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许君清紧皱起了眉,徐母现在说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许念行却还是不罢休,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不管徐母眼中的嫌弃抓着她的衣角就说道:“不许你说我妈咪,我妈咪没有错。”
“没有错,你妈妈骗了我们也叫没有错,她不就是想靠着我们徐家稳固自己的势力吗?一个安家还不够,还非要死拽上我们家以生,真不知道是倒了哪八辈子血霉,以生才会被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丧门神缠上,我跟你说你的爸爸是苏忆之,看到了吗,就是照片上这个人,要讨债找他去,别天天围着我儿子,天天摆出这副可怜样给谁看啊。”说着徐母就从地上拿起一张照片,直接推到许念行脸上。
隔得那么近许念行又怎么可能看得清。他只是感觉到一股力将一张照片拍到了自己脸上,然后自己的眼前就是一片黑。
徐母看到脸上罩着照片无措的孩子,她却没有一点同情之意,冷哼一声就接着冷嘲热讽的说道:“我怎么忘了你们一家人都一起去幼儿园了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我那傻儿子被你们哄得团团转。”
“伯母你说够了。”许君清实在听不下去了,快步走上来,将许念行脸上的照片拿下。
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有些褶皱的照片,这照片正是他们一家三口亲密拥在一起的照片,呵……一家三口,能这么说嘛,最陌生的一家三口吧,哪来的家,就连这个她认为的慈母都可以这么侮辱自己和孩子。
终究没有血缘所有的一切都是废话。
她苦笑一声,慢慢抬起头来拥紧自己的孩子,突然身子一弯紧握着照片直直的弯下身子,这一躬是给徐母,在抬起头她手里的照片已经皱起,谁知道她这一鞠躬要费劲她多少力气。
“伯母,对不起,这一鞠躬是我的道歉,我不该骗你。但是你要说我贪图的是徐家的财力,我不认,我也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是这个世界太势力了,为什么每个人到最后都会觉得她贪图的是钱是权,其实就算她贪,她贪的也是那种家的暖意。
“没有,说的真好听,这是因为被我们发现了许念行的身世了吧,要不然整个徐氏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们母子俩揽入门下。”徐母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语气也越来越激动,指着许君清把从小接触的那种贵族礼仪早就丢到了一边。
徐母的话许念行也不是完全听不懂,一开始话的源头就都指向他,他那张小脸也早就皱在了一起,手一直攥着胸口前的那个足金的小老虎,最后他还是不舍的低下头将脖子上的挂坠摘下,走到徐母面前摊开小手将挂坠放在她的眼前。
“奶奶,这是你之前给我的小老虎,现在还给你,你给我买了很多零食我都吃掉了没法还给你,以后我挣了钱会自己还给你的。”说着他就把挂坠放到了徐母的手中,“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奶奶了,你以后也别再说我妈咪的坏话了,我妈咪不坏。”
说完许念行就转过头去抓住许君清的手,没有之前孩提的笑容,垂着眸子就说道:“妈咪我们走吧,再也不回来了。”
从许君清耳钉方向看,正好能看到许念行紧咬的嘴角,她了解自己的孩子,许念行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不管在美国还是中国他比平时一般的孩子经历的都要多,自然心里承受能力也要强得多。
她心里一紧,紧拉住许念行的手臂,示意他稍等一下,然后自己对着徐母说道:“伯母,不管你怎么看我们,我都希望你别把这些事盖到我的孩子身上,你也是一个母亲,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辱骂的感觉,反正我体会过,很多次,我很爱我的孩子,所以绝对不会拿他当做我爬上豪门的牺牲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在欺骗你什么,你要是想让我离开以生,我答应,但是这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事情败落后的逃跑,这只是因为我不希望我和念行的出现让你们的家庭出现危机,就是这样。”
“念行我们回家。”她低下头给许念行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牵起她的手就往门口处走去。
徐母听完许君清的话,喉咙好像突然被卡住了,刚刚许君清的眼神真的很真诚,她眼底的那汪泉水细细的流着,她看到后说不出的感觉,就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间有粒沙子,沙子很细但是很不舒服。
看着手里的小老虎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许念行离开的地方。
那个孩子真的把这个挂坠还回来了。
谁知她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许念行回望的眼睛,一对上那微微下垂的瞳孔,她心里像是触电一般,立刻转过头去,躲开许念行的眼眸,掩饰性的四处张望几下然后快速走到了楼上。
“念行怎么了?”许君清感觉到了许念行后坠的身子,停下步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
许念行转过头来摇了摇头接着就低下头跟着许君清走出了徐家。
回到家中许君清将许念行叫道了自己面前,想要和他说些事情,可是看着他这样越来越像苏忆之的脸庞,鼻尖一酸,接着眼眶就充红了。
为什么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这一切还要过度到她孩子的身上。
一边是处心积虑要拿到孩子爬上高位,一边是拼命把孩子往外推撇清关系,呵……什么时候血缘变得这么可怕了。
她的手慢慢附上许念行的小脸,手指颤抖的划着他的眉心,像,越来越像,可是就算再像她的孩子也仅仅是她自己的,只有单方面的爱。
“念行,你想爹地吗?你想知道自己的爹地是谁吗?”她的声音在颤抖,那段往事她真的不想提起,可是经过今天这件事想必孩子多少也知道一些了,再说这件事许念行也有权知道。
许念行突然嘴角一笑扑到许君清怀中,在她怀里喃搓了几下,“妈咪,我的爹地是徐爹地啊。”说着他就头一仰打着哈欠顿时脸上一片困意。
“妈咪我好困,我想回房间睡觉。”
“好,回房间睡觉。”许君清鼻尖重重的抽泣了一下,轻拉着许念行的小手将他送回房间然后从外面帮他关好了门。
她看着这扇木门,突然觉得眼眶一紧,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眼泪一流下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让许念行听见。
她慢慢半蹲下身子,无力的靠在门上,极力抑制着身子的颤意。
许念行不是困了,他知道徐以生不是他的父亲,但是却不愿意在她的面前提及一点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
许君清你怎么这么无能,你不是说要保护好念行,把全部的爱放在他的身上,给他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可是事实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只是想守护好我爱的人而已。
苏忆之,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利用,利用,你就只会利用吗?
房间里,许君清将门一关上没过一会许念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光着脚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了衣架旁,踮着脚从上面拿下来今天换下的衣服,然后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在口袋中翻动这,再伸回手来时手里已经攥着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在许君清和徐母说话时趁他们不注意从地上捡来的。
小手抚摸着相拥在一起的三个人,嘴巴紧抿着,眼中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突然他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样他快速将照片藏在被子中,然后自己躺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窗户处,苏忆之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到房间里了,外面的防盗窗怎么能拦住他,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为许君清的安危担忧了,就那么个小锁能防得住贼才怪。
他轻手轻脚的从窗户上跳下来,还特意细心的帮许念行将窗户关上。
此时许念行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异常,慢慢睁开眼睛,小心打量着这个陌生客人。
是他?
许念行看到苏忆之,直接放下了之前的胆怵坐了起来,叫道:“叔……”刚想要叫叔叔,可是他又觉得不对。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苏忆之快速跑到他的身边,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小嘴,见房外没有什么动静,便小声的对许念行说道:“别惊醒你妈咪,我有事问你,同意你就点点头。”
许念行想了想然后乖乖的点了点头。
苏忆之把他放开自己也绕到了床的另一边,掀了一下被子准备坐下,谁知他一掀被子,正好把许念行刚刚藏在被子中的照片带了出来。
许念行发现时,苏忆之已经将照片拿到了手中,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很多。
他手里的这张照片上面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皱痕,很明显这张照片被人攥过,要是别的照片也就算了,这张偏偏是他们三个人的合照,而且这些照片只在今天下午的记者会中出现过。
看到这里苏忆之忍不住问道:“这照片是从哪来的?”
“捡来的。”许念行看到苏忆之碰这照片皱起眉头,心里很不开心,从他手里夺过照片就护在了自己手中,噘着嘴说道:“哼,奶奶家还有很多,要是想看自己去捡,不对,我现在不能叫她奶奶了。”说着他就背过身去。
苏忆之听着这小子的语气,眉心稍舒展了一些,别说自从苏暝夜和他说了真像之后他是越看许念行越觉得他像自己,对待自己的孩子他的耐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看到血缘还真的奇妙的东西。
苏忆之没有生气,但是从许念行的话中他不难扑捉到一些信息,这些照片既然是从徐家捡来的,那徐以生的父母定是看过这些照片,再听许念行的语气,徐母肯定是知道了许念行的身份,那么从这种种推测来看,苏暝夜和他说的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不过也不难想到在徐家他们到底受了多少气。
想到这苏忆之的眉头再次皱起,不过他手上的力度倒是变柔了不少,他轻按了一下许念行的肩膀让他转过头来,然后指了指他手中的照片说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欺负妈咪的坏蛋。”童言无忌,许念行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对于他的回答苏忆之倒是很震惊。
“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是的。”许念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他点头的同时也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点他和许君清真的很像。他心里很清楚,苏忆之就是他的亲生爹地,那次在家门前听到自己的妈咪和他的争吵时他就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现在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早先就抛弃了他和妈咪的男人。
苏忆之似乎从许念行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他眉目一敛,然后紧握住许念行的小手,说道:“我知道了。”
一句我知道了,到底埋藏了他多少悔意和苦涩,要是当初他没有一味将许君清推开,用最极致的方式逼着她打掉孩子,也许今天他也就能感受到家的温度了吧。
“你能给我一点你的头发吗?”
“我的头发?”许念行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短发,然后瞧了瞧自己手里掉落的发丝,毫无戒心的交给了苏忆之,“我的头发能做什么?”
“能让你妈咪幸福。“说着苏忆之就将许念行的头发小心翼翼的装在了一个他早就准备好的透明袋中,将透明带收好,他才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做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你每天都想着保护你妈咪也算是一个小男子汉了,要知道男子汉之间是不允许毁约的。”
“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这件事对你和你妈咪只有利没有害。恩?怎么样?”
“你能先说是什么事情吗?”许念行该是有些顾虑。
苏忆之轻笑一声然后趴在他的耳边小声低语一番,然后抬起头来将右手握做拳状伸出举在他的面前,“考虑的怎么样?”
许念行嘴角突然晕开笑意,细皮嫩肉,似软面皮一样的脸袋也像拂过了春风,举起小拳就向苏忆之靠近,不过在碰上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下,抬起头来用黑黝黝的眼睛盯着苏忆之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能,因为我现在绝对不会再忤逆自己的心,我知道我现在说的很多话你都听不懂,但是我们有约定,就像之间拉钩一样。”说着他就轻耸了一下肩,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坚定的微笑。
这种笑意无疑给他多蒙上了一种成熟感。
听到他这句话,许念行手一推就和他碰在了一起,拳头相碰,这是一种他不太懂的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苏氏医院,苏煜哲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在医院耗得时间也够长了,要不是前几天方雅兰指着鼻子骂他庸医他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值什么夜班。
“呼……”还真累。
他将最后的文件收好,脱下外面的医袍刚走到门前刚要出去,碰的一声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苏煜哲回神的时候苏忆之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对面。
苏煜哲看到苏忆之这个稀客,脸上的那疲倦之意立刻就消失了,要知道苏忆之这个人是最烦来医院的,平时有什么小病小灾,只要不要命的,他根本就擦医院的门。
苏煜将衣服挂好,顺便走到饮水机旁帮他倒了一杯温水,轻笑一声然后很轻松的坐到他的对面调侃的说道:“我这是医院,没有什么洋酒,就只有白开水,别告诉我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口渴了。”
“恩,没错,许念行应该姓苏,哲,最快什么时候能拿结果。”
“我尽快,最快明天傍晚。”
“好,明天我来拿,对了,当时给许君清的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谁?”
说道这苏煜哲的目光突然紧起来,五年前他因为下不去手,专门找了从美国留学回来医术高超的方雅兰,要是这么说……那方雅兰……
难不成她早就知道,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计划好的。
想到这苏煜哲猛的抬起头来,大脑里虽是飞速运转着,可是嘴上却跟不上,“方……方雅兰……是她!”
“忆之,你能不能从美国查到方雅兰的身世。”天呢,他竟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开始到现在他从丝毫没有怀疑过方雅兰,更没有查过她的以前,就这样毫无戒心的将她放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而且还把那么重要的手术交到了她的手上。
“能,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哲你也在怀疑她。”苏忆之压低了语气,空气瞬间凝结住了。
苏煜哲躲开苏忆之犀利的目光,上下张望着想要排除这种想法,可是想想五年前发生的事医院里也只有方雅兰一个医生和许君清走的比较近,而且要想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保住许君清腹中的孩子,也只有主刀医生能做的到吧。
只是那个是方雅兰啊。
苏煜哲低着头,紧攥着拳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忆之,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先别动她行吗,有些事我需要自己问清楚。”
“恩,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对于她我还真没有什么恶意,至少她保住了这个孩子,就算她真的有目的,那她还是站在和许君清有利的一方吧。”说着苏忆之就轻拍了一下苏煜哲的肩头,苏煜哲对方雅兰的情愫这几年他们也有所察觉,而且对方雅兰这个在医院对许君清百般照顾的女医生来言,他也真的没有恶意。
想到这苏忆之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灵光,薄唇的弧度也变得高深莫测了不少,对许君清有力的一方……那不就是凌若澈,要是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凌若澈又是怎么成功救走许君清的。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哲,这件事应该和一个人有关,美国,方雅兰是美国的留学生。”
苏煜哲也好像猛然间恍然大悟,很是震惊的说道:“澈,你说的是凌若澈。”
“好了,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拿。”说着苏忆之拍了一下苏煜哲的肩膀就转身离开。
对于方雅兰他觉得苏煜哲自己能处理好。
黑夜笼罩下,除了静谧就是静谧,医院的长廊上苏煜哲的剪影一点点被拉长,照应在墙上,猩红的一点显得格外突额。
他抽烟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圣神的地方。
正如他所料这种致命而刺鼻的味道很快就被人捕捉到了。
先进入他视线的是白色的衣摆,她只要在医院里总会穿着医袍,就算是晚上没有人在值班偷闲的时候也是,他真的有点搞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热爱这份医生的工作。
不过他也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当初她入院,也只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一步步爬上来的小医生,现在比起她现在的成绩来看,他更想知道的是她藏在身后的秘密。
“苏少,这里是医院,请你尊重这里的病人,也请你认清自己是医生的身份。”方雅兰说话还是毫不客气,口齿之间兰舌轻吐句句在指责苏煜哲。
苏煜哲定神看着方雅兰,眸子一压接着向前走了几步直直的将她逼在墙边,灼热的气息从他的鼻腔涌出,除了这种灼热的气息外,她的嗅觉全被他吐出的烟草味所占据。
他是清醒的,但是此时他需要这种迷雾让他的头脑暂时麻痹。
“苏……苏少……”方雅兰别过头去尽量拉远两个人的距离,手抵在他的胸前防止他再次前进,这种灼热的感觉让她从脸上泛起一股热意,这种热意好像在摧毁她心里的防线,一点点瘙痒着她的心。
距离太近,她几乎都可以凭借着走廊上照下的微光看打他侧脸上细小的绒毛,看到这她的脸颊突然变成酡红色,手脚一慌,身子接着就靠在了墙壁上。见苏煜哲还是不肯罢休的压过来,方雅兰立刻慌乱的说道:“苏煜哲,你要……要干什么?”
“你想要干什么?”苏煜哲眸子一紧冷光直直的逼近方雅兰,那种由炙热猛地转向逸锋酷的感觉,一下让方雅兰从麻到脚,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方雅兰心里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苏煜哲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他是那种比较雅的男人,在医院抽烟就已经是怪事了,更何况他现在又是用这么冰冷的眼神将她抵在墙上,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乱抓着,希望现在立刻抓住一个救命的稻草,就算是一个查房的护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