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蜀州。
秦岭山脉深处,山峦重岩叠嶂,此起彼伏。一座座高峰如同利剑直刺云霄,低山逶迤,连绵不绝。各种奇峰异石,千姿百态,令人叹为观止。
一天早晨,一场磅礴的大雨过后,到处是漫山的云雾,白茫茫一片,像汪洋大海一样。
此时,在一座成品字形的高峰上,悬崖绝壁上四棵倔强耸立的青松穿过乳白色的薄雾,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忽然,整座山峰山体竟然轻微颤动起来,古褐色的绝壁转为红色,直至耀眼的金黄,四棵青松倏地化为四条面色狰狞的怪蛇,两两分向旁边——
“嘭!”
一声巨响中,一道人影伴随着万道霞光喷射而出,如同炮弹出膛一样被射上天空,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尽头。
霞光渐渐敛去,洞口的两扇大门无声地闭合。盘踞在门上的怪蛇圆目微睁,吐着红色的蛇芯,慵懒地扭了扭巨大无比的身躯,随即又化为了四棵苍翠的古松。
乳白色的薄雾随风涌来,青松摇曳,似乎什么都没有生过。
……
呃,好痛啊!
银月忽然意识到全身酸痛,缓缓睁开眼睛,却猛然看到眼前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啊……
她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没想到与此同时,对面也出了一声惊叫声。
银月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前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他脸色苍白,显然也吓得不轻。
一丝灵力都没有!人族!普通的凡人!
银月谨慎探查了一番,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对面的男子长吁一口气,最后苦笑道,“姑娘,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银月没有回答,看了看四周,自己坐在一堆柴草,头顶上的茅草垒成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我这是在哪里?”她惊讶地问道。
“我家的柴房。”男子解释道,“我来的时候,看你躺在这里。还准备看你怎么回事了,你就醒了……”
“柴房?”她不禁苦笑。
她和蓝蓝晓静在各大山川游历时,闲暇时她曾想了很多种进入人世间生活的方法,没有想到最终却以这种方式闪亮登场。
“来,我拉你起来吧!”男子微笑着要向她伸出手。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她摇摇头。
她双手撑着柴堆,起身站了起来,却身体猛然剧痛,摇晃着差点摔倒。
男子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状赶紧向前扶着她的肩膀。
银月的脸色一变,想了想,下意识紧握的手终究还是悄然放开了。
她忍着剧痛,让他扶着缓缓走出了柴房。
她的心里却暗暗叫苦。她没想到那处上古遗迹中的禁制竟然如此厉害,差点把她弄成半身不遂。还好估计是落下来时,体内残余的灵力自动护体,不然几近昏迷的她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不死也得伤残。
男子扶着银月出来后,让她坐到了房前坪上的一张木椅上。
她坐下来后,仔细打量了四周。这才现她如今身处一座山峰的山脚下。除了近前的三间房屋外,右侧几百米开外的不远处还有两三栋低矮的小土砖房。
坪前绿树环绕,有十数只鸡鸭在树底下栖息、走动,不时可以听到鸡鸭觅食的声音。田间小路交错相通,小路向远处延伸,还零星地可以看到几户人家。清风徐来,田野间混着泥土的淡淡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人。
无疑,这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村庄。
“你是逃难出来的吧?”男子掇了一条长凳,坐下来,然后问道。
“逃难?”银月愕然。
“难道不是?”男子好奇地问道,“昨天晚上暴雨,山那边据说生泥石流,淹了两三个村庄……”
“哦?”银月脸色微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答道,“算是吧……”
算是?这无疑不能算是答案。
男子看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以为戳到了她心中的痛楚,抱歉道,“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银月淡淡道。
“我去打盆水给你洗个手。”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走开了。
银月这时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有许多地方已经破损了,其中左边衣袖还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银月她们为了行动方便,特意多准备些普通人的衣物。银月自己也准备了三套衣服,可惜那两套都在储物镯里收着。
此时,衣服自然不可能拿出来,否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没多久,男子从前面的土坯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一盆清水。
银月接过水盆,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盆中的清水倒映出一张满是泥灰的脸来,髻上还缠着几缕草根。
这个模样,再加一身陈旧的衣服,难怪会被认为是逃难的村民了。
就着清水,银月对自己作了简单的修饰,把自己还原成了一个普通女子的形象。
虽然,她看起来仍是一村姑,但自己觉得,终归是不那么碍眼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银月问道。
她这时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浅色的棉布衣服和一双军绿色的平底鞋,鞋子的边缘上沾着一些泥土。男子的身材单薄,给她的感觉似乎不像是做农活的,整体上看来,倒也算清爽干净。
“卢玮!”他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
“芦苇?”银月跟着念了一边,点点头说,“这名字好,容易记!”
卢玮知道她肯定想起那种植物,却不点破,问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银月想了想,笑道,“我叫胡小月!”
……
红色的奥迪R8spyder缓缓地停在秦淮酒店的前面。
几分钟后,紫萱和晓静两人就已经身处25层的总统套房里了。
从蓝蓝别墅出后不久,在车子上紫萱就已经吩咐蓝蓝给酒店打了电话,预订了酒店套房。
两人站着观景阳台的窗户边,双手搭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夜色。
此时,星星缀满了天空,不停地眨着眼睛。
从窗户望去,远处的秦淮河依然明亮如斯。河对面高楼大厦上闪闪亮的线条图案和河畔的灯光奇妙地变化着,似乎在昭示着金陵这座不夜城的独特魅力。
“我终于懂了,这些年来,你为什么多次去蜀州了。”晓静感叹道,“你终究忘不了他。”
紫萱默然不语。
“你爱他?”晓静忽然问道。
紫萱摇摇头,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或许爱……或许不爱……”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姐妹在蜀州会面时,你伤到了自己的本源,你说是遗址里面的阵法……”
“不是阵法。”紫萱说,“当时仍一心想回去,当然不会告诉你们这些。”
“那是他?”晓静疑惑道。
“他一个凡夫俗子,如果有这种能力,又怎么会死呢?”
“那是谁?”
“尸王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