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握着安菁的话大步离开了。
宴请的人过多,折腾到天黑,每个人几乎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刚回到宅子里,周美玲就脱下脚下五公分的高跟鞋,坐在沙发上按摩着已经快要肿起来的脚。
“哎呦,快累死了。”
“行了,你快上去休息会,都累的够呛了。”苏国许脱下大衣,走到沙发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暖身子。
在酒店里开着空调感觉不到冷,下了车寒风一吹,吹的整个头晕的很。
苏逸锋和安菁并肩走进来,没了外人,但是第一夜用媳妇的身份住进苏家,还是有媳妇面对公婆的胆怯。
她搓着冻着通红的掌心,扫了扫身上的逸锋气,微晗着下颚,“爸,妈我先上楼了。”
安菁迈开步子刚要往上走,就听身后传来一阵不悦的声音,“等会。”
周美玲从沙发上站起来,趿上拖鞋,矮着安菁一头,睨着她脸上还没有淡去的妆容,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这里不是你们安家,进门一不问丈夫累不渴不,二不关心为你操劳一天的公婆,低着头就往楼上钻。说你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上多教条教条你,新婚第一天话不该说重,但是你看看你今天的作为,哪点像是顺德的媳妇该做的。”
周美玲完全舍去了顾虑,定要压压安菁。
安菁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劳累了一天,一身逸锋气再配上过艳的妆容,嫣红的唇彩衬得她的整张脸煞白。
本来劳累有加上周美玲劈头盖脸把所有的脾气都砸在她的身上。
她不悦情绪在暗淡的眸子里打转。
“今天我跟在逸锋身后谨言慎行,妈,你说的三从四德是对古代媳妇的要求,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
“在才刚进门就要挤到我头顶上,跟我谈什么时代的问题,以后那还了得,在我们苏家就有苏家的规矩,以后在安家你爸妈再怎么容忍你的大小姐脾气都是前话,我也别因为我说你两句就跟我摆脸色。这都是为了你好,今天你在婚宴上说话针对许君清,幸好桌子上坐的都是自家人,就算想多了老先生在那压着,他们也只能咽到肚子。”
“要让外人知道,苏家内部不合,多少的是非,蜚语,万年的旧识都能给你扒出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周美玲越说越气,越觉得自己抬了个净会惹事生非的祖宗回家。
“客套话我不会说。”安菁傲着脾气。
苏逸锋被她们吵得太阳x突突的疼,按了几下,眉间纠结,语气烦躁,但是还顾着今天是新婚第一天,不易闹得太僵,多向着安菁劝和道:“妈,客套话,表面文章,审人度事多了自然就学会了,安菁跟着我站了一天,也是累了说话才会冲点,你多担待点。”
苏国许也上来打圆场,“都累了,先上去休息吧,洗个热水澡去去逸锋气,今天天气冷,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早喝点药预防点。”
“知道了,你和妈早点休息。”苏逸锋说完就拉着安菁上了楼。
看着远走的两个人,周美玲置气的甩着脸色,脸上那已有些松垂的肌r越拉越长,越绷越紧,最后竟像砂浆水泥一样凝固住了。
“你看看她说的那是什么话,才第一天就敢跟我叫板,我都没好意思说她今天看苏忆之的眼神,底下人议论的多么难听,我就不信她是聋子,一点都没过耳朵眼。”
苏国许,“你消停点,还嫌不够笑人吗?”
“今天这脸算是丢净了,我还怕笑人,婚宴上她针对许君清不就是咽不下苏忆之那口气吗?半点脑子都没有,就这样的气度也想当当家主母。”周美玲故意放高了声音,似乎是故意说给安菁听的。
苏国许见她愈加过分,狠拉她一把,“够了,在吼下去,一段好好的婚事也要你给吼散了,一点后果都不顾,安菁要是多在她爸妈面前言语几句,这门亲家泡汤不了,你儿子的案子也得黄了。”
周美玲一听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前途事业,立刻收敛了声音,生着闷气,甩开苏国许气呼呼的趿着拖鞋上楼了。
上楼前还不忘吩咐人把她房间的按摩浴缸打开。
二楼卧室,苏逸锋进了浴室,只剩安菁一个人坐在大床上,周美玲在楼下吼得不少的话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她一听,眼中满是泪水,愤怒的瞪着房门,紧咬着颤抖的唇瓣。
在安家她哪受过这种屈辱,嫁进苏家的第一天周美玲就对她摆进脸色。
白天许晨婧的嘲讽,苏忆之的无视,许君清的淡然,种种都化成一道道利剑直插她的心窝。
痛翻天覆地涌来,胸口的悲怆无尽蔓延,身体微微一颤,就感觉整颗心都要碎开。
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一天,幻想中,这天她应该穿着洁白的婚纱,梳着灵巧的发髻,化着精致的妆容,从红毯的一端到另一端,从一双手到另一双手,传承的爱和温暖。
但是所有的梦都破了,她从噩梦中醒了,满头冷汗。
呜呜咽咽,手里揉着枕头,白色的枕头上浸满了她的泪水。
葱白的手指上缠着头发咬在嘴里,牙狠狠的咬着,钻心的疼着。
她恨,恨苏忆之的狠心,恨许君清的横刀夺爱。
苏逸锋听到外面沙哑的呜咽声,他眉头一皱.眉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可怕的马蹄印,烦躁,郁结。
要不是她身上扯着案子,关系到安家的投资,今天晚上这个房间他多一刻钟也不会停留。
待外面的呜咽声渐小,他才掐断了手心里的烟,打开换气扇,又草草冲了两下,穿上浴袍才走出去。
安菁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重吸了口气,想要憋回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但是后背一贴上苏逸锋的胸膛,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倾了下来。
苏逸锋转过她的身子,用大掌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慰道:“还在生妈的气?她就是这样,直言直语,大概是听到了多嘴人的闲话,又加上累了一天身子乏得很,抱怨两句。”
“我做错了什么气全洒在我头上,我站了一天,挨个亲戚赔笑,嘴角酸的要命,我和谁抱怨了,呜....她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懂规矩,没有教条...嗝....我才刚进门怎么什么都变了....”
安菁环着苏逸锋的腰身,将眼泪尽数埋在了她的胸膛前。
这样得嚎啕大哭,惹人心烦。
苏逸锋双眉紧拧,突然就转念想到了昨天晚上夜色里的许晨婧,许晨婧埋在他的怀中嘤嘤抽泣,娇柔脆弱的声音挠着他的心房,抱着她绵若无骨的身子,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
相比之下,他是一刻钟都不愿听到安菁这抱怨哀怨的哭声,催的人烦忧。
“你和妈呕什么气,她不也说了是为了你好,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落人口实吗?”
“我倒情愿落了别人口实,听他们言语也别自己人那话戳心窝的强。”
苏逸锋好话说尽,安菁还一直咬着这件事,时间久了,越来越多的不耐烦积压在他的眉间,滚滚的不悦在眼眶中翻滚着,眸色越加黝黑。
“你在这么耗下去,可就真算是苦了我了。”苏逸锋尽量压低怒意,揉揉她的脸颊,嘴角扬起的颇有些费力。
昨晚好不容易把安菁哄安生,早上天刚蒙蒙亮,苏逸锋就被电话催醒,穿上衣服去了公司。
留下安菁和二老相处,安菁觉得心里别扭,陪着周美玲和苏国许吃完早餐,应付几句,就穿上大衣去了安宅。
周美玲见了她心烦,看着安菁出门,一身轻,打了电话约了几个富太太就出去做美容了。
回到安家,安菁一进门就开始向杨惠茹哭诉这个,责怪那个。
杨惠茹虽是心疼女儿,但是也忍不住嗔怪安菁两句,“这才新婚第二天你就跑回来哭,要是传到逸锋的耳朵里,他该怎么想你。”
“那又怎么样,我受了委屈还哭不得了?这进门前和进门后怎么差这么多,我看他们就是成心的,觉得我嫁过去,铁上钉钉,态度糙好都要往肚子里咽,连我爸的面子都不顾了。”
安菁见着杨惠茹一肚子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进门前,你是外人客客气气是理所应当,现在进了门你就是家里人,在有话兜着就拿你生份了。”杨惠茹还是往好的说,教着安菁为处事,收敛性格。
“昨天也是你不对,喜庆的日子非要跟许君清斗什么气,苏忆之虽然没有当场撩了脸子,但是也没留面子,平时里那你机灵劲去哪了,以后日子的日子长着,逸锋在你身前护着,哪有他们好果子吃。”
“我就是气不过,人前人后,就连我的婚礼许君清都要抢了我的风头,两个孩子一家人围着转,苏家,凌家都疼的紧,他们凌家,为了一个干女儿,竟然连我的婚礼都借故推辞。”安菁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趴在杨惠茹的怀里,泪水止不住。
杨惠茹知道安菁还在介意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长吁一口气,拍拍安菁的后背。
话音落了不久,大门就开了,苏逸锋和安再国并肩走了进来。
苏逸锋手里还提着刚托人从外地带来的好茶,一路和安再国说着话。
一进门听到安菁的哭声,安再国眉锋微微皱起,顾虑的看了眼身旁的苏逸锋,见苏逸锋脸上只有狐疑和担忧,才恢复了平静。
苏逸锋手掌攥紧又松开,眼眸里面闪过一道逸锋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
“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我教你的规矩呢?”
杨惠茹顺着声音望去,正见刚走进来的苏逸锋,连忙推推安菁,让她收敛几分。
可谁知安菁抬起头瞥见苏逸锋,泄气一般,丢开杨惠茹递上来的纸巾,声音沙哑,不顾及,“懂规矩能不吃气吗?”
安再国脸色骤变。
不用想都知道安菁定是回来诉苦了,苏逸锋面色略有阴沉,但还是撑着面子,把茶叶放在桌子上,坐在安菁身边,安慰着:“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要回妈这。”
“你不在家,你妈冷着脸对着我,我吃不了这气。”又爸妈在,安菁变相的突出周美玲对她的百般挑剔,又变相的把气撒在了苏逸锋身上。
“胡闹。”安再国厉声说道:“逸锋手下有公司难不成还要荒废了事业在家陪着你,昨天晚上的事逸锋也都和我说了,做人媳妇什么不能忍,你婆婆就说了你两句,你就耍脾气。”
安菁没想到在娘家这边还能吃瘪,睫毛颤颤一行清泪就流了下来,“那边就我一个外姓人。”
“逸锋没有向着你吗?早上听说你回娘家,丢下手头上的事就急急赶过来。”安再国对苏逸锋这个女婿是满意的不得了,相反,安菁倒真的有点斤斤计较。
让他更加担心她在苏家的生活了。
“难不成他会想着我多于他妈....”安菁我在越说底气越不足,抬眼偷瞥着苏逸锋,见他长到膝盖的大衣还没脱下,晶莹的雪花在他的肩头化开,垂在两侧的大手里还握着车钥匙。
心间一颤,嘴角翕动,再言语,话也软了不少,“我就是没受过这委屈气.....”
苏逸锋没注意到她语气的转变,那目光好像闪亮的刀子似的掠过安菁的脸,带着隐隐的寒冷和厌烦。
没结婚前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安菁这般娇气。
苏逸锋扯扯嘴角,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怀中一靠,溺宠的说道:“也怪我,才刚结婚就忙着公司事宜,等忙过明渠的案子,我就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
安菁嘴上硬着,心里的隔膜早就化开了。
推喃他几下,“最好这样。”
苏家,苏暝夜被苏母,陈莲裳打电话摧回了。
饭桌上苏暝夜低着头吃着饭,饭桌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唏嘘声,苏暝夜听在耳朵了,没有吱声,无视了陈莲裳对着苏段擎桌子底下推延的动作。
陈莲裳见苏段擎不加理会,噙着笑,问道:“听说谢灵回来了?在公安局任职,以前我看她这个孩子干劲十足,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出息了,不过在那工作也挺危险的,我前几天刚去买了点阿胶,走的时候你帮我带去。”
“你又没事,去美容院前给她送去不就得了。”苏暝夜漫不经心的说道。
“心意不同,你送去比我送去药效可要强一百倍。”
“不见得,你见哪个女人看到负心前男友还笑脸相迎的。”苏暝夜扯着嘴角,一脸的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