
昊绪天穹,很识趣地把身体还给了钰明寒。
“泽帘,你怎么出来了?候景曜呢?”钰明寒和晏篱都还处在懵圈的状态,所以钰明寒一见到轻泽帘就率先发问。
“他做这么多,无非只是想为自己正名,而我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
“他想要的是神明的承认,你……他难道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也许吧,反正他答应了,而且主动离去了。所以可不是你们打赢了,而是他已经达到目的,没必要继续和你们玩下去了。”
轻泽帘忍不住对着他们开玩笑到,弄得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轻泽帘随后对晏篱说道:
“另外他走之前,有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哦?”晏篱可猜不到在这种时刻,殊辞会给自己留下什么话,“他说什么?”
“他说,你在他喉咙上捅那一枪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非常地疼而冰凉,令他感到非常难受。”
“哼。”晏篱双手一抱,并不觉得抱歉,“这是与尊行者为敌,应有的下场。”
“他还说,你之前居然会相信他愿意站着给你打,令他对你的智商状况非常担忧,以后没有了他的帮助,不知道你以后对阵天外的敌人时会不会受伤。”
“哼,明明是自己卑鄙,既然反过来说我不聪明,真是荒唐至极。没有了他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即便这样我依旧会竭尽全力,努力守护神明大人。”
“最后,他对没能用扎内蒂射死你,感到深深的遗憾。”
“……”
晏篱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话了,他闭上眼睛,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但他没想多久,就睁开双眼,面对殊辞最后的一句话,他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轻泽帘身上,这个人类好像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抱歉,这位……女同志,我总觉得您的身上,好像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让我竟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晏篱此时再面对着轻泽帘,心里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好像是神明大人此时正饱含威严站在他面前一般,可是面前的只是个人类的小女孩而已。
轻泽帘微微一笑:“你不用多疑,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我只是个人类而已。”
钰明寒见时候不早,便对晏篱说道:
“时间紧迫,是时候继续进行新玛替尼的仪式了。”
晏篱点点头,于是他们三个不管远处默默站立着的巨型机甲,重新落回到新玛替尼的平台上。
他们走到举行仪式的地点,在那里,新玛替尼的平台上树立着一座大型的十字架,用来审判罪恶的灵魂。
钰明寒让轻泽帘站在远处稍等,然后便和晏篱走到了十字架前。
“人类,你之前说有办法弄到手的第七件引物,我们要去何处找?”(晏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钰明寒)
晏篱回头看了看轻泽帘,然后回答道:
“我看不出她犯了什么大罪。”
钰明寒摇摇头:
“我说的是我,我就是那个罪人。”
“嗯?”晏篱大为不解,连带着昊绪也跟着不解:“你犯啥罪了?”
钰明寒微微一笑,然后开始陈述罗列起自己的罪过:擅自将其他世界的无关人士牵扯进这场风波,擅自杀死一群没有做过错事的普通人,逼迫一个人杀死自己的朋友和恩人,为了获得引物而对自己的朋友见死不救,这种种行为的目的却为的是一件事情——自己想救妻子的私心。
“你是说,「自私」么?”
“没错,「自私」是最原初的罪恶,我为了拯救我自己的爱人而不顾牺牲这么多条生命,于情于理,我都是最大的罪人。用我来替代「畏死」,一定可以成功。”
晏篱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
“可是,要献祭,就要把你先做成引物,这个过程,肯定很痛苦,毕竟,是审判罪孽的过程。”
“没有关系,我的生命本来在某一刻已经失去了意义,但是现在,我发现,还有我能够做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最后。”
“那好吧,不知「自私」这件引物,需要的是哪个部位?”
“呵呵,自私是刻在骨头里的、写在基因里的,甚至埋藏在更深的地方。「自私」,需要的,是罪人的灵魂。”
此话一出,晏篱和昊绪都吓了一跳。
“人类,你是认真的么?你愿意,献祭自己的灵魂?”(晏篱)
“明寒,你是认真的么?你献祭了灵魂,那我怎么办啊?”(昊绪)
面对疑问,钰明寒回答得坚毅: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我的灵魂,如果在最后时刻还能发挥用处,那自然要让它派上用场了。”
晏篱有些不忍,但如果这是拯救神明大人唯一的、最好的办法,那他也只能去做。
“好吧,人类,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钰明寒。”
“好,我记住了,虽然我本来就觉得很熟悉。”
“是吗?那我们就开始吧。”
钰明寒于是转过身去,面对着十字架而背对着晏篱,晏篱伸出手来,开始提取钰明寒的灵魂为引物,准备进行最关键的仪式。
钰明寒此时也感受到了一阵恍惚,虽然并没有痛苦的感觉,但灵魂将要与身体分离还是给他带来了下意识的恐慌感。
但就在这个过程即将结束的时候,变故不期而至。
“西罗莫司!”
一道女性的喝声响起,与此同时,尊行者晏篱,突然感觉头晕目眩,随后昏倒在地。
而钰明寒的灵魂也因为仪式中断,重新回到了体内,理所当然的是,他现在变得非常虚弱,几乎站不起来。
“泽帘?你为什么……”
待钰明寒看清时,才发现,是轻泽帘用力量弄晕了晏篱,这才打断了他们在进行的仪式。
“我听到了,你们所说的话。献祭灵魂,这可真是疯狂,所为的,只是把我送回那个世界。”
轻泽帘走向钰明寒,她蹲下在钰明寒身边,低垂的双眼默默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钰明寒。
“什么意思,泽帘,你不愿意回去么?”
“呵呵,你现在才打算问我,之前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为什么,泽帘,这里的一切结束了,你的病,就好了,那时,你就……”
“我就可以继续在那个世界里拼命上班,拼命赚钱,无论多苦多累,陪着我的永远只有女儿。钰明寒,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累,有时我真的在想,也许死了,会更轻松一点。而且,没了你,我真不知道继续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
钰明寒此时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现在面临着有史以来遇见过的最大的挑战——哄老婆。
哄老婆难到什么地步?和候景曜的大战那都不是事了(虽然都是昊绪在打)。对于男人来说,战斗也许是很简单的事情,就算有可能打不过,血气一上头,可以一咬牙说:“那我拼命”。
但是哄女人,这就不是说你咬咬牙,拼拼命,就可以解决的事了。
和女人交流是门学问,是技术,那更是艺术。
想了半天,钰明寒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祭出杀手锏。
“天穹,救我!”
“昊绪天穹受到感召,前来助你。你放心,日式言情轻小说,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卷;青春恋爱校园漫,那我更是掌门人。我敢说,就没有我处理不了的爱情纠纷。”
“那太好了,天穹,快告诉我,我该如何回应!”
“我想想……”
于是,在昊绪天穹的帮助下,钰明寒对轻泽帘有了回应:
“泽帘,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人在默默承担,这一定非常辛苦……”
“哦?原来你还知道老娘辛苦啊!”
“那个,我也对自己没能信守当初许下的承诺,感到非常抱歉……”
“说得好听,你光觉得抱歉有什么用?你在心里觉得抱歉,就能弥补我实际上受到的伤害吗?”
“这全都是我的错,泽帘……可是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要恢复健康,好好地活下去,只要生活还在继续,那就总有希望。”
钰明寒刚刚说完,就发觉轻泽帘早已别过头去,不愿再继续听他说下去似的。
然后,她低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让钰明寒听了,真是心如刀割。
“我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是从何而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够再见到你。自从重新想起了你,我就没有再花多余的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因为我知道,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很快就会结束。
你之前说要我重新找一个人,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忘得掉你。我与你一起度过的白天和黑夜,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回想。我明白,如果我们没有一个女儿的存在,我一定在见到你尸体的那一瞬间,我的身心就一同随你而去了。可是因为有了她,有了小蕊,我的心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却已经活了下来,因为我还需要照顾她。
可即使这样,我依旧不时会冒出不好的想法。有一次我居然对年幼的女儿说,妈妈带你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小蕊听了很开心,问我去哪里找爸爸,可是我却哭了,因为我知道哪里都不可能找得见你,除了天堂,那时的我其实想带她一起服毒,但是小蕊对妈妈的恶毒心思却一点都不知道,还在天真地傻笑。
钰明寒,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经济因为某些原因变得很不景气,想要赚钱变得很难很难。我不仅要还房贷,还要给小蕊交学费,并且要小心翼翼避免自己生病,各种各样的地方都要花钱,我真的觉得现在的我就是在四处为钱奔波,完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曾经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后来你闯进了我的生活;爷爷去世以后,你成了我唯一的亲人,直到我们的女儿出生;但是现在,你也不在了,小蕊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无数次想过去死,因为死亡对我来说,比活着可能更幸福一点,钰明寒,你还会坚持要继续进行这些仪式么?”
钰明寒沉默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对于生病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并非病情本身的严重程度,而是病人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热情和希望。
如果连带着心也一起生病了,那么想要重新恢复,可谓难上加难。
轻泽帘,她当真已经不愿意再继续活下去了么?
如果没有小蕊,那么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但即使答案是肯定的,钰明寒就真的要答应她么?
停下,就会让她死去;可是继续,她虽然能痊愈,可是重新回到的,是一个孤独的世界。
可这是没有小蕊的情况,如果有了小蕊,答案好像就没有摇摆的空间了。
她必须要活下去,不然……一个孩子在失去爸爸后,就又要失去妈妈了。
钰明寒没有选择的余地,纵使他千般为难,如鲠在喉反反复复,最终也还是要告诉轻泽帘:
“我会继续……”
轻泽帘点点头,随后站起身。
“好……好啊。”
她喃喃自语,突然临空而起,原来她根本不需要借助什么弦羽就可以飞行,这里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梦境,她在自己的梦里理当是可以做到所有事情。
“天穹,拜托你……先阻止她……”
钰明寒向昊绪天穹发出最后的委托,他的灵魂虚弱至极,眼下只有拜托昊绪出手。
出手为何?只见得轻泽帘小手一张一合,一柄由纯雷打造成的两刃长枪出现在她手中,看起来造型比晏篱的极冰长枪还要炫酷。
所谓两刃,是指这柄长枪的两端都有枪头,轻泽帘在手中轻轻挥舞,默默看着驾驶着陨弦飞上来与她对峙的昊绪。
“异界的旅人,感谢你一路的付出和努力,但是你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你是时候离去了。”(轻泽帘)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那你应该也知晓,你的丈夫一直以来为了你能痊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你现在,是希望这些努力毁于一旦吗?”(昊绪)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是独属于我的世界。我要如何选择是我的自由。”(轻泽帘)
“每个人的生命看似只属于他自己,但是……如果考虑到家庭和社会等各种因素,每个人的生命又不只属于他自己了。”(昊绪)
“说的好听,满口道理。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你永远也不会理解。”(轻泽帘)
“我的确不知道你的感受,但是我多少能体会到他,你丈夫的感受。他真心希望你能够痊愈,并且即使已经离去,也依旧深爱着你。”(昊绪)
“那我也只是希望能够和他在一起,我又有什么错了么?”(轻泽帘)
“这一点上,你没有错,只是……”(昊绪)
“没有只是,少说废话了,既然你的刀也抽出来了,就先来一场没有观众的较量吧!”(轻泽帘)
轻泽帘打断了昊绪的话,直接奔着昊绪冲去。昊绪天穹无法说完,但是本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索性来一场战斗更加痛快。
但轻泽帘既然是梦境的主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人能在这里敌得过她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轻泽帘的力量甚至比晏篱还强,但也许是因为身体是钰明寒的外表,许多次她打出昊绪的破绽时,都没有给予那足以决定胜负的一击。
“这么强?早知道让她来打候景曜不就好了?”昊绪惊叹于这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如果轻泽帘不放水的话,那估计刚开始交手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分出了。
“得了吧,她不帮候景曜打我们,就已经不错了。”钰明寒有些无奈地说道。
轻泽帘在对局中显得十分轻松,她发起这场对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打败对方,然后彻底停止新玛替尼的启动么?
太阳在不断升起,其余的天使长们纷纷各自就位,只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就开始进行仪式。这个过程中,任何一处出现问题,整个仪式就会失败。
轻泽帘,她当真是不希望自己好起来了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包括这场战斗的意义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以至于她在战斗中,居然不由得分了心,让昊绪反而抓住了她的破绽,把剑刃刺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这一击最终没能抵达她的身侧,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钰明寒出手,止住了昊绪的攻击。
“不要伤害她!”(钰明寒)
“啧,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昊绪)
昊绪于是错失了一次机会,轻泽帘把自己从思绪里拉回,重新专心于这场战斗。
但是面前挥剑的人到底长着他的样子,她又怎么忍心像上辈子一样下死手?
所以又被昊绪找了一次机会。
“不要伤害她!”(钰明寒)
“啧,好。”(昊绪)
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钰明寒又浪费了一次,昊绪之后重新回到战斗里,并伺机寻找新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按理来说不多,每次找到机会后对方也会更加小心,但是轻泽帘可能还是有所心事,这样的机会居然让昊绪找了许多次,也让昊绪得以一次次听见那句话:
“不要伤害她!”
昊绪有些恼火了。
“好哇,你们夫妻俩闹别扭,叫我来掺和,结果一个心不在焉地跟我打着玩,一个每次都在关键时刻阻止我,到头来真正用心的只有我,累死累活的也只有我,我受不了啦!”
听到昊绪的抱怨,轻泽帘轻笑着问道:“哦?所以你终于愿意停止了,是么?”
昊绪天穹,本想脱口而出一句“没错”,但是硬生生咽了回去,说道:“不,我还会继续,直到你愿意让我们继续仪式为止。”
轻泽帘有些费解,“你一个来历不明又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因为我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能明白,他想救你的决心。所以,纵使你说我是外人也好,我也无法对一个男人的真心视而不见。”
“呵,是啊,你们男人都喜欢搞英雄主义,好像把一个病人抢救回来多么多么伟大似的。可是你们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好哇,那我便问问你,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
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轻泽帘却反而不说了,亦或是,说不出口。她不再和昊绪多废话,干脆唤来雷霆一击将昊绪打落在地。
昊绪天穹虽然最后稳住了身形,落在了平台上,但是他也知道,这场对局已经分出了胜负。
“钰明寒,我已经尽力了,你应该也知道,想阻止她,用武力是不可能的。”(昊绪)
“我明白,要阻止她,看来还是要靠我。”(钰明寒)
钰明寒重新控制身体,但是刚一交接,他就两腿无力,瘫软下去。
昊绪有些担心,他都虚弱成这样了,真的有办法能说服轻泽帘么?
轻泽帘并没有继续待在空中,而是随着被打落的昊绪一起回到平台上。她默默看着钰明寒努力起身,到最后却连站都站不稳。
“你还想说些什么?”
面对钰明寒不顾自己安危的行为,她虽然心中在震颤,但还是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冰冷。
“泽帘,我知道,你希望能够和我在一起……可是,现在,这个愿望……已经是不能够实现的了。死后的世界,什么也没有,就算你现在离开人世,也不可能再找到我……”
“哦,还有么?”
“……对不起,泽帘,我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请求,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我们的女儿小蕊想一想……如果,你也离开了,那她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最后的亲人……那么她一定会哭得很伤心的,你……”
“你离开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可是那又如何,我哭得再难过,也不见你回来。”
“……”
“钰明寒,那我就只问一个问题,如果我在你的身边,你会高兴么?”
“……”
如果轻泽帘死了,那么小蕊就会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如何轻泽帘痊愈了,那么她就要继续走上单亲妈妈的道路,这条路不可能简单。
轻泽帘见他居然半天都答不出来,忍不住感慨:
“曾经我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每一次你都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钰明寒也只能露出苦涩的笑脸:
“以前的我会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经历什么,我都会觉得幸福……”
夫妻二人此刻相默无言,曾经幸福美好的回忆,此刻反而是令人痛苦的根源。
钰明寒已经没有办法再给出任何答案了,因为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轻泽帘必须活着,因为还有女儿小蕊需要照顾,但是这无疑是在用类似道德绑架的方式逼迫她,钰明寒本就不愿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挚爱。
原本因为自己的离去让她受苦,钰明寒就已经够愧疚的了,现在又怎么可能继续说出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求。
昊绪见到钰明寒如此煎熬,以至于俯着身子低着头,一言不发,有点不安起来。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再说话了?”(昊绪)
“因为我现在开始怀疑,救她,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了。”(钰明寒)
“我不明白。”(昊绪)
“因为,除了爷爷和我以外,泽帘她在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我也说过,为了和她结婚,我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所以我的家人是绝对不可能愿意帮助她的。那样一来,泽帘她就是一个完全无依无靠的单亲妈妈,我很担心,担心她这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如果说,生活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痛苦,我却用女儿为理由逼迫她重新回到痛苦的生活里,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钰明寒)
钰明寒自己都开始动摇,又怎么可能能够说服轻泽帘呢?
难道说,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真的都要功亏一篑,到此为止么?
答案是并不会,因为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有最后一位关键人物尚未出场,并且可以说,轻泽帘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祂都完完全全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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