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默默在心里算了算,这价格超出预算了,而且这赵老板明显没有把价格压到最低,靠背椅改成小圆凳,何止是少了一半的料,况且不用刷漆做起来简单省时,这些赵老板都没算在内。
她讨价还价说:“我这些东西简单,一套一两,撑死了,你家做不了,我再去问问别家就是。”
“一两?”赵老板瞪大眼睛:“我赵二做生意二十多年,可从没以这么低的价格接过活,采购木料难道不要钱,我手下那些木工们也要吃饭啊!最低一两半!”
白糖正要再和他讨价还价,却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两都嫌贵,我一套八百文就能做给你。”白糖听着这声音熟悉,回过头一看,竟然是沈习风。
巧云看到沈习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是沈习风却压根没注意到她,眼神一直在白糖的身上,她的心理难免有些落差感。
“……你怎么来了?”白糖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听到你在谈事情,就没打扰。”沈习风看了眼赵老板,有些不悦地说:“她一套桌椅需要的木料,是你给别家做的一半还有得少,你要一两半?也不嫌亏心。”
赵老板顿时恼羞成怒,跺了跺脚:“我怎么就亏心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白姑娘!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不带你们这样联合起来戏弄人的,八百文,你们去抢去吧,我赵某不奉陪了!”说罢,直接把手上的图纸往桌上一撂,气的转身离开。
“诶?你先别走……”白糖正要上前去拉人,沈习风直直挡在她面前:“还叫他做什么,难道你想花冤枉钱?”
白糖哭笑不得:“其实再压压价,很有可能压到一两左右的,这个价格我能接受,你干嘛把他气走?”
“你平日那么聪明,今日怎么如此不通变故!”沈习风白了她一眼:“我刚才不是说了,八百文我就给你做一套。”
白糖面露狐疑:“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是配合我压价说给他听的,难道还真有这好事儿?”
“自然有。”沈习风笑出两颗酒窝,自信满满地说道:“你忘了我是谁,我兄长从小便在县城念书,认识的人脉自然比你要多,这件事儿交给我就是,你图纸给我,我去帮你搞定。”
白糖倒是忘了沈习风的兄长沈端是最年轻的秀才了。
沈习风说着,便要去拿桌上的图纸,白糖赶忙拦住他:“等等等……你说的我稀里糊涂的,就算你要帮我,也得让我知道是谁来给我做桌椅,我总得要和他面谈,我不喜欢凡事都交给别人去办,自己半点不过问。”
“确实是这么个理”沈习风咧她一眼:“这样,今个已经不早了,明日午时我下了学,便把他约来和你面谈,你在此处等我就是。”
白糖略微迟疑地应下,她心里总觉得有些疑惑:“……八百文一套,这价格压的委实有些低,远低于市场价格,那人不赔本么,会不会出什么质量问题,你确定你认识这人靠得住?八百文愿意做?”
“自然靠得住,之所以价格低,那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沈习风面上有些不悦,语气冷飕飕的:“难道你连我都不信?我会坑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糖无奈一笑:“那行,等明日见了面,我与他面谈再说,不管怎么说,今日要谢过……”
“别别别,别谢我。”沈习风直接打断她:“咱们同村的,现在在县城里相遇,可不得互相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那就好。”白糖见他肩上背着书包,知道他是一下学便过来了,忙说:“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吧,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忙。”三楼的客房还没设计出来,她得抓紧。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忙你的,我自己转转,不打扰你。”沈习风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手背在身后在大堂里转来转去的看:“打造桌椅是第一步,少不得还要粉刷墙面,厨房里要重新砌灶台,我认识那人,不但做木料家具生意,他什么活都接,刷墙也可以找他,不如这些都包在他那,保证都给你最低价。”
白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巧云就先忍不住了:“哪有你这么帮人的,你干嘛对白糖这么好?帮我们省了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习风对白糖也太好了,好得叫人不可思议。巧云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沈习风,但是看着沈习风这么对白糖,她的心理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虽然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可是心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
沈习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巧云,莞尔笑道:“我与白糖交情匪浅。”
白糖无语的直瞪他:“我们什么时候交情匪浅了?你可别胡说。”
沈习风总算收起玩笑之态,看向巧云,认真解释道:“小丫头,你想的未免复杂了些,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岂不是应该的,往后这店开起了,我经常来此处用饭,多给我打些折,这人情不就还上了?”
倒噎的巧云没话说了。撇撇嘴:“你要真是有那么大能耐,我们得省好几十两银子呢,回头指定给你打折,怕就怕你只是说一套做一套。”
“哎?你这姑娘,怎么就疑神疑鬼的,我既把话撂这儿了,这事就肯定能帮上忙。”
白糖见他两个打嘴仗,无奈笑了笑,拿着图纸上楼去。巧云瞥见白糖上了楼,就朝沈习风努了努嘴:“是不是说大话,且得看明儿个,若是办不成了,往后你可千万别在白糖面前逞能。”说完,一溜烟上了楼。
沈习风变了变脸色,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什么,丢下一句告辞,他便匆匆的离开酒楼往家中走去。
巧云的话提醒了他,他今日在此处大言不惭地撂下话,若是明日办不到,还不知白糖会怎么看他。匆匆回到家,他赶忙冲进内院去,逮着沈林氏就问:“娘,我记得大舅他们村有做木工活的?”
沈林氏有些懵:“是有,怎么了?”
“我同窗他们家想在县城里开酒楼,那人与我关系极好,我想着能帮就帮一帮她,烦请娘去跟舅舅说一说!”
对于沈习风说的话,沈林氏自然同意,当下便去了了自己的哥哥。
等沈林氏回来时,沈习风忙追问:“娘,怎么说?”
陈李氏瞪他一眼:“自然是说好了,你舅一听是帮你的忙,哪还有二话,立刻就叫找了那人当着娘的面儿交代了,这忙一定要帮。”
“太好了!”沈习风大喜。
沈林氏便好奇起来:“你这同窗,酒楼开在何处?”
沈习风的闪过一丝警惕:“娘管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我学里同窗的事情,难道娘也想插手。”说完,生怕陈李氏再多问,径直离开屋。
“神神秘秘的,问都不能问了……”沈林氏嗤了一声,心想着儿子果真是大了,不喜欢她凡事都插手,便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中。
次日一早,沈习风吃过早饭,就问沈林氏要了木工在县城铺面的地址,说是要亲自上门去。
他匆匆的往外走。沈林氏目送着儿子出门,见他还穿着前一天的旧衫,气的直跺脚,喊住他说:“让你买成衣,你到底买了没?今天傍晚就要去见那姑娘和她的爹娘了,你怎么办点准备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沈习风敷衍的应声,转眼跑得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