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个包容浩瀚的词语。
它总是在进行着不间断的整体变化。
不论是对一群人有利,还是对另外一群人有利,都是如此。
“关闭出入口!给我关死出入口!”
沼泽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汪朝白当下的侦查系统。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没有脑子和眼睛。
当远方的光明升起。
战争堡垒之外的人们,早已尽数沸腾。
开玩笑。
再不沸腾的话,等那玩意真的砸下来,自己这个还算固体的生物,可就跳过了融化的阶段,直接血肉升华了!
“踏踏。”
从现在看来,严贵留守在战争堡垒周围,进行缠斗牵制的选择,无疑是非常非常的正确。
天大地大。
自己的命才是最大。
至于忠诚…
对于世家来说,不需要。
对于个人来说,那无疑更不需要。
“呼呼…”
他屏着鼻息,和沈白相互对视一眼,只片刻之间,便在那面表的神色交流中,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肮脏交易。
三号战争堡垒的出入口,在这位的顶级权限之下,直接越过了那两位慌慌张张的副驾驶员,瞬时盖板大开。
两人相互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了目前为止,最为坚固的防护内里。
“嗒。”
待外界的喧嚣隔绝之际。
眼下,蓝光充满的舱室内,无疑陷入了某种岁月静好的气氛。
“汪家那边,你现在应该是回不去了。”
严贵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欠揍。
可即便如此。
他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却还能活蹦乱跳的长到成年,显然是有其优势的品质,在支撑着其行为的底气。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动手,收复十八区的殖民权?”
“事成之后,我保你一家老小…嘶…可能他们没法保证,但至少对于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以严家先祖的名义,诸位先辈在上,天人共鉴之。”
威逼利诱,一向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手段。
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让人信服的手段和底蕴。
“…好。”
骑虎难下的沈白脸色平淡,但仔细一瞧,也能看出他的余怒未消。
毕竟,这位刚刚的时候,还在外面和严贵战斗。
还在毫无防护的外面,为他们狗屁汪家而战斗!
可事到如今,他们竟然如此不顾自己的死活。
这实在是让人万分寒心。
……
“呼呼!”
大风高歌。
正在这两位狼狈为奸,暗自庆幸劫后余生之时。
另一边严愁的脸色,看上去,却是显得愈发苍白。
“你不怕死吗?!”
岁过境迁。
在与前些日子的三号线上,局势彻底调转过来的当下时光里,为了得到一句和对手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咬咬牙,用装甲硬吃了五发子弹。
很痛。
但也毫无办法。
“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我用自家先祖发誓,如果你现在住手,我除了会给你们五千积分的物资补给以外,还绝对保证,不会跨到开火线周围十米范围之内!”
“不!等下过了这下我就走!”
严愁的语速极快。
只于那飞起的泥浆中,向着对面那还不停扣着扳机的铁塔壮汉,稍稍软伏了自己硬挺的气势。
忍得一时之气。
方得百岁太平。
他的骄傲,他的清高,比起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来说,肯定是要逊色得多了。
但直到眼下的时候,这位方才如临时抱佛脚般的,想起来求饶这种事情。
显然。
对于王田来说,就是有些太晚太晚的了。
“你不是很牛吗?”
后者抬起单手平举,端持着那挺枪管冒红的轻机枪,一边换弹,一边满不在乎地狰狞狂笑。
只隔着小百十米的距离,兀自猖狂大叫道:
“来啊!反正十八区也要解放了,大不了我舍了这条命,陪你一起死啊!”
夏虫不可语冰。
蟪蛄不知春秋。
“他妈的。”
眼瞅着远处的东西,眼下是越来越近,推起的音障,几乎是触手可及。
常年维持着那副冷淡面孔的青年,再也无法冷静,直接爆了句粗口后,言语中,满是毫不理解的震撼质疑:
“十八区能不能解放,解放之后怎么样,关你个将死之人屁事!”
“拿着补给,活得舒服开心,压力还轻了,这难道都不算好吗?”
“这些都很好,但老子乐意,你管得着?”
王田满不在乎的呸了一口,飞起的点点唾沫落在枪管之上,直接瞬时蒸发。
“反正我死不死是无所谓,但你不死,我肯定是觉得不行。”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是啊,我得了想死你的不治之症。”
“……”
……
“砰!”
霰弹枪的声音,依旧是沉稳有力。
但它的目标,已不再局限于原先那位,被枪管正对着的甲级缉罪师。
黑暗稍稍退去。
在愈发靠近的光明之下,三两个试图逃向这边的丁级职业者,被他们自己的领队与张和一起,扼杀于飞溅的泥泞地表。
他们没什么错。
他们只是想活着。
但现实这东西,并不算什么特别的讲道理。
所以,他们死了。
永远无法再发出那种嘶吼惊慌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作为严家三路分兵之下,唯一一个实际上的优势战场,严飞对于目前形势的判断,已经连续出现了多次重大失误。
首先。
其刚出战争堡垒的那次,差点在大意之下,直接被沼泽给淹没,成了个“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汉昭烈帝。
行。
这就算他多多少少,也吃了个不知地形的亏。
能理解,不提了,好吧?
那他分兵之后,故意放缓速度,戏耍围剿的缉罪师,这怎么说?
在应对张和的对决中,炫技似的徒手接子弹,导致自己无缘无故受伤,这又怎么说?
受伤程度较轻,却依旧用某种奇怪的高傲态度,继续自娱自乐的猫玩老鼠,这还能怎么说?
蠢!
又呆又蠢!
“嚓嚓!”
怒吼着发泄完了心情的他,双目之间,已是瞬时充血。
但这副姿态,除了浪费严飞现有的宝贵时间,说到底,依旧是没什么太大用处。
毕竟。
即便现如今他,心里面再不甘,再后悔,也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为今之计,唯有奋力下挖,在沼泽中,掏出一个足以掩护自己的天然阵地,才能稍稍提高一点生存的几率。
敌人的仁慈是不靠谱的。
生死一线之际,严飞的态度,倒是比严愁那般的天真烂漫,稍稍理智了几分有余。
但,很可惜。
理智并不能当作饭吃。
“砰!”
隆隆作响的飞来之物下,随着持续不断的细微燥动,张和的霰弹枪在击倒完那些逃兵之后,依旧在原地不停冒火。
枪管红温。
虽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就事实而言,那些弹药,可能早已没了什么动力上的伤害。
可问题是,青年的子弹,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特殊子弹。
固体燃烧弹…
酒精燃烧弹…
微缩高爆弹 …
升华低温弹…
毒气蔓延弹…
一次击发过后。
这些花花绿绿的各色奇物,便如同天女散花似的,从枪口爆出交织错杂的繁复网络,对着严飞的方向肆意铺洒,仿佛要在视觉上,给他先行送走。
高温,低温,毒气,爆炸。
这些原本不至于让其正眼相待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又给这位眼高于顶的甲级缉罪师,造成了大片实实在在的糟心麻烦。
“小儿等我来杀!”
世间多有不顺之事。
它们是躲不开的。
但这种看上去,完全能够豁达以待的东西,只要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大部分的人,就都会觉得非常麻烦。
毕竟。
世界上有人被狗咬,和自己被狗咬,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感受。
前者是理所当然。
后者是“凭什么是我”。
“等着吧,等爷爷我杀进你们的防区,我一定要让你的全家,都被我亲手剥皮示众,碾碎了骨灰,洒在最多人走过的街道上!”
“到时候,我叫你哭坟都找不到地方,上香都要插上几百米,磕头的石头买来之后,就只能挂在自己的脖子后面荡秋千!”
“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