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帮她挡住刺眼的阳光,安抚道:“做儿女的是想要尽孝,他们也很久都没看到你了,你一定也很想他们了,听说水墨交了一个新的朋友。丁依依来了兴致,主动询问起叶水墨新朋友的情况,海子遇把时间留给两人,转身进了医院。
坐在大厅里,眼泪却决堤了。自从知道舅舅的消息后,舅妈义无反顾的到了这里。刚来的时候身体确实有了起色,相当于到巴黎休养了,这里的气候也非常好,没想到才过不久,身体又出问题了。
她独自难过,连爱人走到身边都没发现,只低着头抹眼泪,看到眼皮底下的纸巾才吓了一跳。
“别急。”司冰帮她擦掉眼泪,不太擅长的安慰,“一切会好的。”
“有消息吗?”海子遇吸着鼻子问。
“只要他在,我会找到他。”司冰神色透着一些不确定,他必须给予恋人必要的承诺和安慰,但是要找到那个男人,他没有把握。
“丁女士”华裔护士笑着走过来,“该回病房了,稍作休息后会为你安排检查。”
冬青陪着丁依依往病房区走,来往都是病人,无人在现场大声喧哗,护士和医生有条不紊的从人群里穿梭。
经过隔壁病房的时候,丁依依有些好奇,“隔壁有病患吗,我来了之后从来没见过这扇门开过呢。”
护士点头,“有人住的。”
别人的隐私她也不好再问,点头后便走进房间,床上已经叠好等下检查要用的宽松衣服。
护士离开,冬青也准备转身出门,却被叫住。
“没关系的。”
丁依依解开系在病服的带子,冬青瞳孔一缩,下意识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既然来找他,那意味着如果真的有找到他的那一天,那么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是来找他的,我曾经和你说过,这辈子我的心给了他,但是对你无以为报,所以决定用下半辈子的陪伴来报答你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她反手覆那双手,轻轻拉开,接着病服的带子一松,露出白皙的肩膀。
“我到外面等着。”冬青有些慌不择路的扭头,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肩膀差点撞到门框。
丁依依盯着门看了一会,这才曼斯条理的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换病号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大小不合适。
按了呼叫铃,好一会都无人应答,她索性拿着衣服出门,门外也没有护士经过,但是隔壁病房一直紧闭的门居然开了一个小缝隙。
她想着兴许有护士在里面为病人服务,兴许可以找到护士帮忙换件衣服,便准备推门。
“丁小姐。”负责她的护士恰好出现在她身后,温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的衣服大小很不合适,麻烦帮我换一套。”丁依依朝屋内看了一眼,隐约只看到同她房间里一样的摆设,随后便在护士的陪同下回了房间。
夜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半夜醒来的时候有些口干,因为不想家人休息不好,早些时候她早已经让大家都回住的地方休息。
冬青总是会在床头放置一杯水,她起来喝了几口,口干舌燥的感觉好了很多。
隔壁房间传来椅子滑动的声音,她愣了愣,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椅子滑动后很快静止,但是可能太过于安静,她似乎又听到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对面住的是个什么样子的病患,那么晚了还在使用电脑?出于好奇,她走到阳台,两个病房都有突出的小阳台,而对方的阳台窗户关得紧紧的,又拉了窗帘,不过屋内确实有灯光。
她笑自己真是瞎操心,又踱回床上,从枕头下拿出相片。
如果不是有人拍摄到这张相片,或许她根本不会有求生的愿望,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他,所以绝对不能先离开这个世界。
她将照片紧紧的捂在心窝的地方,心里百般滋味,她不相信,如果丈夫真的还活着,那是不可能不来找她的,现在唯一的解释是,他有不能来找自己的原因。
可能是失忆了,毕竟那时候他处于爆炸点的核心,人是可能失忆的,当初她从飞机事故活了下来,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忆了吗?
那时候,他把自己找了回来,从未放弃,而现在,该是她将人找回来的时候了。
思绪回笼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低声哭泣着,浑浑噩噩的直到天明。
次日检查完,她向医生问起了旁边的病人,医生很怪:“你旁边并没有人住。”
这个回答多少出乎她的意料,因为昨天晚乃至于负责她的护士小姐,都明确了隔壁是有病人的,怎么到医生嘴里是没人住呢?
检查完后,她独自一人往病房走,子遇今天也不在,冬青今天也有事,他们能够去忙自己的事,反而让她很开心。
总是守护在一个病人身旁,总是会腻味的吧,能够去做自己的事,真好。
隔壁病房依旧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人呆在里面,又是为什么可以一言不发。
又在想什么呢,别去管别人的闲事,谁住在这里是乐意住进来的?她摇摇头推开自己住的病房门。
“母亲节快乐!”
彩带和彩片随着她进门飞得到处都是,叶水墨捧着个蛋糕笑嘻嘻的走过来,“今天是您的节日。”
“妈,节日快乐。”叶淼走过去抱了她一下,这是一个成年的,而且从小已经独立习惯的儿子能够和母亲做出来的最亲密的举动。
丁依依很开心,“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提前和您说没有惊喜了啊。”叶水墨笑嘻嘻的,众人围坐一团,护士凑巧来了,也被拉来吃东西。
所有人都在,大家都是为了达到惊喜效果,所以故意借口不来,这下有些空荡荡的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
叶水墨看见妈穿着病号服,又瘦了不少,悄悄撇过头红了眼眶。
“对了,隔壁好像也住着一位病人,我们也送一些蛋糕过去吧,不然我们这里那么热闹,吵到别人休息也不好。”
“我去我去。”叶水墨赶紧托了块蛋糕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笑声,她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吸了口气稳定情绪后才往病房走。
敲门,站定等待,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她觉得很怪,于是又凑近敲了敲,然后贴在门板想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窜得老高,手的蛋糕都没拿稳,一只手快速的环过她的腰肢,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的手托住蛋糕,对方显然语气一沉,“拿好。”
“对不起。”她跳开,对方也顺势松手,那是一个不算特别年轻的男人,估计得有30几岁,叶水墨悄悄打量了几眼,后者眼神也跟着扫过来。
真是一个特别锐利的眼神啊。
“你好,你住这里吗?是这样的,我是隔壁房间的,然后有蛋糕,所以想要过来问候一声。”
“不用了。”
对方直截了当的拒绝,但很快又接过蛋糕,“谢谢。”
“不用谢。”叶水墨笑眯眯的站着,对方手放在门把,也这么看着她。
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这是变相赶人呢,赶紧往妈的病房走,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隔壁轻微的关门声。
好怪的人啊。
“水墨,怎么去得那么久?”丁依依问。
“没什么,蛋糕送过去了。”叶水墨道,“是个有些怪的大哥呢,也不喜欢笑。”
海子遇打趣,“哪有人住到这里笑的。”
这话一出,气氛有些微妙,她知道说错话了,懊恼的站在一边。
司冰帮她解围,“今天母亲节,该笑。”
“对!”丁依依率先领头,“今天确实该笑,我们都不是古人,这病也不是提都不能提,不提也不会好,你们不要介怀。”
“吃东西吧。”叶淼将话题引开,大家都下意识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丁依依身体情况一般,所以吃完蛋糕后很快休息了,众人又转移了一个地方。
露天咖啡厅,不少白人正做着交谈喝咖啡,一群相貌出众的华人总是引人注意。
司冰忍无可忍的拿出了一副墨镜,海子遇很自觉的带了,算是这样,还是有人会在路过的时候扭头看她。
叶淼的情况也差不多,刚坐下去,端咖啡的时候,咖啡底座下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端咖啡过来的女孩子三番两次的在他们之间绕圈圈。
“啧啧,电话号码呢。”叶水墨是控制不住酸溜溜的味道。
“那给你。”叶淼很自然的和她调换咖啡,也不介意那咖啡已经被喝了,拿起来顺着之前被喝过而沾到口红的杯壁又喝了一口。
冬青看着这些小辈互动,率先开口,“这次依依的癌细胞扩散,我想让她转移到日本治疗,日本治疗癌症一直走在世界前列,我在日本也有相关朋友可以帮忙。”
“妈不会同意。”叶淼直接说出核心。丁依依来这里的目的大家都懂,这也是她继续生存下去的目的,所以换个地方,她不会同意。
海子遇小声道:“这里那么大,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说不定花个几年时间都一无所获。”
司冰道:“强制带走。”
“不行,妈最讨厌被强迫,当初也不是没因为治疗的事生气过。”叶水墨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