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鲲鹏听得出来——黄校长是真发狠了。
虽然他已经做了不少前期工作,并获得了上级主管部门支持,但是现在仓促职业化,是极容易出乱子的——甚至有可能会让球队处于被动地位。
就这样,黄校长也要立刻职业化,以此来抗争来自上级的错误干预。
事实上,黄校长就算应承下来,同意中雅优秀球员转学去鹤舞——中雅附中足球队大概率也不会遭遇什么损失。
能被鹤舞看中的,无非是王弋昊、杨帆远、覃鹰这几个。黄校长大可以答应,然后把锅甩给家长——家长不同意,上层还能威胁家长不成?
黄校长不肯应承,无非是要摆明一个态度——我们的校园足球,绝不能搞圈训足球,而是要真正为每个孩子的成长与未来着想。他这次应承了,也许没什么损失。那么,下一次呢?
万一,上面领导心血来潮脑门一拍,干脆来个更离谱的搞法——把两队给合并了,主力放鹤舞算全运一队,替补放中雅算全运二队,然后一队淘汰的到二队,二队淘汰的去一队呢?在领导眼里,这样循环起来总合理吧……
挂掉电话的历鲲鹏和桑珊面面相觑,他们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们甚至都能想象——高层领导那为他的这得意之作,露出洋洋自得的笑容。因为站在那些高层的角度,这个想法是何等的创新何等的高效!为了全运会足球成绩,他们可谓是耗尽心力。
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行动。
历鲲鹏负责联系球员家长们,询问他们的意愿——是否愿意成为一家会员制足球俱乐部的会员;是否愿意投资俱乐部或者作为独立个体、公司与俱乐部开展合作。
桑珊则直接对接陶持一——陶持一老爸和他身后的这群老男孩是支持会员制的,他们为中雅提供了完整的会员制章程,以及详细的会员制俱乐部申请攻略。
可以说,他们是中雅附中足球队能否顺利成为会员制足球俱乐部的关键因素——具体到一些同足协打交道,政策层面的事,还得辛苦他们去做;另外,因为会员制俱乐部是非营利性机构,所以他们筹集用来购买球队的部分资金暂时只能作为无偿注资,别说现在不可能盈利,即使将来实现了盈利,这笔资金他们也是拿不走了。
当然,还有黄校长亲自对接的省体育、教育相关部门职能领导,以及大企业家金韩壹爸爸。
省体育局的倪导在收到消息后很不高兴——黄校长拒绝配合把中雅的优秀球员转入鹤舞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要把高层正在讨论中的会员制足球俱乐部,突然提上日程,加速完成。
这不胡闹嘛——倪导气得直乐!他略作思考,当即就决定打电话兴师问罪。
接到电话的黄校长正在反复审核“俱乐部会员章程”——他心知倪导不喜拐弯抹角,并不好糊弄,所以干脆就把“俱乐部会员章程”给倪导读了一遍。
读完,黄校长把心一横,他直接耍起无赖——直接就把倪导当成了俱乐部的会员,问倪导有没有修改意见。
倪导顿时就醉了——他和黄校长可没少在一起踢野球,知道这家伙轴起来就这脾性,偏偏,他还就欣赏。
倪导一不做二不休,他嘴巴上批着黄校长无组织无纪律,话里却差不多是明示——黄校长要搞的会员制足球俱乐部,该怎么做才能高屋建瓴,符合高层的正确;该怎么做才能在程序上没有漏洞,不至于把黄校长自己赔进去。
倪导的建议,有的黄校长已经想到了,并交托给陶明侃这样与足协说得上话的传媒巨头去做;有的黄校长确实没想到,他闻言惊出一声冷汗,却无赖到底,干脆求倪导指点迷津。
倪导气得直骂娘——虽然他是体育人出身,但是他呆在省体育局这么多年了,哪些线不能碰,他还是门清的。
说实话,关于黄校长这事——作为球迷的倪导内心还颇有些期待的;只是,作为省体育局的领导,他还是得捋一捋,要怎样才能确保这事能成,还不祸害到自己。
挂掉电话的黄校长端起茶猛喝了一口,他擦去满头大汗,他很庆幸——大家的前期准备还算充分;“会员制俱乐部章程”经由陶明侃这批老男孩之手几易其稿,几乎没什么漏洞;倪导也是真心实意为足球做事,为俱乐部的合法合理合政策指明道路——同时他还提醒黄校长,既然是会员制,那么作为体制内的人就不要牵头去搞,以免引火焚身,安心做个小会员就好。
“骂归骂,还是想要足球好啊。”黄校长感叹着,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历鲲鹏、陶明侃和金爸分别打了电话。
倪导的提醒非常及时——黄校长就把倪导的意思给大家说了说,他没有豪言壮语,大家却能听出来,黄校长是真拼了。
历鲲鹏颇感慨,他想起刚下定决心搞足球那会儿,自己去找韦老师辞去体能教练一职时,韦老师说的那一二三里——就有要他辞去老师职务,跳出体制这一条。看来,韦老师确实是懂校园体育未来的人;俱乐部同学校的关系,就应当是合作共赢,而不是彼此依附。
历鲲鹏觉得——中雅足球队俱乐部建设之初,若有韦老师这样的人愿意成为会员,为俱乐部出谋划策,那肯定会更好。
特别是像西班牙的那几支会员制球队,他们运营的可不仅仅是足球——还有篮球、手球、乒乓球……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中雅俱乐部也会是那样的百年传奇吧——一个立足校园体育,立足青训的百年传奇俱乐部。
陶明侃当即表态,他们这群老男孩经过这段时间的商讨,达成一致——愿意把筹集资金的一大部分捐赠给俱乐部作为启动资金,由陶明侃作代表来参与俱乐部管理;另一部分资金,他们将用来成立一个体育文化产业公司,由王爸负责与中雅俱乐部开展合作,投资共赢。
这一点,黄校长能理解——因为会员制俱乐部是不盈利的,将来所有俱乐部挣来的钱,只能用于俱乐部的开销和建设。这群老男孩们是有情怀,但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更何况,他们成立的这个体育文化产业公司,将来能不能挣到钱还另说呢。
金爸也是深思熟虑多日,做出了类似的艰难决定——他看到了自家两个孩子来中雅后的变化,他们发自内心的快乐幸福,这些是在日本旅泊念书时所没有的。所以,他也愿意参与这个项目,找回重新创业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