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意思是当日之事不过是误会?”苏楚陌的声音从银色的面具下传了出来,不知道为何让关雪无端觉得后背发凉。
她像是为了寻求安慰一般,下意识的向着云南王的身边靠了靠。
将她这细微的举动收入眼底,苏楚陌紧了紧自己握着酒杯的手强压回几乎外泄的愤怒:“让王妃见笑了。”
那有些骇人的威压减轻以后,关雪这才笑了笑,有些不甚在意的道:“王爷客气了,这本就是妾身的不对,没能够及时解释清楚,这才连累了…”
“王爷。”早就在门外偷听的李诗诗闻言心里一急,忙不迭的推开门,故作惊讶的看着屋内的三人:“云南王和王妃也在?”
随即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忙面露惶恐的端着托盘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王爷设宴招待两位贵客,妾身鲁莽打扰怕是扫了两位的兴致,实在是失礼了。”
早得知苏楚陌会设宴款待云南王,所以她一早就盛装打扮,为的就是在这两人面前出风头。
不过她并没有愚蠢的挑选太过艳丽的衣裙,反倒是别出心裁的换上了水色的便装。
随着她这看起来有些仓皇的动作,发髻上的流苏微微颤动,盈满了担惊的眸子像极了林间无辜的小鹿。
这般做派…若是落在李昭烟的眼睛里,必然是会为李诗诗的演技和心机拍手称快。
只是可惜,如今她正被苏楚陌禁足在烟云院…想到这儿,李诗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她有些刻意的顿了顿身子,修长的脖颈在门外月色的映照下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堪一握。
这样的美景,是个男人都会为之一动。
不等苏楚陌有所反应,落座在下席的云南王就已然是豪爽的拍了拍桌子:“王妃多虑了,若是真过意不去不如入席与我等痛饮几杯如何?”
王妃?李诗诗一愣,嘴角的弧度不可抑制的上挑。
她全然没有想到那日越俎代庖竟然会得来今天这样的结果。
今天这宴席上这云南王错将苏楚陌的侧室当做正妃的事情传出去虽然只会被当做个笑话,可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为她铺路最有力的石子。
更何况…要是那个正被禁足的人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她有些雀跃的抬起头,满眼期许的看向了苏楚陌。
只要他点头,只要他默许,那么这正妃之位便离她更近了一步,只要登上了这正妃之位,一个李昭烟罢了,她李诗诗难道还怕不能够将她从苏楚陌心中抹杀掉吗?
可与她所设想的并不同,在听罢了云南王的提议后,苏楚陌虽然沉默了半晌,却还是冷声开口道:“我替内子多谢云南王美意,只是内子不胜酒力又身体单薄,实在是无力消受这云南烈酒的美味,不如由本王代劳?”
那云南王也不是什么鼠辈,听他这么一说,随即朗声大笑起来,不无促狭的举杯看向他:“一直听闻苏王爷爱惜美人儿,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得到了对方的回答,苏楚陌这才重新抬眼看向门口明显有些失落的李诗诗,语气里虽然满是温柔,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道:“更深露重你又穿的单薄,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李诗诗有些不甘心的收紧了自己端着托盘的手,动作僵硬的福了福身子:“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了。”
苏楚陌仰头将杯中的云南烈酒一饮而尽,压根没有分神看向门外满心期盼自己回答的女人。
从关雪口中得知那日的事情不过是个小误会以后,他的脑子里就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翻来覆去全是李昭烟失望的眼神。
他甚至不用动脑子都能够猜到这陷害李昭烟被自己禁足的幕后主使是谁,却因着对方身后的势力,以及李昭烟和褚泽洋之间的关系迟迟不能够除掉那人,当真是让他…有些憋屈。
余光瞥到那人转身打算离开,苏楚陌这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刚才还像是落败了的公鸡一般病恹恹的李诗诗猛的抬起头,满眼期许的看向了房内的苏楚陌,仿佛是在期待对方能够开口让自己留下来一般。
可是显然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对上她闪着光的眸子,苏楚陌只是冷声道:“阿七会送你回院子。”
让阿七送她回院子?这难道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李诗诗脸色一白,有些磕磕绊绊的道:“妾…妾身一个人可以,实在不用劳烦王爷身边的人。”
只是可惜苏楚陌又哪里会将她的话放在心头呢?
只是冷冷的抬了抬手,李诗诗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待睁开双眼时,面前的房门已经不知道何时被人合上,阿七仍旧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表情淡漠的看着她道:“夫人,我送您回院。”
想要借着宴会的由头成功留在苏楚陌身边的计划失败,李诗诗心里满是不忿,却又碍于屋内有云南王夫妇不能够发泄。
她只能憋屈的咬了咬下唇,将手中的托盘猛的塞进了一旁守卫的怀里,任由托盘中的醒酒汤洒了对方一身,不管不顾的提着裙摆跑开。
同守在门外的守卫无奈的对视一眼,阿七轻叹了口气,忙追了上去。
而屋内,有了李诗诗这么一闹,方才有些尴尬凝滞的气氛活跃了许多。
云南王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饮尽,顺势搂过关雪纤细的腰肢,似乎有些意有所指的道:“我记得你们中原人有句古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从前我不太哦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刚才我才大概明白其中含义。”
苏楚陌没有做声,对于这位擅长扮猪吃老虎,坐拥云南大小十三城池的云南王而言,最合适的对策莫过于沉默。
如今的气氛虽然看起来不太适合自己开口,可犹豫挣扎了几秒,关雪还是试探性的开口道:“既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误会,那苏王爷您看能否放过那位女子?”
苏楚陌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有开口。
当日惩治李昭烟时,他虽然心里明白对方也许是被人构陷,却到底是因为心里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选择了惩处对方。
如今,比起从这云南王妃口中得知真相还给李昭烟一个清白,他倒是更加希望对方能够如同李诗诗口中那般蛮横无理,也好过他再见到那人时的相顾无言与疏离。
“苏王爷…”眼见他只是沉默,关雪有些急了,站起身就打算继续为李昭烟求情。
哪知道苏楚陌却只是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旋即冲着一旁的王府管家道:“传本王口谕,立刻解除李昭烟的禁足。”
早就已经是冷汗如雨下的管家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福身退出了房间脚步匆匆的向着那烟云院而去。
负责将李诗诗送回院子的阿七正好同管家擦肩而过,眼看着对方脸上略显慌乱的神色,他的眸色渐深,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径直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眼看着阿七俯身在苏楚陌耳边不知道说了些对方,明显感觉到苏楚陌心情愉悦的关雪突然对李昭烟感兴趣了起来。
她站起身,借口饮酒太多心口不适需要出去放松一下。
作为主人,苏楚陌自然是不会说些什么,只是安排了些许侍卫陪同在关雪身后,以保护对方的安全。
而那本就对关雪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云南王自然更加不会反对,若不是因为饮酒过度,兴许他还会陪在关雪身侧。
将云南王托付给苏楚陌代为照看后,关雪在贴身侍女和侍卫的陪同下离开了宴会正厅。
苏楚陌的宅邸是先王亲手为他挑选,虽然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却早就在暗中为他铺垫好了一切,这个宅邸,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处处雕梁画柱,无处不体现着那故去的先王对这个小儿子的疼爱与怜惜。
可正是因为先王那太过浓重的父爱,所以才让如今皇帝将苏楚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关雪立在桥下,看着那不远处房间内莹莹跳动的烛光,突然为苏楚陌的命运感到了一丝惋惜。
可正是因为这一抹的惋惜,她对李昭烟的兴趣和好奇便越发深重起来。
她实在是好奇,那样的女子到底有怎么样的魔力能够左右苏楚陌的兴趣。
“烟云院在何处?”关雪抬眉看向身后的侍卫,王妃的威严压得身边的一众人等有些抬不起头。
莫名被点名的侍卫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这李昭烟尽管是被王爷禁足,可到底是苏楚陌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妃,这云南王妃前几日又同她闹了不愉快,若是对方这是瞅准了机会想要去找李昭烟算账,那他们不就是替死鬼吗?
且不说这云南王位高权重,光是冲着这云南王妃的家世,若是关雪真同李昭烟闹出什么事儿来,第一个被苏楚陌惩治的必然是他们这群带路的侍卫。
“烟云院在…何处?”见对方没有答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关雪好脾气的再次开口问道:“本妃问你,烟云院在何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