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这么说,其实他们是另有想法?”陈朵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转到徐来身边,见他还在那忙活着,就凑过去问:“你画的什么啊?”
仔细一看,这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繁复异常,从结构上来看,应该是幅风水图。但是在这图中,隐约被描摹出了五个特殊的标记,其中四个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另外一个居于正中。
“这是五行?”陈朵第一反应,这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排布。
“是鬼门。”徐来手指在那五个点上敲了一下,“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五行,也没有错。”
“对哦,这个位置是『迷』魂凼。”陈朵经他一提醒,就分辨出这中心的位置,正是蜀中一带。
“那这个又说明什么?”
这张图上勾画了许多复杂的符文和结构,以她目前的水平,只能勉强猜测应该是跟阵法禁制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就说不上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龙虎院下面的那个墓?”徐来让她坐下来。
“记得啊,是那个炼丹大师丹丘生的墓室。”对于这个,陈朵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会儿她还跟着徐来他们亲自下去看过呢。
“那九阴丹方呢?”徐来问。
“我知道啊,就是从道德宗传出的一种内丹术,主张阴阳双修,人既是丹,丹既是人,以人为大『药』的一种人元丹法,我说得对不对?”
“记得还挺清楚啊。”徐来诧异。
“快说把你!”陈朵催促。
“你再想想地火窑。”徐来说。
陈朵听他提起“九阴丹方”的时候,心里头就已经影影绰绰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此时再听到“地火窑”三字,心里猛地一个激灵。
“昆仑府是要炼丹?”她差点跳了起来。
“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徐来用笔将五个方位连接了起来。
丹道的发展渊源流长,从最原始的黄白术,到后来的三元丹法,炼丹术士的最终目标无非是炼出金丹,合道成仙。
而发展到道德宗的九阴丹方,几乎就已经是历代丹术的最巅峰。
但是以丹丘生大师穷尽一生所学,在大仙岭布置出地火窑,以人入『药』,极尽所能炼九阴丹方,但最终也还是功败垂成,反而把自己给变成了邪祟。
“你的意思是说,昆仑府也是在炼九阴丹方?”陈朵惊得头皮发麻。
“差不多这个意思,但是相比丹丘生的九阴丹方,其规模和精妙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徐来在图上画了一个圈道。
丹丘生的设想再大胆,丹术再精妙,耗费其一生心血,也只不过是在大仙岭中修建了一座地火窑,再辅以大仙岭特殊的风水格局,以其为鼎炉。
但昆仑府却是直接用风水大阵的五大主阵眼构成五行,以天地为鼎炉,以人为大『药』,这才是真正的天地人三元丹法。
丹丘生的九阴丹方与之相比,简直连米粒都算不上!
“那就是说,被坑在『迷』魂凼里的掌教,其实是被昆仑府当成炼丹的大『药』了?”陈朵豁然醒悟,只觉得浑身发冷。
当日深入『迷』魂凼的数十名掌教,可以说是术门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是入『药』最合适的人选。
比起丹丘生挑选少年男女入『药』,这手笔可真是大到没变了,这是丹丘生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昆仑府却做到了。
“不对,还有你师父他们!会不会其他四个鬼门也是陷阱?”陈朵猛地想到。
徐来沉默了一阵,道:“是有这个可能。”
陈朵手脚发麻,身上冷得厉害。
东南西北四个鬼门,分别困住四位巡阴人,再加上『迷』魂凼那数十名掌教,以众人为大『药』,以天地为鼎炉,这真是穷尽了丹道的极致!
“你也别太担心,你师父他们本事那么大,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们早就看穿了对方的陷阱。”陈朵怕徐来难过,柔声安慰道。
“我师父他们进去的时候,的确是怀疑过鬼门是个陷阱。”徐来说。
“啊?”陈朵吃了一惊,“那他们怎么还进去?”
“不得不进。”徐来笑了一声说。
陈朵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当初四大鬼门洞开,阴气肆虐,风水大阵摇摇欲坠,如果没有人进去封镇,随时都可能引发浩劫。
所以不管里面有没有陷阱,徐来的师父他们都必须得进。
这也就是所谓的阴谋到了极致,就是阳谋。
到了这一步,就算你明知下面是刀山火海,你也得往下跳!
“那这……咱们应该有什么后手吧?”陈朵迟疑了一下问,以他对徐来的了解,跟他混在一起都是一帮人精,没道理会这样束手就擒。
就听他道:“到了这一步,其实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只有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陈朵愣了一下。
“硬上。要么是他们吃掉咱们,要么就是咱们反吃他们!”徐来在纸上敲了一下道。
陈朵似乎有点听明白了,虽说现在他们是落进了昆仑府事先设好的陷阱里,但丢了一步先手未必就是输。
就比如说,一只豺狼埋伏在一个大土坑里,等着兔子掉进坑,然后将它猎杀,这是豺狼的高明之处,但如果这只兔子特别凶残呢,可以反杀豺狼呢?
那这原本针对兔子的坑,反而就变成了豺狼的坑。
“所以你明知道『迷』魂凼可能有问题,还是带着掌教下去了。”陈朵这时候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
这其实也是将计就计,明知对方在下面布置了陷阱,但还是往下跳了进去。
但这跟毫无防备中计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所谓将计就计,就是在明知对方是个坑之后,做好了充足准备,然后再往下跳,这才叫将计就计。
“难怪昆仑府要对咱们全线压制,看来是为了让咱们腾不出手搞破坏。”陈朵恍然。
对于昆仑府来说,炼制金丹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事情,那完全是不在他们眼中。
徐来笑:“这其实也是咱们想要的。”
“尽量多的牵制他们的人手,分散他们的力量?”陈朵琢磨了一阵终于想明白。
这又是一个将计就计的范例,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但陈朵却没想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何在。就算把昆仑府的势力打散牵制住,但这似乎对当前的局面没有任何影响。
四位高手还有一众掌教被困在鬼门中,被对方当成大『药』来炼,这可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的。
从根本上来说,己方是处于完全的劣势的。
“咱们这策略是不是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像是请鳖入瓮,反被鳖咬了呢?”陈朵苦着脸说。
还鳖……
徐来被她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
“你知道咱们这一边有个什么优势?”徐来问。
陈朵想了半天,却完全没想出来己方这一边能有什么优势。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说,昆仑府都绝对是构成碾压。
“咱们的优势就是,一盘散沙。”徐来说。
“呸,这也叫优势?”陈朵丢了个白眼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瞎扯。
徐来笑:“那当然了。你说,如果你是昆仑府,你该怎么样才能把我们这盘散沙给一锅端了?”
“那我就先把你给端了!”陈朵想了想,指着他鼻子说。
“我姐接着指挥。”徐来说。
“那我再打梅梅!”陈朵说。
“还有小糖。”
“那我打糖糖!”
“老冯接着来。”
“老冯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