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看着你长大,你向来是小事任性,大事上头规规矩矩的,咱们今日别吵也别闹,好好把这事儿商量商量,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爹娘也都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两方若是吵来吵去的,这事可就掰扯不清,没法继续往下说。白钱氏把话说得温和,巧云听了,抿了抿唇,点头:“嗯,知道了,我听婶子的。”
说话间,白糖和柳婆子从后厨端了菜来,瞧见凉亭里居然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张婆子虽然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大怒,心下安了安。
“婆婆,你怕是一上午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儿东西再说。”走到柱子边,直接拽着巧云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张婆子气的厉害,刚拿了筷子便放下说:“你们不知道,珍姐儿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白糖提前已经从巧云口中知道了这事儿,面上却做惊讶:“都谁来了?”
张婆子嘲弄地笑笑:“珍姐儿两口子都来了,夫妻俩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上门来赔罪,态度好的不得了,可从头到尾,我那不争气的女儿都没现身,更是不见明灿本人露面,你说我是该笑还是该气,当家的主母不上门,那明灿也不露面,
换了姐姐姐夫来,上门来赔罪,却没个赔罪的样子,话里话外却说的是要结亲的事儿,说是‘前头是有些误会和不快,可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做长辈的总不能棒打鸳鸯,应该成全他们。’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狗屁不通,难不成我不让巧云嫁给明灿还成了我这当长辈的不通事理?我成了这个恶人?”
白糖微微皱起眉。这话是不好听,可见朱珍珍为了促成朱明灿的婚事,已是有些着急跳脚了。
“他们还说是,前头因为他们不懂事,闹得沸沸扬扬,坏了巧云的名誉,如今就索性叫他们成了亲,好堵住那些人的嘴。你们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怎么什么好话都让他们说了,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白柳氏就只好先宽慰着张婆子:“婶子,且先别动怒,先吃点东西。”
张婆子气的长叹一声,这才拿起筷子,不是滋味的刨几口饭。
白柳氏叹息一声,又问了张婆子几句朱珍珍夫妻上门去的细节。张婆子一一说了。和白糖猜想的差不多,这两口子倒是真能拉下脸面,对先前的误会与矛盾满口认错,朱珍珍几次都要给张婆子跪下,张婆子艰难把她拦住。
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张婆子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说句不计较了,这事面上也就过去了,可朱珍珍夫妻却不断的提及两家结亲的事儿。恰恰是这样的目的,让张婆子难以接受。
朱珍珍夫妇两个上过两次门,前后态度相差之巨,让一切的说辞都显得虚伪和功利。
“我就不信巧云打她那一巴掌她不记恨,眼下却说得天花乱坠,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头上,说白了还不就是哄着巧云早些嫁过去,等她真成了朱家人,有她受磋磨的时候。”张婆子气愤地说道。
继续叹了口气也说:“明灿打小是个软弱的孩子,自始至终连个面都不敢露,他要是真敢跑过来认个错,我还会想着同意这门亲事,毕竟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巧云一听便着急了:“奶,我不会嫁的。”
白糖一看便说道:“婆婆你别急,你先听我说一句,下月初八我第一楼要开业,里里外外都要用人,哪离得了巧云。”
事态紧急,她也只能随口找个借口:“婆婆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先往后放放,起码等我酒楼开业,过了最忙的时候,我眼下身边没什么帮手,就只巧云在帮我呢。”
待张婆子吃完饭,白钱氏和白柳氏便说:“婶子,咱们上厅里去,我有些话也想同你们说,就不当着这两个孩子的面了。”
等他们三人走后,白糖急忙去拉巧云,看着她:“难道你不想听听我娘和大伯母给你奶说了什么?”
巧云目光一动,蹑手蹑脚朝着门厅跑去。两人躲在窗檐下,就听着里面有谈话声传来。
“我听婶子说明灿今日没现身,我猜测,会不会另有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现在看来,多半是叫他娘给惯出奶气来了,出了事之一味的躲在家人身后,一点担当都没有。”
白钱氏就思量着说:“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他想等安排好了家中近来的事,日后有了着落再来提这件事,既然要搬到县里来,不找份活干是不成的,这些都未落实,这个时候上门反倒不好,他若是能意识到这些,也不算是个没担当的。”
张婆子一愣,气急之下只管把朱明灿往坏处想,此时张婆子回忆起来明灿这孩子打小心善,不是急功近利的。
“婶子,我也知道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巧云没有嫁过去的想法,那嫁过去以后也不会幸福的,现在该让明灿的心理肯定很乱,多给他些时间吧。”
张婆子一时都没了主意。不过,听了白钱氏的话,心理也算宽慰些。
窗外,巧云听到这儿,眼睛就是一亮。后来白义三人又说了点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她匆匆拉着白糖去后院:“白糖,你大伯母可真是明事理,今个可亏了你大伯母了。”
白糖可笑不出来。她家本来都是开明的家长,从来不会逼迫儿女做什么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儿。
也不知张婆子和白钱氏白柳氏又说些什么,直说了一下午,到快下晌时才从屋里出来,出门就说要告辞回村里。白糖和巧云送别,张婆子又拉着巧云叮咛了两句,才离开。
时候已不早,白糖看又到晚饭时间,干脆没去第一楼,留在家里用晚饭。孙彪在那有他在那边盯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晚饭时,白糖和家里人说起最近第一楼的事儿,白礼也只是听听,如今他是对女儿手里的生意半点都不过问了,知道女儿有能力做得好,他索性就不干涉。
不过,还是在听到第一楼遭了贼,幕后的疑似指使者是白赵氏时,气闷地放下筷子。气的想数落两句,却到底是什么也没张口,只说道:“以后真要抓住了就送官吧,这人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几次三番的,叫人没法姑息了。”
白钱氏听了,哼笑:“送官不是便宜她了,她既然在县里,肯定有了宅子买了地,说不准还有些别的产业,她前头从家里偷了那么些钱,保不齐在哪里活得滋润,糖丫头到时直接把她这些东西收回,让她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再进牢房里狠狠判个十年。”
巧云举双手赞成:“畅快!婶子说的好,就得这么办,不这样,咱们闷在心里头这么久的恶气可出不了!”
白礼无奈地看着他们几个七嘴八舌。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着,若是白赵氏自此消停,以后都收手,不再出来惹麻烦,就算看在老白家老祖宗的份上不计较过去那些,只当没这么个弟媳。
可如果她又出来作坏,他这个当二哥的,也没有半点怜悯了。
几人正说着话,孙彪从外头走进来说:“白姑娘,新灶台砌好了,我对比了你画的图纸,一模一样,就吩咐那两人明日一早上门结工钱。”
白糖就询问了几句质量问题,孙彪说是几人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工匠做工很好,都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每一项,做出的样子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