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循声望去——实诚的吴越不是个会耍怪的人,所以大家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就见前面的人群像开了锅的热水一样,向四周涌。
有年轻反应快的,直接是跳绿化带的跳绿化带;跨栏的跨栏;总之,怎样逃得快就怎样逃。
那些反应慢的,则只能挥舞着双手,尖叫着,人挤着人人推着人——四散奔逃。
王弋昊这三个少年反应是贼快,但是他们没有盲目奔逃。
吴越是一声“哎呀”喊完,就立刻反身就着老桑往江边上的湿地躲去;王弋昊和丁徐诺则靠在他们的两侧——一边退,一边拼命地把涌来的人群往两边拱。
他们不能跑——他们一跑,那留下跑不动的老桑怎么办?被失控的人群踩踏吗……
老桑急得大吼:“松开——等我来!”
三少年不理他,只是艰难地护着他退走——幸好,还没什么人在往江边湿地跑,所以三个少年承受的冲击力还算有限。
饶是这样,吴越的后背也接连挨了几下撞——疼得他直龇牙。
老桑也不挣扎,他只是跟着少年们往后退——他哪能不知道这三个少年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他是出来保护孩子们的,现在却是被保护,这能行?看吴越这孩子被撞得,那真叫人心疼。
于是,老桑撒泼尖叫:“松开——我要去看热闹,看一哈到底是么子事!”
三个少年均无语,都不睬他,只是把他护得更严实。
倒是有挤不动也跑不掉的家伙,正被人潮卷着走,无计可施呢。他听道老桑这一嗓子嚷顿时就乐了:“大爷您睿智!这就是‘咕咚来了’——您老赶紧去看看,帮那帮‘小兔几’把‘咕咚’给灭喽。我们就不用被挤得这么惨喽!”
那家伙喘着把话说完,也才不过被人潮卷着涌出了四五米——后面有人不干了:“卧草!前面跑快点——我脚都没了,飞不跌类……”
老桑定睛一看,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瘦子,正被人群夹着,以双脚离地的姿势在“飞”,龟速。
这边大家奔逃都奔逃出喜感来了,于是就有人开始琢磨,是不是真是“咕咚来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有人是听到尖叫跑的;有人是看见大家跑就跟着跑的……
只是,人潮又涌动起来——后方传来了尖锐凄厉的叫声,而且越来越近。
刚刚缓下来的人潮再次潮涌——在外围的人继续踉跄奔逃,甚至有人被挤倒在地都能迅速连滚带爬地溜走。
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不是没有勇士敢于上前;只是,在这汹涌的人潮里,就算真有勇士逆流而上,他被人潮掀翻在地都得算是轻的;要是被逃命的人咒骂“死狗挡道”,还连带着踏上几脚,他能不伤不死都算幸运。
星空下的防洪堤上莫名其妙地乱成一锅粥,而天上的第三个烟火主题“足球梦”倒是开始了。只是,人们忙着在躲避未知的危险,哪还有心思去看呢——空余烟火在星空里孤独的表演。
当然,它不会真的孤独。焰火付出过的努力,它划过天空的痕迹,总会被人看见,感动并铭记。
周颜上官小姑娘就凝神注视着天空中每一朵绽放的烟火,看它们勾勒出动感的足球形态,然后,她挥笔作画——在那副星空图上。
徐芊芊和黄妙妙则在紧张地关注着事态发展——她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咬牙不肯出声,生怕扰乱周颜上官的创作思绪。
坐在游船上的中年男子并不清楚对岸因何骚乱,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烟火,无奈喟叹:“这个以足球为主题的烟花确实动感、意蕴深远,可惜,又跟中国足球一样,总是要揪着心看——我总觉得对岸出事了,希望不是昊昊。”
他身旁的成熟版徐芊芊气得直跳脚:“我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刘静媛所处的位置则离骚乱地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的周边并不乱。只是,她看着自家大伯父设计制作的足球主题烟火在星空中绽放,却已无心去告诉哥哥,是哪几枚有她的创意。
她时不时远眺发生骚乱的地方,忧心忡忡地对哥哥说:“不会就是刚刚那个奇怪的人吧?”
刘仔诺赶紧宽慰她:“不一定吧——人多的地方就是容易出事。国外不也经常发生球场骚乱吗?看完我们就回去!下次我们别来人多的地方了。”
刘静媛缓缓点头:“哥,你加油踢哦!下一次我去求大伯为你设计几款烟花——庆祝你夺冠!”
刘仔诺赶紧摆手:“别!冠军我要,炮仗就算了——看见大伯就怕。”
刘静媛闻言这才心头一松,吃吃地笑起来。
另一边,杨帆远也在吃吃地笑——实在是历鲲鹏太夸张,硬是把他和覃鹰拖到防洪堤下边的草丛里,张开双臂死死摁住,说是“保护”他们。
覃鹰有反抗:“老大,这时候我们不该冲出去勇斗歹徒吗?我们运动员这么强壮。”
历鲲鹏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要冲出去的是我!你愣啊——现在冲出去你斗得到歹徒?不叫人踩死你问我。还歹徒,歹徒面你都见不到。”
杨帆远憋住笑:“不一定是歹徒吧,指不定是什么事呢——大鹰你这后防指挥官判断不准哦。”
覃鹰瞪圆眼睛:“我判断贼准!就是歹徒——刚刚那个散发着异味,奇怪的家伙!”
杨帆远眨眨眼睛,他转念一想——是了,原来刚刚覃鹰捂嘴巴是因为闻到异味呀。那他的判断是没问题。那等下等人都疏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要跟老大一起冲出去斗歹徒么?
耶!刺激——斗歹徒诶,这可是技术活。杨帆远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他的双手拳头紧握。
于是,他头上也立刻挨了历鲲鹏一巴掌。
历鲲鹏对着他瞪圆了小眼睛,然后又瞪覃鹰:“一会儿你们俩都别动!运动员必须学会保护自己——我是教练,受伤了可以坐着指挥——你们不行!”
杨帆远眨巴着眼睛看覃鹰。两人都不说话,眼神却已达成一致——咱们足球好少年,嘴炮无益,一会儿脚下见真章。
而已经站到了安全处的老桑,则赶紧拉着吴越,一边看看他哪里被撞疼了,一边抱怨:“一群博物,几晓得乱跑!那年我在楚庭市火车站,就想去抓持刀砍人的贼骨子来着,结果贼骨子没抓住,我倒是被逃跑的博物们踩伤哒。”
王弋昊伸出大拇指笑:“老爷子——您演技真好,都赶上王的家姐了。”
老桑不气反笑,看来这些少年遇事并没乱分寸——这种情况下王弋昊还能演,那冇问题。
老桑不理王弋昊,也不睬丁徐诺这个闷葫芦,他直接把吴越拉到身后:“你们等一哈都莫动,莫搞伤哒——等我看一哈到底是么子事。”
然后,他就像一只老母鸡那样张开双臂,把三个少年护在了身后。
三个少年不动,也不做声,只是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现在危险未至,就让桑爷爷抖抖豪情壮志先吧,不然事后,他哪来本钱去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