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之再怎么对她都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没法插手,更没有理由插手。难不成你还要再为了许君清丢下这个孩子,它也是一条生命,它也希望它的爸爸能专心爱它,以生,我求求你了。”说着郭雪凝就将徐以生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脸庞。
泪水滑到他的手上,徐以生看着已经泪眼婆娑的郭雪凝,垂下眼帘正想推开她却触到了她的小腹,他的身子一愣接着转过身去慢慢推开她,恢复了一贯的语气,“这件事你不用管,许君清我一定会救,绝不会再让苏忆之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而且现在她和苏忆之已经离婚了……”想到这徐以生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
是,他们已经离婚了,他护在怀中五年的女孩,现在竟被人弃之如蔽。
他看到苏忆之和安菁在电视上相拥接受采访时,他恨不得立刻冲到许君清身边去将她带走。
可是他太无能,许君清现在苏氏医院中,他根本无计可使。
听到离婚两个字,郭雪凝心里哽的一声,好像鱼刺掐在喉间硬生生的咽下。
她有些惊吓的来到徐以生面前,让自己正对着他,看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担忧的问道:“她离婚了,以生,你不会是想……那孩子怎么办,以生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不止是惊慌,她是真真切切的怕,怕徐以生会丢下自己再次和许君清在一起,以前还碍于许君清有L集团少夫人的身份,可是现在她离婚了,就算徐以生再重新追求她,也不会再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
徐以生看到她这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在知道许君清离婚的那一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她再次拥入自己怀中,可是他已为人父,又怎么能丢下这个孩子不管,想到这他又犹豫了。
事情太杂乱,他索性不去想,不管怎么样,许君清他是必须找到。
他微眯起深邃的双眸,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对着郭雪凝说道:“这个孩子我不会不管,我出去一下。”
徐以生刚迈出步子郭雪凝就伸开双臂拦在他身前,大声问道:“你去哪?”
徐以生定神看着她,没有说话。
郭雪凝看到他这样,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悬在半空中的双手微微一颤,然后尴尬的收回来,强笑一声,声音转柔说道:“不是,我是想和你一起去,行吗?”
“恩。”徐以生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了,既然她不放心就让她跟着吧。
他知道郭雪凝是怕自己去找许君清。
郭雪凝见徐以生答应,立刻快步走到自己房间拿了件外套就挽着他的手臂走下了楼梯。
可是另郭雪凝没想到徐以生竟带她来了墓地,许小姨就安葬在这里。
徐以生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与他比起来,郭雪凝那身有些艳红的毛呢外套在这看上去倒成了笑话。
徐以生将准备好的百合花放在许小姨的墓前,本来来看亡人应该送菊花的,可是他记得许小姨生前酷爱百合。
百合花放下,旁边一束凋谢的黄色康乃馨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会有康乃馨,难不成是许君清来过,想到这他猛地抬起头,可是看到这空旷的墓地他才想起,许君清现在还被苏忆之囚禁在医院中,又怎么会来这里。
他忍不住垂下嘴角苦笑一声。
看着墓碑上许小姨那年轻时的照片,年轻时的许小姨的确很美丽,落落大方典型的富家女的形象,看着她的笑容,很甜美,可是和许君清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差别。
他心中有些疑虑却不知该怎么表达。
他温玉一笑,敬重的鞠了一躬,说道:“伯母我来了,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您。”
郭雪凝站在徐以生身后,虽然徐以生伟岸的背部遮住了大半个墓碑,可是通过他的肩膀她还是看到许小姨的照片,在看到她的眼睛的一刻,她的身子不禁一怔,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她始终不敢上前一步,要不是她的外套搭到膝盖处,估计此时都能到看她的大腿的颤意。
墓碑上许小姨在笑,可是在郭雪凝看到那就是阴笑,耳畔边寒风呼呼吹过就像她来夺命的哭嚎。她的眼前甚至都出现了幻影,寒风在此刻也幻成了“还我命”的吼叫声。
“啊……”郭雪凝脸色煞白猛地捂住耳朵大声叫了出来。
徐以生听到她的叫喊声,转过头来,眉头皱起,比起担心更多的是责怪,在这种庄重的地方识大体的人都知道不可以乱吼乱叫,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在安息,惊扰不得。
“怎么了?”
郭雪凝想要冲到他的怀中,可是他离许小姨太近,她丝毫不敢靠近,她只能捂着耳朵强忍着眼泪,缩紧身子,“我……我……这里湿气重……我有些难受……”
徐以生看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眶,对着许小姨说道:“伯母,您别怪她,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走到郭雪凝身边,慢慢拿下她的手,轻按了几下她的太阳穴,“头痛吗?走吧,回去找医生看看。”
“恩。”说完郭雪凝就躺在徐以生怀中,还是他的怀抱比较温暖。
他们刚走到墓园门前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门前,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以生看到他微微凝眉,冷声说道:“许沁风。”
是许沁风,他一下车就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墓园。
看到他这样徐以生倒是有些担忧,许沁风来这里一定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扰到许小姨,想到这徐以生就迈开步字想去里面制止。
郭雪凝连忙抓住他,故意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无力的躺在他的怀中,有些虚弱的说道:“以生,别去了,我难受,我们回去吧。”
她不想让徐以生去,许沁风也不是善茬,再说他来看许小姨也是情理之中的,就算徐以生去也没有理由阻止。
徐以生凝神看了一会,接着又有一辆名车停在墓园门前,这次下来的是许晨婧母女,许晨婧抚着自己的妈妈快步向墓园中走着,罗柳红一边走嘴边还一边嘟囔着,脸绷得紧紧的,乌云密布。
许晨婧一下车就看到了郭雪凝,她故意抚着罗柳红从郭雪凝的面前走过,遇上郭雪凝的视线时,她嘴角一扬,脸上充满了冷色和神秘。
只是一眼,郭雪凝就连忙慌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向别处,轻拉了一下徐以生的衣角,催促着他离开。
徐以生看到许晨婧母女走进去,也无心再进去了,现在进去干嘛,看狗咬狗吗?一嘴毛他可不想见。
“走吧。”说完他就扶着郭雪凝上了车。
墓园内,许沁风疯了一般跑到许小姨的墓前,看着许小姨的墓碑他急红了眼,忽地伸手往墓前一拂,花束散落一地。
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许小姨,许小姨,你给我起来,你听到没有,股份呢,还有那些股份呢,你都放在哪了,你给我起来。”他对着墓碑大吼着,吼声震着整个墓园。
就在这时许晨婧母女也找来了,罗柳红靠近看到了许小姨的照片,神色顿沉挥着手就像许沁风打去,带着哭腔的大吼道:“许沁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就知道你对许小姨还有情,怎么她现在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看她,你拿我当什么,又拿晨婧当什么,许沁风,我为了你背尽骂名,你倒好,最后了倒是来找你的老相好了,我打死你。”
拳头一下下落下,许沁风就像麻木了一样,也许许小姨的突然离去给他的打击太大,他就皱着眉头看着许小姨的遗照任凭罗柳红打着,一句话也不说。
许晨婧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拉住罗柳红,急忙劝解道:“妈,你先听爸解释啊,你别冤枉了爸啊。”
“冤枉,呵……我冤枉他,一听他老情人的妹妹出事了,比谁都猴急,连公司都不管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许小姨都死了,呸……”罗柳红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着说着就要把袖子卷起,准备再次上手。
“妈……”许晨婧手一松,罗柳红又再次冲了上去,抓住许沁风就是一顿狠打。
罗柳红本就不是什么名门出来的,什么知书达理她都不懂,她明白的只有死死的抓住许沁风才有好日子过。
本来为了许沁风她就够受气的了,在外人面前她是光彩熠熠的K集团夫人,可是在背地里呢,哪个不知道她是小三上位,虽然成功挤掉许小姨的姐姐许君清的妈妈,可这过去也不光彩。
只要许小姨在,就一直在提醒着她她曾经不光彩的过去。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对许小姨心存芥蒂,所以只要涉及许小姨的事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现在许小姨死了,她本是高兴的,可是许沁风竟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疯了似的冲到她的墓前,这彻底激怒了她。
许沁风也觉得罗柳红有些过分了,和许小姨比起来她确实差了很多。他大怒反手稳稳扼住她的手腕,牢牢拽住,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凶恶的看着罗柳红,大声吼道:“够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就在这大吼大叫,要发疯回家去。”
听到许沁风这么说,罗柳红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噌的一声就冒了出来,气火冲头,她直眉瞪眼的说道:“怕我吵着她吗?我还就是吼了,吼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她还能爬起来扇我两巴掌。”
“你……”
见他们越吵越过分,许晨婧也是急了,冲上去将他们硬生生的分开,站在他们中间大声吼道:“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们吵架的,许君清没死,但是许小姨死了,我以为这样我们家至少会好过一些,没想你们还是吵个不停,你们在许小姨的面前吵,是想让她看笑话吗?”
听到许晨婧的话,许沁风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僵硬的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自己女儿,脸上也覆上了一层诧异,更多的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他猛地抓住许晨婧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吼道:“是不是你做的,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许沁风的声音好像从胸腔处发出,大的震耳。
起初许晨婧也有些胆怯,心里说不出的懊悔,怎么一着急就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看到许沁风对待自己的这种强硬的态度,她心中的高傲在作祟,直直的就迎上了许沁风的眼睛,克服着巨大的摇晃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是,就是我。”
“凭什么她们母女能活的那般自在,而我和我妈妈要承受那么多骂名,我不甘心。”
许晨婧心中的苦在这一刻都说了出来,一提到这件事她的眼眶中都像有乌云飘过,蓄满了泪水。
“我就是不甘心,在外面你笑着向别人介绍的是她,安排婚事选中的是她,什么都是她,都说她有名无实,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到。爸,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要她存在,我妈妈就是小三,我就是小三生的女儿,永远都是私生子,永远都抬不起头。”
“爸,你说你最疼爱我,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可是你连给我和妈正名你都做不到,你疼我在哪,爱我在哪?”
听到这许沁风刚刚那份强势不在了,手慢慢松开她的肩膀。
的确许晨婧说的没有错,他就是没有本事给她母女正名,K集团为什么能撑到今天就是因为有许小姨的存在,虽然名叫K集团,可是退去这个外壳,里面的芯子还是刘氏,还是许君清的妈妈刘长音她们家的。只要拿不回许小姨手中的那些股份,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倘若不是十年前他和许小姨的约定,再加上许小姨也是个守约之人,这K集团的辉煌早就不在了。
是他没有本事,也怪不得许晨婧这过激的行为,只不过许晨婧这次做的太急,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许小姨离奇死亡,估计她手里的股份也来不及安排,想到这许沁风也算松了口气,只要股份的事许君清不知道,那K集团就意识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股份真的落到许君清手里,她也没有资格拿起这股份……
许沁风慢慢垂下手臂,轻拍了一下许晨婧的肩膀,虽没有之前对待她的那份慈祥,但是情绪也缓和了不少,他叹了口气,语重深长的说道:“晨婧,爸爸说过的话句句属实,我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的以后,现在你和你妈妈虽是受尽了委屈,但是相比之下呢,许小姨和许君清困苦一生受的困可比你们少。”
“不是爸爸偏向,是你还没有接触这个社会,左右逢源,逢场作戏这些手段你还不懂,不过你要记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许沁风只认你这一个女儿,你妈妈这一个妻子,其余的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而已。”
“爸……”听到许沁风的话许晨婧心里稍有些动容,其实她心里清楚,许沁风对自己的好要比许君清多千倍万倍,可是她就是看不过许君清处处强过自己,在外面尽显风光。
“其实我只是找侦探调查了许君清,没有亲自动手……”现在的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搭下掩住了她眸子里的愧疚。
“好了。”她还没有说完许沁风就急忙阻止了她,转过头来看着她们母女,眉毛垂下在眉心处聚集,一道道皱纹堆积在眼角又恢复了那股严肃之气,“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都给我咽到肚子里,要是让外面知道了我们谁都吃不消。”
被许沁风这么一吼,刚刚处于惊吓的罗柳红才回过神来,见自己女儿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连连点头应下。
一栋最普通的居民楼前,一辆法拉利停在那里,苏暝夜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以免寒风进入,也许是等在楼下时间过久,他白皙的脸庞上已经被寒风留下了痕迹。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四楼的一个小窗户上,窗户紧闭窗帘没有拉合,但是因为玻璃的材质,透过窗户什么也看不到。
时间越久,他就越烦躁,他一次次按着手机上的拨打间,每一次电话接通另一边传来的都是悦耳的女声,又是关机。
在打了十几通电话后他的耐心全部消失,猛地将手机放在口袋中,按下钥匙,车灯一闪,他就快步走上了楼梯。
楼梯很窄只能供一人通行,以前苏暝夜从不会走这种满是尘土的楼梯,可是今天不同,说是气昏了头,也只是一个借口了吧。
来到四楼,他刚到达门前,就猛地举起手臂想要用力敲打房门,可是就在手臂落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晃了几下收回手臂,再次举起时手上的力度小了不少。
咚咚的敲响房门,他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说道:“宁静月别以为小爷来找你就是在乎你,小爷来这只是为了提醒你时间已经到了,我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没错眼前这栋房子是宁静月口中所谓的家,六十平米的小居室,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再加一个卫生间就构成了她的家。六十平米两个人住都显得拥挤,可是因为宁致阳长时间不在家,住在这个小居室里宁静月都觉得空。
家中没有人,再小觉得也空。
已经半个月了,宁静月和苏暝夜起初约定的时间也早就到了。
“吱”一声房门打开了,苏暝夜立刻用手撑住房门,生怕宁静月再为了躲自己直接将门关上。
“喂,宁静月,我跟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出来的人,不是宁静月,他立刻就卡在喉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是谁?”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宁静月的家吗?
出来的人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一头蓬松的卷发,身穿最平常的家居服完全将她臃肿的身材显示了出来,再配上她手中的鸡毛掸子,完全一副电视剧终于包租婆的形象。
中年女子看到苏暝夜眼中徒现喜色,双颊上更是浮夸的现出两朵红晕,她立刻将手中的鸡毛掸子藏在身后,扭捏一笑,“你是找静月是吧,静月前几天就搬走了,你看我这不是在收拾房子吗?要不然我也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说完她还不忘侧侧身子往苏暝夜身边靠近。
苏暝夜往后一撤身子,强忍住腹部的作呕,“搬走,搬哪去了?”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房东,哪有权利知道别人的行踪啊。不过你和静月是什么关系啊?”女人视线一直没有从苏暝夜身上移开,那炽热的视线好像要将苏暝夜生吞活剥后吞到肚子里。
苏暝夜看着房内一片狼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哼一声直接离开了。
他走下楼梯还能听到刚刚那位包租婆在他身后大吼着:“你干嘛去啊,别走啊……”
“混蛋!”他低吼一声,狠狠的踢了一下车轮,顿时脸色涨红,青筋冒起。
宁静月竟然搬走了,难道他就那么可怕吗?平时都是女人死活往他身上贴,他什么时候这么掉价过。
“很好,宁静月你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他说完就直接打开车门跳上车子扬长而去。
医院里,苏暝夜站在病房前和几个赶来支援的保镖僵持着,他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夜少……这不合规矩……没有总裁的命令我们没法放你进去,你就别难为我们了。”门前的保镖深知自己不是苏暝夜的对手,身子连连后退,整个脊背都抵在了门框上,几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将入口守住。
苏暝夜早就没有耐心了,见保镖抵死守卫,二话没说抬起腿直直的对着其中一个保镖踢去,拳头接二连三的迎上,几下下去门前的保镖就都躺在地上捂着腹部打滚哀嚎。
苏暝夜冷哼一声,径直推开门走进病房中。
他环顾了一下,这里和其余的高等病房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贯的白色,白的震心。
刚刚苏暝夜在外面打斗时许君清就听到了声音,她慢慢从里屋走出来,看着面前一脸焦急和愤怒交混的苏暝夜,有些不解的问道:“苏暝夜?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