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起头,她的嘴角还是带笑的,可是这笑容也越发难看,最后沉下再也浮不起来。
许君清眼神异常空洞,她走到床边无力的坐下,双眸一闭猛地躺下,用力将被褥全都抱在怀中,这全都他的,他的味道,明天,到了明天她就再也触及不到这些东西了。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以她对苏忆之的了解,现在他基本上已经不会针对徐氏了,因为她的贪婪,让他彻底认清,也不会为了她去拿这偌大的L集团开玩笑。她不配。
而她也梦想成真了,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放她离开,这也正合她意,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味道充斥着她的神经,眼泪滴下染湿了床单,这也算她能留给这个房间最后的东西了。
“忆之,我说过,我们都不是善类,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彼此折磨。现在我留下了,至少还能在你身边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许君清从今天开始,这一刻开始你就别做梦了,你们绝对不可能厮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全身边的人,别让他们因为你们的纷争受到伤害。
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射入室内,床上早就空无一人,床铺平整的摆在那,连一点安睡的痕迹都没有。
许君清站在衣橱前打量着这一室的衣物,她和苏忆之的衣物交错在一起,她拿起一件又放了回去。
这一橱的衣物都是苏忆之为死去的真正安菁的准备的,她又能拿走什么,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将衣橱关上。
环顾这偌大的房间她能带走的也就只有几件她从家里带来的衣物,其余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也都不想要。
她走到桌子前刚想拿起手机,却看到手机上一条条未读短信,都是徐以生发来了。她知道苏忆之睡觉很轻,所以她刻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君清,那些文件是你涉险拿来的吗,你千万别做傻事,公司上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君清,你怎么不回短信,出什么事了吗,”
“”
“君清,你在别墅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
这么多条短信都是昨天晚上他发的,字字句句全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许君清看到这些短信心中一阵暖意,将手机放在嘴边,对着屏幕上写着的学长两个字说道:“学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谢谢你对我的好。”
她抱着整理的行李慢慢走下楼梯,正看到苏忆之和安菁欢声笑语的吃着早餐,她眼角一沉,转身就要离去。
安菁抬头正好看到她,嘴角一勾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手中的行李说道:“怎么自己收拾东西啊,你说一声,我叫几个佣人上去帮你收拾好就行了,这样你也舒心,我们也放心。”
说完她又轻瞥了一眼许君清手中的行李。
许君清抬头凝目注视安菁,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要怕我带走什么东西,你大可以上来检查,没必要在这拐弯抹角。”
安菁身子向后一缩,好像有些畏惧她的眼神,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她又走到苏忆之面前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焦急的说道:“忆之,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真的没有怀疑她。”
苏忆之低头对安菁一笑,温柔的将她往自己怀中一靠,冷冷的注视着许君清说道:“不用解释,本来就该检查检查。”
许君清迎上他冷淡的眸子感受着他的逸锋意,嘴角一垂,接着轻扯一下说道:“好,请便。”
说完她就将行李往前一举。
苏忆之手臂一挥打在行李上,许君清手一抖受不住这么大的力气,手中的行李全数掉在地上,简易的纸盒裂开。
苏忆之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衣物,一件都没他给她的。
许君清慢慢蹲下一件件将衣服全都摆好,站起来看着苏忆之说了句,“现在放心了吗,”
苏忆之没有说话,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直直的盯着她。
刘妈从厨房出来,看到僵持着的两个人,快步走到许君清面前说道:“少夫人,来,我帮你拿吧,你先去坐下,我给你做点吃的。”
“刘妈,你去休息吧。”苏忆之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刘妈给她做饭。
“这”刘妈有些为难的看向苏忆之。
许君清知道刘妈为难,她担心自己的身体,但是苏忆之的命令她又违抗不得,她轻笑一声,说道:“刘妈,不用忙了,我不饿。”
“这唉好吧”刘妈有些无奈的妥协了。
许君清间刘妈回房间,她抱着东西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后院,许君清看着这有些萧条的景色,大部分薰衣草已经凋零了,剩下的只有枝干,那片紫色的花海已经逝去。
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木屋内,小木屋装饰的格调很清新,淡淡的木香混杂着点点的薰衣草香,让人静心宁神。
她将衣服放进小木橱,手指划过窗边檀木的书桌,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将薰衣草田的全景尽收眼底。
木桌看上去很整洁,上面没有一丝灰尘,看上去好像这里常有人来。
她走出木屋来到薰衣草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着大自然带给她的气息,在这里真的可以说是纷扰无争。
别墅内,刘妈见客厅里的人都散去之后,轻声走进了厨房帮许君清做了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再怎么说不吃早饭还是不好的。
刘妈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中走出来,一抬眼就看了玄关处的苏忆之,她有些慌张的背过身去,想把饭菜藏起来却无能无力。
“刘妈。”一阵阴逸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刘妈紧张的转过身来,“少爷”
苏忆之一打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饭菜,双眉一颦,眉目中多有不悦。
刘妈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立刻低下头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夫人,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担心她”
刘妈还没说完,苏忆之就说道:“给她送去,以后她的饮食都由你负责,别再让她进餐厅吃饭了。”
刘妈有些吃惊的看着苏忆之,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立刻笑着说道:“是,你放心吧,少爷,少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刘妈是他在别墅里最信任的人,她将他一手带大,更是对安菁百般疼爱,她心地善良,让她照顾许君清,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恩。”苏忆之轻应了一声就穿好鞋子去往公司了。
一来到后院刘妈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刚走到薰衣草田边她就看到了蹲在田中整理花草的许君清。
她立刻走过去,将饭菜放下说道:“少夫人,你怎么能做这种活呢,你快放下,我一会收拾打理就好了。”
许君清看到刘妈对她一笑,然后继续整理着凋零的薰衣草,“没事,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再说打理这些也不费力。”
“那你也要先填饱肚子啊,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只吃了一点东西,来,先别弄了。”说完刘妈就将许君清扶起来,将饭菜端到她面前,“先去屋里吃点东西,还热着呢。”
“这”许君清有些诧异的盯着刘妈手中的饭菜,顿了顿,将饭菜重新推给她说道:“不用了,刘妈让你费心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少夫人,这是少爷让我拿给你的,其实他还是挺在乎你的,就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许君清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苏忆之横眉怒目的样子,自嘲的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他是怕我在这饿死,他会承担刑事责任吧。”
“少爷他没有这个意思。”刘妈想替苏忆之辩解,可是许君清丝毫都听不进去。
许君清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将饭菜接过,对刘妈说道:“刘妈,我们去屋里吧,在这蹲着我也没法吃饭啊。”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孩子,她可以赌气不吃饭,可是孩子不行
“好好好。”刘妈笑着应道。
来到小木屋,许君清洗干净手坐在桌前吃着饭,刘妈就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给她夹菜。
“来,少夫人,你吃这个,这个有营养。”将菜夹给许君清,她就轻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木屋说道:“少夫人,住在这委屈你了。”
许君清含笑说道:“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以前我住的地方环境还有没有这好呢。”
看到许君清这么从容刘妈也放心不少,“这里环境的确不错,少爷以前工作累了都会到这休息一段时间,这个地方没有少爷的允许不管是谁都来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许君清诧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木桌,瞬间苏忆之坐在这眺望远方的景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按着木桌上的纹理轻轻划过,出神的问道:“他也有累的时候,”
“其实少爷并没有外表上那么坚韧,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事业是大了,但是笑也少了,我记得安菁小姐在的时候”才说了一半刘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立刻浮起歉意,急忙说道:“少夫人对不起。”
许君清并没有在意,侧头一笑,站起来看着外面这凋零的薰衣草田,伸出手指触及阳光,“没关系,我已经不介意了。我想苏忆之每次来到的这的时候都会想起她吧,栖身于这木屋中,就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刘妈看到阳光下许君清灿烂的笑脸,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刚刚许君清蹲坐的地方拿起刚刚她遗留在那的一幅画,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的土,拿给了许君清,笑着说道:“看我都糊涂了,少夫人,这个是我从你的房间拿来的,我猜你是走的时候太急了忘记拿了。”
许君清慢慢展开那幅画,心中一惊,这是这是她之前画的那幅,画完之后她就谨慎地收拾起来了,这次走得急她都忘了。
“刘妈,谢谢你。”许君清的眼中多了些感激,自从她来了别墅刘妈对她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她将画在桌上铺平,看着上面躺在她的腿上闭眼安睡的苏忆之,嘴角不自觉扬起,以前的他们真的很美好。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虽然他们有了生命的延续
“再等一段时间,等孩子大了,割舍不掉了,他还会这样吗,”许君清轻声说道。
“孩子,”刘妈听到这句话,嘴角突然裂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聚在一起,有些兴奋的说道:“对啊,要是你们能有个孩子关系应该会缓和不少吧。”
许君清听到刘妈这么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漏了嘴,立刻转口说道:“怎么可能,现在我们这样怎么可能有孩子。”
“这”刘妈迟疑了一下,笑着安慰许君清,“少夫人,你就别乱想了,现在少爷就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许君清扯了扯嘴角,双手附上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母爱愈加明显,“父爱应该谁都有吧。”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有种企盼,她在盼,等有一天,孩子大了,打不掉了,保住了,苏忆之会舍不得。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许君清点亮了薰衣草田中的灯,灯火照亮了整个后院,也照亮了别墅的落地窗。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落地窗上,这一个个的落地窗,是她唯一能看到他身影的地方。可是一天下来,她也只看了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几次。
她慢慢走进,突然透过二楼窗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楼,苏忆之站在落地窗前用凛冽的眼眸看着这偌大的薰衣草田,目光定格在远处的小木屋上,小木屋的灯亮着,却不见她。
时间久了,也许是太累了,他收回目光,刚想离去,眼睛一低,正看到了窗下那亮若星辰的眼眸,她的眼睛在黑夜下格外明显。
许君清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射来,紧抿了一下嘴角,迎上他的目光,贪婪的看着他的邪魅的侧脸。
撞上她的目光,苏忆之久久移不回视线。僵持了许久,苏忆之眉头一皱突然回过头去。
看到他回过头去许君清眼底掩不住的失望,他们之间也只能这么隔着高台远远相望吧。
许君清刚想转身离去,突然看到窗边多了一个身影,他们相偎交缠,唇齿相吻刺痛了她的眼睛。
原来是安菁去书房找他了。
许君清扯了扯嘴角,捂住小腹,不让肚中的孩子看到二楼的交缠,眼眶一红,转过身去,对着小腹轻声说道:“宝宝,看到爸爸了吗,看完了,我们该回去了,爸爸还有工作,不可以打扰他。”
“明天,明天我们再来看他。”说完许君清就仰起头强压下自己的眼泪。
他们的缠绵她看不起。
她的身影渐渐走远,苏忆之收回视线,轻推了一下怀中的安菁,勾起嘴角对她一笑。
安菁依偎在苏忆之身前,褪去妆容的她少了分妖艳,但是身上浓重的脂粉香还是没有减退,“忆之,现在的你开心吗,终于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完全融入你的生活了。”
苏忆之撤了一下身子,她的脂粉香让他厌烦,他轻敛一下眉忆之,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勾唇一笑,“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开心。”
“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可以工作到这么晚了。”安菁踮起脚尖说道。
苏忆之刚想说些什么,安菁的手指却抵在了他有些凉意的唇瓣上,“嘘可不许说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才这么努力,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许。”
苏忆之听到她的话,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次他受伤和许君清在医院嬉笑的场景。
那次许君清也曾这么说过,两个人说出的话差不多相似,但是给他的感觉不同。许君清的每一话都能流入他的心中,而安菁
“忆之”安菁看着他出神,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有些责怪的说道:“你听到没有,”
苏忆之身子一晃回过神来,拂着她的发丝说道:“知道了,你先去睡。”
“恩,别工作到太晚。”安菁点了点头,离开时还不忘从窗户往下看去,正看到那栋小木屋,立刻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刚刚她进来时,苏忆之就是看向这个方向的。
许君清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木屋中柔和的灯光照在许君清的脸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脸庞。略显忧郁的双眸一直盯着平铺的画卷,双手伏在书桌上没有一刻的停歇,翻过画纸在背面不停地写着,一行行,都在重复一句话,“苏忆之,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这是她从不敢说出的话,都说言事过百,心诚则灵,她想将这句话写满整整一百遍,也许到时候她和苏忆之还有一线的希望。
写了许久,也许是累了,许君清停下笔,站在窗前朝别墅看去,原本灯火通明的书房,窗帘紧闭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也许他们正在缠绵吧。
许君清苦笑一声,将手附上小腹,极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伤痛,可心中的闷痛就像这阵阵花香,掩不住。
“呵许君清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不可以哭吗。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怪得了谁,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你的心动就是错误的开始,你却要一错到底,这又怪得了谁呵”
日子还在过,它绝不会因为怜惜谁而慢下来,相对而言它的快速运转,让它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庸医,治愈了伤痛却除了不了根。
从那天开始许君清再也没有去过他的窗边,那天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想再给自己找寻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除了一日三餐刘妈会送些饭菜来之外,没有任何来纷扰她。她每天除了在薰衣草田中散步打理,就是坐在木屋中练字凝神,除了给许小姨打个电话之外,手机都几乎成了一个摆设。
L集团医院,宁静月坐在床边给许小姨少削着苹果,在大学时她经常去许君清家蹭饭,而许小姨每次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所以自从得知许小姨住院以来她经常都来看她,陪她聊聊家常。
宁静月将削成块的苹果递给许小姨,笑着说道:“小姨,吃点苹果。”
“哎,你这孩子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许小姨接过苹果,嘴角绽放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小姨没事,你也别一得空就往这跑了,像你们这么大的不是应该没事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小姨,逛街看电影那是消遣,来看你可是正事。”宁静月清了清嗓子,略微严肃的说道,“大学的时候也多亏了你,我才没风餐野露的。”
“你这孩子啊,越说越玄乎。”看到她这副严肃的样子,许小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宁静月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内心里却比谁都重感情,谁对她好,她都记在心底。
“小姨你快吃,这可是我亲手削的,你要全部吃掉。”说完她就将整盘苹果推到许小姨的面前,还笑着做了一个奋斗的姿势,有了她许小姨的笑容真是多了不少。
宁静月环顾病房一周,柳眉一挑有些困惑的问道:“怎么都不见君清。”
“君清啊,她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去出差一段时间,怎么,你不知道吗。”许小姨抬起头来说道。
“出差。”宁静月秀眉轻皱,看到许小姨担心的眼神立刻勾起唇角笑着说道:“对,君清去出差了,你看我这脑子,把这事都忘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许君清出差的事,而且自从许君清的身份揭晓后她一直都没有在公司出现过,怎么会有出差这一出。
“你们这些孩子,都大了”说着说着许小姨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疼痛,紧接着全身就陷入了无力中,“呃呃”
她扭过身子去,尽量不让宁静月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她实在不想再让多一人为她担心。
宁静月一直在出神想许君清的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许小姨。
就在这时,苏煜哲和苏暝夜从病房前走过,苏暝夜一转头就看到病床前发呆的宁静月,心中徒然升起一阵怒火,幽暗的双眸半眯着发出危险的信号,手指间也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宁静月,可让我找到你了。”这句话几乎是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夜大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从来都是他玩女人,风流了一世,却在宁静月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