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清进入了苏家,先入眼的便是沁若兰放下架子,仪态和许念行一起坐在沙发上攀着腿看着电视剧,一边的许念行还不停将手帕纸替给沁若兰。
电视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沁若兰的呜咽声几乎融为了一体,见到这样感性的婆婆,许君清也是愣住的。
“怎么有这么狠毒的婆婆,孩子掉了又不是她的事,没钱没势就要把人家赶走吗?也不看看她儿子是什么货色,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天上了,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愤怒的将手中沾湿的卫生纸丢在一边,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怨气呢。
“就是,要是我奶奶跟这个老巫婆一样,我绝对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认她。”许念行坐在一边也是没有闲着,一本正经的给沁若兰灌输着恶婆婆的下场,“还要让我爸爸,妈妈都不理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大宅里自生自灭好了。”
“奶奶你说对吧?”说完还不忘卖乖的向沁若兰求证。
“对……这种人就该把她撂一边,等她爬不动了,看看她还有什么力气打人。”
听到沁若兰说出来的话,许君清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什么时候自己的婆婆这么通情达理了,再看看一旁旁敲侧击的始作俑者,许君清立刻恍然大悟了,怪不得汪特助送许念行来苏家时,他书包里背的全是这种伦理剧的碟子。
当时她还纳闷,什么时候许念行喜欢看这种哭哭啼啼,关系混乱的剧情了,谁知道这竟然就是许念行口中说的攻占奶奶的法宝。
许念行一转头就看到了许君清,立刻站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屁颠屁颠的朝她跑过来。
“妈咪,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正在陪奶奶看电视剧呢,电视里有一个很坏很坏的婆婆,总是欺负她儿媳妇,奶奶说那种人就是皮痒痒,撂她两天,乱嚎嚎几天她就安稳了,我觉得奶奶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小鬼头。
沁若兰看到许君清,立刻恢复了贵妇的仪态,擦干眼角的泪,理好衣服才慢慢站起身子,眼神直接略过许君清向她身后看去,见没有苏忆之的身影,昂起下巴不经心的问道:“忆之呢?”
“在车上。”许君清看到沁若兰脸颊处还残留着一块卫生纸,和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不搭,犹豫一会,很是委婉的指了指自己的右颊,笑着提醒道:“妈,你这里……”
沁若兰手一摸才发现脸上还粘着卫生纸,注意到自己失态她立即别过脸去弄干净,又因为不想在许君清面前丢脸,所以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又刻意抬高了一下,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和尴尬。
“奶奶,奶奶。”许念行晃着沁若兰的手,“恶婆婆才抬着下巴看人呢,我不想把奶奶自己一个人撂在这。”
“……”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私人的设计会所前,许念行第一次见这种地方,晃着两条小腿,车门一打开就快步跑了进去。
苏忆之拥着许君清走在他身后,嘴角也是按耐不住的幸福。
走进会所,会所经理毕恭毕敬的招待着他们,苏忆之让人带许念行去挑一个合适的衣服,然后自己牵着许君清的手走向会所里面。
“带我来这里干嘛?”许君清看着装饰辉煌的内厅,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后面的风光,无数面镜子映照着身后的人。
看着镜子中的人,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推着她的肩膀慢慢走到一道帘子前,手臂一挥,帘子揭起。
一袭袭洁白的婚纱出现在她的面前,别样的剪裁,柔滑的布料,精致的设计,真的很美很美。
一时间她竟忘记了惊讶,右手捂着嘴巴愣站在原地,眼眶微红着,愣了半晌她才转过头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苏忆之,此时她的心情真的不能再用简单的感动概述。
苏忆之睨着她闪光的水眸,嘴角噙着笑,语气是调侃,但更多的是宠溺,“你最近真的很爱哭,才刚刚是几件婚纱而已,要是我现在跪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要激动的晕过去,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不是要天天为你担心。”
低头瞄了眼心爱的宝贝,忍不住抿唇一笑,倾身啄一口她嫩乎乎的脸蛋,勾着她的鼻尖,“去挑件婚纱,我现在就想看你穿上婚纱的样子,我答应你,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穿上你亲手设计的婚纱。”
简简单单的许诺却是她最美的幻想,他们之间的确缺一场甜蜜的婚礼。
“我也发现你最近嘴甜好多。”许君清羞赧的推开苏忆之,自己走到婚纱前,认真的挑选着,嘴角的洋溢的笑容从未停止,她是那么的期待,那么的欢喜,希望做他心里最美丽的新娘。
这是她从小最美最美的心愿。
向流星许愿真的会梦想成真吧,至少她小时候许过愿,虽然后来被凌若澈告知那不是流星,只是远处放的烟花,但是她还是偏执的相信着。
洁白的婚纱突出了她姣好的身材,栗色的卷发披下遮住大片白皙的美背,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她扶着苏忆之蹲下的肩膀。
苏忆之慢慢将水晶鞋放在她的脚下,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划过她的裙摆下小巧的脚踝,酥酥麻麻的热意传来,让她紧紧攥住他宽厚的肩膀。
睨着脚下夺人的水晶鞋,许君清美幻的星眸张张合合,嘴角敛起笑靥,那颗在汪洋的浮萍上悬着的心终于靠岸了,他宽厚的肩膀就是她最温馨的港湾。
苏忆之站起身子,镜面将温和的灯光折射到了他的脸上,深邃如幽潭的眼眸在温和的光线下甚是迷人,退去那份冷冽,许君清在他的眸子竟找到了情深意动的情愫。
她很自豪,至少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从他的眸子寻到这份情的人。
苏忆之嘴角噙笑,一贯不苟言笑的他和她在一起从来不爱吝啬笑容,他爱看她笑,更喜欢给她带动着牵动唇角。
睨着他嘴角感性的弧度,视线向下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喉结,她就像被勾魂了一般,鬼使神差般的凑上身子,环着他坚实的腰际,璀璨耀人的星眸微微闭合,凑上前去落在他的冷然的薄唇,仅仅半秒,她又快速移开,羞赧的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她像是个偷吃糖的孩子,尝到甜头就欢喜的逃开,不过还不等她逃开,苏忆之健实的手臂就去圈住了她的腰身,扶正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手上的戒指拿下。
许君清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苏忆之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他坚实的大腿抵着地面,不屈的脊背直直的挺着,右手高举,将他嘴角逸出的幸福感全部加注到这枚附有祝福的戒指上。
“许君清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男人,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醇厚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干净,磁性,这繁重煽情的宣誓词,从他的口中逸出是那么富有动听,贴心。
恍然间她的眼眶已经没染湿,惊讶伴着欣喜让她恍惚几秒,接着她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长长的睫毛上下颤抖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愿意。”
戒指再次划过她的指尖,不过这次她没有拒绝,他也没有躲开。
直到他的吻覆上,许君清还是感觉一切都是飘飘然然,好像昨天她才向苏忆之逼婚,今天就迎来了他的求婚。
投入他的怀抱,嗅到他身上的阳刚之气,体会着他霸道的索吻,她才敢相信着一切都是真的。
原谅她的不经心,慢慢睁开眸子,睨着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庞,还是那张被冷冽线条勾勒出的俊脸,眉毛钢硬平入鬓,深邃凹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冷然的薄唇,冷峻中透着深沉,这就是她爱了一个世纪的男人。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路人的停驻祝福,可是她却格外的开心,甚至露出了自私的一面,不希望别人来打扰他们的幸福。
原来爱都是这么自私……
耳病厮磨过后,许君清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苏忆之很是体贴的弯下身子,额头相互触碰,将他们的幸福在阳光下彻底定格住……
这一刻她笑靥如花,他终于明白了,真正爱你的人从不会在乎生老病死,只奢求能在之前多圈存一些关于对方的记忆。
手臂上的伤慢慢愈合,就算终生残疾,就容他今生自私一把,圈住她,捆住她,缠住她……
柱子后许念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急冲冲的拉着旁边的摄影师让他蹲下身子,待他蹲下身子,迫不及待的让他帮忙调出拍摄的画面,像个小导演一样,验收着拍摄接过,还不忘咂嘴几句。
“看看,不是说注意光线吗?脸都花了,一道光打下来我都看不清妈咪了。”
摄像师看着许念行也是一脸无奈,这可是借光,意境,“……”
看照片,视频拍的还都可以,小手一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学着苏忆之平时的冷峻,别过头用眼尾的余光扫了那几个两眼放光的人,很拽的丢下一句,“拿去刷,还有我妈咪身上的婚纱,帮我包起来,算是我送给我妈咪的结婚礼物。”
见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许念行心里暗爽,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他嫁娘呢。
可不就是嫁娘吗?
陪了自己五年多的妈咪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就算那个男人是他爹地,照他这么长时间的不负责看,刷他几个小钱,也算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了。
小脸摆正,刚要看看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就看到安菁葱白的小手紧握着新换好的礼服,站在不远处,紧咬着下唇,眼神愤恨的睨着前方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们的甜蜜安菁尽收眼底,她的心里却是万般的痛,她跟着跑了十几年的男人现在竟单膝跪在别的女人面前求婚,这是何等的可笑。
她十几年的青春都不换不来他的单膝跪地,就连订婚典礼都因为许君清的闯入草草了事。
她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她承认苏忆之一开始就没有爱过自己的事实,她宁愿固执的认为许君清是他们爱情里的第三者,是令人唾弃的小三,小三上位,那她呢?
许念行并不喜欢安菁,自然是因为安菁次次针对他妈咪,再加上安菁之前在记者面前对她疯狂的举动。
大人的感情世界他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阿姨是个要抢走他爸爸的恶人。
他移着步子走到安菁身边,小脸拧着,听着腰板,也不管快要被自己的小肚子撑爆的小礼服,壮大自己的气势说道:“阿姨,你要是没事靠边站,别挡着光,我还要给我爸妈拍照呢。”
安菁低下头看到站在自己脚边的许念行,再看看不远处的苏忆之,他们已经闻声将视线转到了这边。
四目交接下,安菁准确的准确的触碰到了苏忆之的眼神,不过他在抬起眼的时候,将对许君清的温溺全部收起,所以安菁触及到的只有无止境的凛冽。
面对苏忆之安菁总爱流露出自己娇弱的一面,也许她一开始就定义错了,她总觉得苏忆之这种事业有成,成熟稳重的男人,身边配一个温婉大方,娇弱怜人的妻子最合适不过。
安菁一瞬不瞬的睨着苏忆之,眸子微微一颤,眼睛就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
苏忆之直接略过了安菁眼中留恋的情愫,反之将许君清的手握的更紧了,似乎在对许君清表情自己的心态,至于安菁会出现在这里他是真的不知晓。
这次许君清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她冷静沉稳的迈出步子挡在了苏忆之面前,占有欲极强的小兽是不允许别人这样肆意窥探自己的东西的。
记起以前的事情,想起安菁的默不作声,知情却还在滥用菁菁的名号,惺惺作态,她就从心里忿恨这个习惯了伪装的女人。
“安小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在意,不好意思刚刚让你见笑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去挑礼服了,今天晚上还要去出席慈善晚会。”许君清不疾不徐的说着,说不上什么恶意,她自然不会现在不顾全大局将一切都抖出来。
星眸微弯,牵着许念行的手,转头对苏忆之微微一笑,正好看到从身后走来了苏逸锋,眼眸下敛一刻,又即可抬起,眸子中的幽逸锋被南风带走,留下的只是一汪清泉,找不到风吹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