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君清,在望望她身后的苏忆之,笑容突然裂开,对着苏忆之说道:“混小子,可算是圆了你的念。”
苏忆之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你好生歇着,称了你的心净赚个安稳。”
一家人都在下面听着楼上的动静,刚听到脚步声就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当看到苏忆之面色清冷,手插着口袋迈着大步走下来的时候,周美玲几乎是第一个时间冲过去的。
看着他衬衫上那道墨汁,周美玲嘴角的笑是再也藏不住了,一该忐忑的心情,换了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这是又招的老先生了?人老了脾气就拗,你和许君清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了,非要跟老先生斗。”
“真要气出个好歹来是你们能照顾到还是负责的起。”
苏忆之闻声看向周美玲,像是很随意地答了句,“局势没定来之前二婶还是积积口德。”
周美玲可是觉得现在局势明了,许君清不讨喜,苏忆之又没有大全,苏逸锋当上家主,老先生两腿一蹬,在这个家里谁还能压得住她。
呸,这一天闷声闷气吃噎的日子她是过够了,现在打心眼里盼着老先生早蹬腿呢。
周美玲冷哼了口气,翻了翻眼。
沁若兰直接绕过周美玲,担心着还没有见人影的许君清,“君清呢,她怀着孕,你怎么留她一个人在上面。”
“咋怀个孩子就娇气成这样,说两句就孩子还不能掉了不成。”周美玲嫉妒的狠,谈到孩子就忍不住多砸嘴几句。
苏忆之扯了扯衣领,让衬衫别那么贴身,“二嫂那套育儿心经还是留给二弟的孩子吧。”
说着就转眼看向沁若兰,“初见孙媳妇叨唠两句,不早了,今天晚上是要多加几副碗筷。”
说完转身就走再次走上了楼梯,这次是去换衣服。
沁若兰看到苏忆之面色平静,再想想他之前护媳妇的样子,就知道许君清没什么事。
其实就凭许君清这相似的长相,老先生也该爱屋及乌。
老先生一见许君清时,肃穆的神色中掺杂着异样,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尤其是老先生针对她的时候,不言语只是怕多想了在惹怒老先生。
老先生就忌讳的就是别人揣测他的心思了。
不一会许君清就从楼上走下来了,画面还停留在书房里的最后一幕,老先生长吁口气,低下头,眼角的皱纹挤压着面色上全部复杂的情绪。
是愧疚,是自责,是怨忧,还有对她的疼惜。
“你跟爷爷说实话,十几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许君清不管是过了多少年,该有的那份疼惜,老先生是一分都不会吝啬。
“模模糊糊,记不清了。”
“你跟爷爷也说虚的?”许君清越发掩饰,老先生就越发坚定了脑海里恐怖的想法。
“真的,那时候我才多小,时间在这久,又是经过脑部撞击才记起的旧事,就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像,我总不能乱说一气,诬赖好人吧。”
“算了。”老先生长吁口气,摆摆手,另一只手支着桌面,背部佝偻就像有千斤重的大山压着。
压弯了在战场上都不低头的硬汉,压的人喘息不过来。
许君清下来,正巧安菁抚着周美玲要去楼上探探究竟。
看许君清魂不守舍的样子,卷卷的睫毛搭下,在失神的黑眸下拉下剪影,鼻尖一阵冷鄙,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和安菁说道:“有人真以为凭个肚子就能哄得每个人晕头转向的,孩子谁不会生,只会生不会教领出去也只能让人看笑话。”
周美玲还记恨着苏念行童言无忌让他们下不来台的事。
不过说多说少,也怪不得孩子。
许君清冷声站在他们身边停下,敛起的眸子,水波中的清冷慎的人心颤。
“那也要先生出来再谈教育孩子的事。”
许君清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在老先生面前包庇他们一家人的恶性了,暗地里做着禽兽般的事,人前又黑白不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是想到老先生心里的恶气卡到喉咙眼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听到许君清的话,安菁面色一僵,愣愣没跟上周美玲的步子,身子拖着向前,脚步一绊,环着周美玲的手臂,差点拖着周美玲一起从楼梯上滑下去。
周美玲面色一青,冷凝着,但又顾及着安菁还没进门,苏、安两家婚事没定下来,关系还不能闹僵。
忍下火气,顺手拉了她一把,面色焦急,“怎么这么不小心,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安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声音还提高了半个音调。
一提到医院她的后背就往外冒冷汗,手指发颤。
许君清趁着她们婆媳温情的时候走了。
回到房间里,苏忆之已经换好衬衫半瞌着眸子坐在床边等着她了。
许君清去浴室洗了把脸,坐在床上,苏忆之见她气色不好,坐直身子,按着她的肩头让她躺在自己腿上。
手轻轻按着她的太阳x。
略微带茧的指腹一下下按着她的太阳x,拂走了烦躁,气闷,她慢慢磕上眸子。
“我还以为你会和老先生聊得时间更久。”苏忆之扯了扯嘴角,深沉的眸子映着她疲惫的倦容,疼惜的浮现,让他的神色神情的勾人。
“我怕聊得在久,破绽就都被爷爷看出来了。”许君清。
手上移了点距离刮着她的眼眶,让她好好放松放松,“老先生精明的很,你真以为你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猜到了大概,这会心里比谁都难受。”
许君清猛地睁开眼睛,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这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苏忆之重新把她按到腿上,“安分点。”
手指接着按着,“子不教父之过,老先生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了沙子。你要真为他着想就多注意休息,你受的起折腾,孩子受不起。”
许君清微微颔首,在他腿上轻憩了一会。
也许是太累了,许君清躺在苏忆之腿上就睡着了,所以吃饭的时候下去也晚了。
和苏忆之一下楼,就听到苏国许的一声冷吓声,“吃个饭也要让人三请两请,让长辈在这看着饭碗等着你们。”
这苏国许完全是把自己摆在了长辈的份位上,但是苏老爷子都没有吭声,苏国许的话听上去就略带讥讽和针对性了。
老先生听到苏国许的话,不悦的皱皱眉。
淡淡的开口说道:“过来坐下吃饭。”
苏忆之没有理会苏国许的话,拉着面色有些尴尬的许君清就坐在了苏念行旁边。
苏念行一见许君清坐在自己身边,立刻就变成了无骨的小兽,哼哼唧唧瘫在她的怀中,伸着r嘟嘟的小手吃着老先生夹给他的大排骨。
苏忆之面色平和,喝着酒,嘴角轻扬看上去心情不算,不但容忍了苏念行赖在许君清怀里,还多给他夹了不少他喜欢的菜。
怕许君清累着,过了会大手捞着苏念行黑漆漆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把剔好刺的鱼放在许君清的盘中,抬眼不急不缓的道:“既然人齐就商量商量婚事,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谈到婚事,正重苏逸锋和苏国许的下怀。
苏国许,“我是觉得婚事还要办的体面点,有名有势的要全都照顾到,报刊记者也要多请几个,爸,军区那边要请什么人,还要麻烦你列个清单。”
老先生把筷子往桌子一拍,厉声呵责道。“折腾什么,老大的时候也没讲什么排场,商业这边你们爱请谁请谁,军区那边都给我消停点,少打主意。”
“退伍之后在家颐养天年,清净日子还没过够没空跟你们瞎吵吵。”
周美玲不乐意了,“大哥家办婚礼是特例,不像现在这小两口两情相悦,多请点人自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好让爸借此机会和战友们联络联络感情想,这真要是都不知会一声,明理上说不过去。”
“用不着你们操心,平常里下棋喝茶够熟络了。”老先生绷着脸,晗着下巴,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
周美玲还想挣份理,苏逸锋就暗暗拉下她的袖子,挡了她的话,“没必要太重形式,从简就好。”
老先生听到苏逸锋的话点点头,面色没有缓和,拿起筷子继续用食。
周美玲不满的扒拉了两线碗中的米粒。
刚刚周美玲话中的针对苏忆之和许君清都没有做声,在老先生面前他们都想多让他享受点家庭团圆的时刻。
饭桌上一时陷入沉默,老先生突然抬头看了看照顾孩子的许君清,疲倦的眼神中多些复杂。
喝了口白酒开口问道:“最近很忙?”
这话是对苏忆之说的,就只是长辈的关心。
“两个孩子忙的头大,再加上刘氏那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敬了老先生一杯,顺带眼神的余光瞥了眼脸色已经变了的苏逸锋父子。
“刘氏那边先放下,L集团这边几个大案子砸下来也头大的很。”
苏忆之噙着笑,停顿一会,故意耗着苏逸锋的心神。
猩红色的液体摇荡在晶莹的酒杯中,晃着他迷离的神色,让他兴味浓浓的眼眸频频跳动着凛冽。
苏逸锋握着筷子,手指绷直交接的关节处泛白的厉害,半眯的眸子越来越幽黑。
“我回去不合规矩。”他抿了口红酒,风轻云淡的说道。
“自家公司谁敢说三道四。”老先生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就这火爆脾气,一句话不对心就冒火,估计这辈子是改不掉了。
许君清见老先生火气来的又猛又急,脸色涨红,再加上喝着酒,立刻探身到了碗清汤推到了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定了定神,稳下气拿起汤碗喝着。
在一旁本来还担心着的沁若兰看到这幕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擦着地沿了。
要知道老先生晚上从来不喝汤,就爱白酒配米饭这口,把自己喝到微醺。
之前也都劝过,说他本身就火气大,再过度饮酒很容易造成心血管疾病。
但是每次开口最先迎来的都是老先生劈头盖脸一顿骂。
“公司那边有二弟撑着,但是刘氏那边君清婆家这边只有我一个人,等着刘氏入了正轨,我自然会回去。”苏忆之说的轻松,但是有的人听着却慌了神。
刘氏步入正轨这是苏忆之给自己定的时间?
苏逸锋身子僵直,明明现在是L集团最有资格说话的人,此刻却半点插不上嘴。
在苏忆之面前,他的优秀永远都会被最小化,做不出成就他就永远摆脱不去苏忆之遗留下,压在自己身上的风功伟绩。
他暗暗咬牙。
老先生也不在逼他,老先生明白苏忆之不想让许君清吃苦,怀着孩子还为刘氏的融资四处奔波。
“刘氏那边的资金短缺准备怎么补?”
“老先生准备捐资?”苏忆之半笑不笑,很明显想绕个弯子。
可是许君清怕苏忆之下句话在蹦出什么大不敬的话,索性推了推赖在身上的苏念行开口说道:“我表舅用他的养老金补了不少,还差的,我们准备把月痕那套别墅先抵押出去,解决燃眉之急。”
“碰”老先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一家人连连后退,顿时间一阵板凳腿摩擦地面的声音。
许君清也愣住了。
“谁准你们动宝儿的房子!”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们,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
这理由暖了许君清的心,却狠狠的刺了安菁一把。
“不动房子就要卖手里的股票。”苏忆之淡淡的说着,不但没有劝老先生,又狠狠的浇了把油。
要让外人知道他们苏家的人筹个资还要卖自家股票还不被笑掉大牙。
“前年你说送我的那套房子可还作数。”老先生冷不丁的问了句,饭桌上人的都摸不着头脑。
苏国许以为老先生觉得苏忆之被气急了,准备住进前年他准备的房子里,立刻连声应着,“作数,当让作数,那房子就在那空着,家具早就添置好了。”
老先生转头看向苏忆之,苏忆之半噙着笑,原来这混小子早就打好谱了,就等他这大鱼上钩了。
但是罢了,罢了,就他这份滑劲招人疼。
不像老二,滑的性子都变邪了。
吃点亏看能把他闷醒不。
“你二叔那套别墅归你,月痕的房子是我留给宝儿的嫁妆,谁也动不得。”
苏国许面色一僵,听到苏忆之的后句的时,脸色又青又白。
“二叔那套别墅还不及也月痕的三分之二,不过算算了够了,就不麻烦二叔补差价了。”
老先生斜了眼他,白赚一套别墅还瞎比比,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国许面色僵硬,接下来的饭局,苏国许一家人的脸色都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