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车门,身子还没有坐稳就直接对着司机冷冷的说道:“马上回别墅。”
苏忆之一上车,汪特助就感觉一阵冷气袭来,连忙把苏忆之扔来的衣服收好,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车子很快在别墅停稳,苏忆之快步走进别墅,推开门,就开始四处张望着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是说她回家了吗?人呢?
客厅里没有她的身影,他面色凝重直接向后院走去,一走到后院他就看到许君清闭着双眼躺在薰衣草田。
她的神色很淡然,似乎这一室的纷扰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苏忆之悄声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闭眼凝神,嘴角却微微上扬着,突然苏忆之心中泛起一阵波澜,想起那次和她怕平躺在这的那份安然。
许君清是不是没有我的存在你才会有这份安然?
他俊眉一挑,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轻声问道:“我不是让你在医院等着吗?”
许君清听到苏忆之的声音,立刻坐起身来,在有些暗淡的初.夜看着他熟悉的侧脸一时有些出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渍站起来,眼帘一低有些愧疚的说道:“妈妈需要休息,我又联系不上你就自己先回来了。”
苏忆之看着许君清低垂的眼帘,冷峻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柔情,他慢慢抬手将许君清额前的一根杂草摘掉,扯了扯嘴角,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说道:“以后别这样了。”
“以后?”许君清抬起头看着他高傲的下巴,沁眉一挑,随即眼角一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恩,以后不会了。”
只要还有以后就好……..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别墅里一盏盏灯已经亮起,和别墅比起来,这个后院显得冷清了不少,苏忆之看着这窄小的道路直通到木屋,木屋中微黄的灯光在此刻显得温馨了不少。
其实退去外界繁华,在这田园深处和她求得一处净土,念一世安好,何尝不乐。
突然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娇小的脸庞,那时的她一脸稚气,躺在他的怀中也曾经笑的那般美好,“忆之哥哥,以后的以后,你能带我远离这片尘埃吗?”
想到这他的脸上多了些冷峻,双眸一抬看向远方,对着许君清说道:“回木屋吧,天凉了。”
许君清失落的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慢慢转过身去,看着天上的璀璨的星空,双眸一闭,强扯了一下嘴角,探出了步子。
她一背过身去,苏忆之的视线就聚集成了一道炽热的光,紧盯着她的后背,眼角微颤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天色暗了,狭窄的小径有些看不清,她才走了几步就明显有些不稳,她的身子一晃,苏忆之的眉宇就多皱一分,他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向前移去。
不知不觉他离她的身子只有一步远了。
许君清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唇角微微扬起,脚下的步子也大了许多,有他在身后她安心多了。
就在这时,许君清步子一下,触及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无底的深洞,步子迈下去,她的身子瞬间失重,快速下降,她还来不及叫喊双脚就已经碰到下面冰凉的积水,顿时一阵凉意袭来,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忆之……”
突然她的腰部传来一股力气,将她悬在空中,许君清抬起头,透过眼睛上的雾气正看到苏忆之的正脸,“忆之……苏忆之……”
苏忆之用力扼住她的腰部,看着她因为惊吓而苍白的面庞,眼角的冰逸锋霎时消失,“我在,别怕,我在这。”
许君清听到他的话,噙着泪用力点点头,紧咬着下唇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君清,你要冷静,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苏忆之对上她受惊的双眸,眼神中全是坚定,“一会我一用力,你就抱紧我的脖子。”
“恩。”许君清的回答中已经带有一些哭腔,她压住抽泣,努力抬高自己脖子对上他的眼眸,看着他至少自己还能安心一点。
“一定要抓紧,别怕。”苏忆之微微凝眉,感觉她的身子有些下落,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
许君清用力抽泣了一下,用力扯了扯嘴角对苏忆之一笑,“有你在我不怕。”
身下的冷水刺骨,要是过一会苏忆之没有拉住她,那么她很有可能就被这冷水吞噬,那孩子也会和她一起……
许君清想到什么,突然借助他手臂上的力气用力向上一抬自己的身子,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触及不到他的面庞,她莞尔一笑,轻启薄唇,上下合动。
“苏忆之,我爱你。”又是一次唇语,也许将死之前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
“忆之,第三次。”说完她的力气耗尽,身子再次下移,冷水已经达到她的膝盖。
苏忆之也顾不得猜测她话中的意思,低吼一声双手紧握住她的腰部向上一托,许君清的身子瞬间升起,一离开冷水她立刻抱住他的脖颈,扑入他的怀中。
苏忆之看着自己怀中安然无恙的小人,紧皱的眉角稍微舒缓了一些,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看着怀中的小人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深邃的双眸覆上了一层担忧。
他直接将许君清抱起,在月光下看着她紧咬的下唇,眼角一敛朝着小木屋走去。
苏忆之小心翼翼的将许君清放在小床上,可是许君清却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一刻也不愿放开,苏忆之眼角一紧猛地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轻捋着她的发丝,微闭双眸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君清,你现在安全了。”
他的吻一烙下,许君清缓缓抬起头来,睫毛上下眨动了几下,慢慢伸出手附上他的脸庞,瞬间暖意袭来,她嘴唇喃动了几下,眼泪顷刻间流下,“水好凉……下面好深……呜呜……真的好深……”
苏忆之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一阵揪疼,捂住她的头慢慢吻去她的眼泪,眼泪是咸的,苦的,到底刚刚她有多么怕……
刚刚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他的心在那刻真的好像停止跳动了一般,本能的跑到她的身边,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抓住。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危险出现了。”苏忆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保证似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恩……恩……”许君清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轻声应着。
他说了她就信。
苏忆之看着她已经湿透的下身,立刻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只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走到衣柜前给她拿出一件长裤。
他将长裤放在她的面前,低下头亲昵的抚着她额前碎发,柔声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许君清点了点头将长裤拿过来,双手颤抖着解开已经湿透的裤子的扣子,因为她的心情还有没有平复双手颤抖着让她的动作特别慢。
苏忆之眉角一皱,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双手,暖着她的手心说道:“我来吧。”
许君清看着他的手掌覆在自己的手上,嘴角一抿,慢慢撤出手来,静静的看着他的认真的侧脸。
忆之,刚刚你是在担心对吗?对我你也不是一点温情也没有。
苏忆之快速解开她的裤子,眉角一挑示意她抬起臀.部,许君清有些不好意的躲开他的眼神,别过头去,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慢慢抬起配合着他。
裤子被搭在一边,当他的手再次覆上她细白的大腿时,许君清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立刻推开他的手,用他的外套挡住自己。
看到她这么抵制,苏忆之有些不悦的敛起眉角,可是当他看到她脸颊处的一片羞红时,眉角舒开,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看着她躲闪的黑眸说道:“内.裤也湿了,必须换下来。”说罢他就将一条干净的内.裤放在她的身边。
许君清赶紧将内.裤藏在自己身后,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的说道:“我……我自己换就可以了……”
“真的?”苏忆之用有些暧昧的眼神打量她一番,压低身子故意向她靠近,一番玩味的说道:“别逞强,我帮你。”
“不……不用……真的不用。”许君清用力推着苏忆之前倾的身子,用力摇着头,大声说道:“我自己可以……真的……”
“忆之,你在做什么?”突然一个雅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个人刚刚融洽的气氛。
苏忆之听到这个声音,嘴角的笑容立刻僵住,理了理领角站直身子,转过身去,看着门口有些愣住的安菁,镇定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苏忆之的身子一闪,安菁的身影就出现了许君清的视线中,她察觉到了安菁有些敌意的神情,立刻眼角一收,神情也凝重起来。
安菁看着床上的许君清,很明显她外套下的身子根本没有穿衣服,再看向她羞红的脸部,不难想象这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双手一握,接着轻笑一声转身走到苏忆之身边,亲昵的环住他的胳膊,双手握住他垂在两侧的手,略有些责怪的说道:“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我是听佣人说后院出事了就过来看看,谁知刚刚走过小径差点就掉进那个井中。”安菁沁眉一颦,一副后怕的样子。
“井?”苏忆之听到安菁的话,身子一转就向小径看去。
安菁心中一慌,立刻抓住苏忆之的手臂,勾起嘴角带过他的视线说道:“恩,小径上的有个出水井,不是说最近会有大雨呢,秋雨来得急,园艺怕水积过多会伤了这一园的薰衣草,就特意找人将下水道疏通好,没想到那几个工人也够粗心的,既然忘记把井盖盖上,幸好这没伤到人。”
说完她就嘴角含笑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君清,目光定格的在她的脸上时,眼角突然凛冽起来。
苏忆之余光一瞥正好看到许君清紧握着他的外套,眼帘低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颊,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双眉紧拧,毫无商量的说道:“连夜让人把井盖修好。”
安菁转过头来对着苏忆之勾唇一笑,细心的帮他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衣角,看着衣服上的褶皱,她心生怨意,好像看到了什么极脏的东西,待衣服理好,去除了许君清留在上面的记好,她放下手,关心的说道:“去吃饭吧,要不一会饭菜改凉了,我今天让吴嫂做了一些川菜,天气凉了正好暖暖身子。”
苏忆之眼角一挑,接着将安菁揽在怀中,嘴角一勾温柔的说道:“知道了,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知道你工作忙,这种生活我必须适应。”安菁话语间尽是大方,甚至直接将床上的许君清无视。
“走吧。”说完苏忆之就握住了她的手,称安菁不注意,转眼看向许君清,看到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最基本的醋意的都没有,他眼角一沉,接着就跟安菁谈笑着离开了木屋。
地上相拥在一起的影子消失了,许君清扯了一下嘴角,缓缓抬起头,拿起衣服自己慢慢换好。
久低的头终于抬起,一看到屋顶上略微刺眼的灯光,她的肩头就微微颤抖起来,清澈的眸角含泪,她强扯着嘴角抬起手臂擦拭着眼角未流下的泪渍,看着手指上莹莹的泪水,她强笑一声,然后将眼泪擦干,“呵……许君清,你哭什么,这中场景不是常见的吗?你不早就该习惯了?他的柔情是真是假你都分不清,更别说明白他的心了。”
“你就像傻子一样,呆在这小木屋,为他守着这一世花海,隔着玻璃看着他们缠绵相拥,到底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死心,为什么你都认清了这个事实,你还要坚持下去。”
“就算你有了他的骨血,又能怎样,靠这个孩子压制住他吗?你别做梦了,他是苏忆之,他是苏忆之……”
自嘲的笑容在嘴角蔓延开,一直蔓延到心底。
许君清捂着自己的心口,呆滞的望着自己的小腹,轻抚了几下,垂下眼帘自嘲一声说道:“宝宝,你是不是觉得妈妈特别没用,连你的爸爸都守不住,安菁来了,我也只能低头闪避。我真的想给你一个家,可是我越发觉得我错了。”
说着说着她眼角的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许君清看着滴在自己衣角的上的泪水一点点扩散,轻笑一声,快速擦掉了眼泪,将带着泪水的手再次覆上小腹,强笑着说道:“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该哭,妈妈哭对你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呜……”
就算她嘴角的笑再怎么用力,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慢慢抬起头来,一抬眼正好看到床上他留下的外套,突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清澈的双眸愈发红肿,疯了一般的跑到床边,拿起外套,撕扯几下愤恨的扔到地上。
然后跑到桌子前,双手颤抖着打开抽屉,拿出那副她珍藏的画卷,她的瞳孔瞬间充血,右手将画举起一把扔在地上。
画卷散落,自行在地上打开,许君清看着画面上安详的躺在一起的两个人,眼角一颤,嘴唇翕动着,快速蹲在地上将画抱在怀中。
那是她这一生和他在一起最安详,最安然的时刻,她又怎么忍心自己毁了。
“苏忆之,为什么……呜……为什么我不能从你的世界里走出来……为什么我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也好想在累的时候有个怀抱可以让我依靠……”
“你不是说你在吗..呜……现在你又在哪?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她的泪越流越多,冰凉的地面侵透着她的身体,更腐蚀着她的心。在悠然的木屋中她很放肆,这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声,更没有人来暖她的心。
凄冷的夜里,别墅这奢华的别墅和木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厚厚的墙壁挡住了有些凉意的秋风,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一室的暖意。
安菁站在储物柜前踮着脚尖仔细翻找着,可是找了许久也不见苏忆之常喝的那种咖啡,她微微颦眉,关上出门有些不悦的对什么叫道:“来人呢。”
叫道她的叫吼声,一个女佣一点也不敢耽搁的跑到她的面前,低着头微微弯腰说道:“安小姐,有什么事吗?”
安菁指着高层的储物柜问道:“这里面的果子狸咖啡呢。”
“我记得上次少爷让管家将这种咖啡放到储物柜下层了。”说着女佣就蹲下身子,从下层拿出了这种咖啡,“真的在这,安小姐,给您。”
安菁接过咖啡,颦着眉轻瞄了一眼下层的储物柜,眼中有说不出的困惑。
忆之,怎么会把这种咖啡放在这堆快过期的劣质咖啡里?
“安小姐,您还有别的事情吗?”女佣看到安菁有些出神,向前走进一步,小声问道。
安菁听到女佣的话,身子一晃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咖啡握紧,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佣,眼角一沉接着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向她靠近,轻抬了一下她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佣一对上她透着逸锋意的双眸就快速地下头,畏惧的说道:“乐灵。”
“哦?乐灵。”安菁嘴角噙笑,自己靠近了一些,细细看着她的容颜,“长得倒是挺水灵的。”
“安……安小姐……夸奖了……”乐灵见安菁夸她,心里更加慌张了,在别墅里的人都知道,安菁虽表面上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背地里却心肠狠毒。
看到女佣颤抖的肩头安菁嘴角一勾,轻拍了一下说道:“哟,这怎么还结巴了,快去忙吧。”
女佣一听,立刻身后连连后撤,紧张的说道:“是……是……”
安菁看她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加阴冷,摆弄着手中的咖啡,轻笑一声,玩味的轻喃着:“许君清本想放你一马,谁知道你在后院也不能安生,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完她就拿起咖啡走进了厨房。
二楼书房里,苏忆之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文件慢慢翻动着,嘴角轻抿,眼神失去了原本的戾气。
过了许久他眉角一皱猛地将文件合上,将手中的钢笔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桌子也震了起来。
他面色凝重的拿出自己的钱包,看着里面那张用透明胶粘合的照片,手指划过那破碎的笑颜,脸上的凝重却不减一分。
“菁菁……”他开口轻轻唤道。
他已经好久没有拿出这张照片,也好久没有陪她说话,这一段时间,她就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现在就算看着许君清的背影,也在找不到她的身影。
“菁菁……”他一遍遍的轻喃着,视线定格在那张他最想念的小脸上,想把她再次刻画在自己心中。
“苏忆之,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替身对吗?”
“苏忆之,在你心底是否有我的位置,哪怕毫不起眼?”
…….
突然许君清的话一句句映入他的脑海,那天在会议室中的种种重新出现,她哭红的双眼,嘴角的苦笑,都那么清晰,好像伸手就能触到。
苏忆之猛地将照片丢掉桌子上,拧起峰眉,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却迟迟没有伸手拿起。
照片上的那个小人明明是他今生挚爱,为什么看着她的脸,他会想到许君清,什么时候许君清也无孔不入的进入了他的内心。
“噔噔……”一阵敲门声响起,安菁端着咖啡,轻敲着房门,笑着看着他。
苏忆之眉角一敛,将照片放好恢复了一贯的神情,轻勾嘴角向后一撤椅子,笑着说道:“又在等我,不是让你先睡吗?”
安菁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将咖啡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到苏忆之的腿上,笑着说道:“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我给你煮的咖啡,先趁热喝了吧。”
说完安菁就将咖啡端到苏忆之面前,轻轻的吹了几下。
一端鼻前,就闻到了咖啡的浓香,苏忆之不自觉的颦起眉头,这是他熬夜时最喜欢的味道,长时间不喝,这次闻到心里竟有些抵制。
苏忆之将咖啡凑近,嘴角刚碰击到杯口,他就忍不住凝起眉角,有些抵触的看着杯中的咖啡,眼前一恍惚,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晚上别喝咖啡了,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