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怀先深吸一口气,用仅存的力气结了个护体咒,此时他甚至连守四方都无法施展。
就在这时,突然泥沼中蹿出几道火苗,片刻功夫火势就呼啦啦蔓延了开去。那些扑下的鬼物纷纷四散。
只听到黄少棠一声厉喝,廖怀先只觉眼前急晃,几道火光倏忽闪过,接着肩头就是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原来是被黄少棠抓着带起,落地一瞧,就见那片泥沼已经消失无影,只留下一滩被火烧过的草皮。
廖怀先大吃了一惊。
这是……被黄少棠用云笈七解硬生生地打破了一个阵法结构?
这当然并非是不可能的,术数奇门应用的就是天地阴阳五行八卦九宫的原理,而黄门的云笈七解在五行上有生克的变化,如果运气好的话,误打误撞破了其中一处结构也是有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他俩才能从刚才的泥沼中脱身。
这可以说是以力破巧的典范,但这种撞大运的事可一不可二,黄少棠紧接着又施展了一式云笈七解,阵法中却是再没任何变化。
但黄少棠却是锲而不舍,一次不行,就踏上一步,再来一次。
廖怀先心中暗叹,这种硬来的方法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效用,只是徒耗精力。
但他再转念一想,如果用这种笨办法,他们可能还有一线希望误打误撞出一个大运,但如果不用,那就等于是等死。
心神正有些怔忡,突然听到铮铮铮数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听来极为诡异。
“鬼刀!”廖怀先脱口而出,他经验丰富,之前又已判断来人精通阴阳鬼术,是以一听到这种声音就判断出了是鬼刀,急忙提醒了一句。
仓促之间无法判断来处,只能急忙矮身避开,移步之际却见黄少棠一动未动,就听嗤嗤几声,身旁溅起一溜泥土。
廖怀先顿时醒悟,黄少棠在刚刚的一瞬间已经分清了那几记鬼刀的来路,知道不可能伤及他,所以才丝毫未动。
这时,又是铮铮铮数声响,黄少棠却是突然动了,直往右前方疾掠而去。廖怀先连忙追上,但是身形刚动,突然间心中一阵悚然,连忙身子一缩,使劲浑身解数往前蹿出。
只觉后脖一阵刺痛,脚下一踏一绕,立即调转身形,但是身后空空『荡』『荡』,却没见到任何东西。
但是后脖上的刺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如果他晚上半分,可能这脑袋就搬家了。
回头再看,就见黄少棠也站在了那里,朝着四周扫视着,似乎也失去了来人的踪迹。而且自从那鬼刀出现后,那些不断冒出的鬼物也突然消失无踪了。
在这种大型的奇门阵法中,发生任何蹊跷的事情都不用太过奇怪。
廖怀先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断计算,见左侧水洼之中有缕缕的波纹震『荡』开来,当即走了过去,身子微斜着踏上一步,仔细朝水中观瞧。
要破这种阵法,不仅需要极强的计算能力,也需要十分细致的观察力,从周围的一切东西中找寻阵法的破绽。
廖怀先再踏上一步,俯身往水中细瞧,这时候水中突然闪出一个倒影。
黑衣黑裤,脸『色』极为苍白的一个年轻人,是裴雪宜!
廖怀先早就有所防备,手臂立即往后抽出,但这一抽,就抽了个空,只听身后水洼泼剌一声。
一道黑影从水中拔起,如同鬼魅般飘至他身后。
廖怀先刚刚反手这一击,力道刚刚用老,而且本就筋疲力尽,再想换位已经来不及,瞳孔猛地收缩,寒『毛』直竖,不顾一切地朝前猛地一蹿。
但他心知肚明,这回他来不及了!下一刻,恐怕就是他丧命之时。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掠过耳际,直『射』入他身旁的地下,细长的尾部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射』入地下大半截的东西,竟然是一条又细又绵的芦苇叶!
这生死关头,廖怀先反应也是极快,趁着这片刻的功夫,已经移步换位,调整过身形,回头一瞧,就见那裴雪宜脸『色』雪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朝后翻了出去。
由于那姿势太过诡谲,乍一看就像一只长手长脚的黑蜘蛛似的。
廖怀先来不及庆幸,就听沙沙声响,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快地速度穿过那片芦苇『荡』。
他不知究竟,急忙往后退去,想要先跟黄少棠会和,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叫道:“我靠,原来那姓吴的蹿那去了!”
这嗓音听来颇为年轻,但似乎来人极为恼怒,使得音线显得尖细。
话音刚落,就见一行人穿过芦苇『荡』奔袭了出来。
“前面两个什么人,报上身份!”那声音又叫,这回廖怀先看得仔细,是出自一个身上挂了一大片淤泥的年轻人。
廖怀先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见这群人五男两女,一共七人,从他们的模样来看,显然也是在这片湿地中经过长时间的冲杀,不管对方是谁,应该也是法师同行无疑。
立即高声回应道:“我们是第九科,你们是哪里的朋友?”
就听那年轻人叫道:“天师府!”
廖怀先一听,心中剧震,随即一阵狂喜。
那一行人速度极快,双方传话的功夫,就已经抢到了跟前。
那裴雪宜鬼气森森地站在水洼边上,微微垂着脑袋,却是跟石塑一般一动不动,这时候突然腰身一折,眼看就要翻入旁边的水洼。
“截住他!”廖怀先急喊。
不过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前,就听咻咻两声,两道细影闪电般『射』至裴雪宜面门,但此时裴雪宜上半身突然间往后一仰,就像纸牌中间折断,翻到在地,硬生生地避开了那一波,那两道细影啵的一声『射』入水洼之中。
裴雪宜趁机倒翻入水中消失不见。
“飞花气!”廖怀先经验极为老道,之前看到那根『射』入地下的芦苇叶就已经觉出蹊跷,此时又听来人喊出天师府的名号,立即明白这一群人里恐怕还有精通飞花气的高手。
飞花气是天师府中一门极为高深的法术,能精通飞花气的,绝对是天师府中的高手前辈。
廖怀先心中大喜,见黄少棠安然无恙,正盯着他前方的一片水洼瞧,松了一口气,先朝天师府一干人等迎了上去。
“多谢天师府的朋友援手。”廖怀先上前感激道,话刚说到半截,见到其中一人脸上挂着斑斑泥点,身上衣服更是湿了一大截,模样颇为狼狈,但这张脸却是很熟,不由惊讶道,“蓝田先生,你也在?”
第九科成立半年有余,廖怀先作为科中骨干,像蓝田这种常年驻扎在江宁市的资深法师,他不可能不认识。
“廖老先生,原来是你们。”蓝田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心思沉稳细密,一转念也已经想到了原因。
他虽然跟第九科不怎么接触,但也隐约知道他们正在调查裴家,显然是正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对了,这位是天师府的白之敬白大师,另外这些都是天师府年轻一代的精英。”蓝田又忙把天师府等人介绍了。
廖怀先虽然没见过白之敬,但这人的大名他却是听说过的,天师府有名的法术高手,一听说来的居然是他,那真是意外之喜,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廖怀先正想说几句客套寒暄的话,黄少棠已经转了过来,冷冷地问道。
他这种说话的方式,廖怀先已经差不多是习惯了,可别人就不适应了,尤其像王权、吴勉这种出身顶级大派的弟子,顿时就觉这话很是刺耳。
“你什么人,我们天师府行事需要你来过问?”王权当即出声呵斥。
“第九科办事,有权过问任何事!”黄少棠面无表情地道。
在术门之中,天师府就是几大顶级的存在,他们这些弟子眼高于顶惯了,哪里被人这么奚落过,王权当即气得脸『色』发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第九科又算什么东西!”
“王权,不要胡说八道!”蓝田听他说得不像话,连忙喝止道。
第九科虽然只是才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也不是什么底蕴深厚的门派,但这可是几大顶尖门派联合成立的,王权这话说得就实在是太没脑子了。
只是王权却不这么想,听到蓝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呵斥他,登时气得咬牙,正要发作,就听他师父白之敬淡淡地说了一句:“说正事。”
王权听得浑身一抖,他师父的为人他了解,不是说他语气淡淡的就代表不生气,有时候语气越是风轻云淡,越可能是怒火大盛。
“对对,说正事说正事。”廖怀先知道自己这位上司脾气刚硬,连忙帮着转圜道。
第九科这边有他,天师府这边有蓝田,两人都是好脾气的人,沟通倒是极为顺畅,很快把双方知道的信息相互印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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