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遗忘的就要遗忘。”他淡淡道。
两人在海卓轩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甚至去了林家。林菱的情绪很低,闻言也只是红着眼眶摇头。
黄昏时,车子停靠在水坝前,微波粼粼的水面映衬着消失在地平线的那抹黄。
“怎么办?”丁依依沮丧看着水面,叶念墨靠着车窗,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大坝上,一对父子正在钓鱼,儿子似乎耐心不够,一直跑动这,被身边的男人训斥了声,这才乖乖的坐好。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叶念墨重新启动车子,车子如箭般离弦而出。
墓园里,寒风更冷了,树枝更枯了,在可以真切的体会到一个生命的消亡,是最没有机会和希望的地方。
空旷的草地上竖着一个又一个墓碑,他们集体而眠,不论春夏秋冬,一只夜猫从一个墓碑上懒洋洋的跳到另一个墓碑上,蓝色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叶初晴打了一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阳光最后一丝温暖从她身上抽离。
一直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的海卓轩回头,脸上尽是淡漠,“你回去吧。”
“我不!”叶初晴急忙站在他身边宣誓着自己的意志。海卓轩微不可闻的皱眉,转身继续看着墓碑。
照片上的人还是一派儒雅,只有站在这里,他的心才能暂时得到舒缓,才会不那么生不如死。
这时电话突兀的响起,叶初晴手忙脚乱的接起,“逸轩!”
电话那头似乎说着什么,叶初晴小声道:“抱歉我暂时不回法国了,抱歉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挂完电话,叶初晴歉意的看着墓碑,刚才在这里接电话说不定打扰了海叔叔。
“又是一个可怜虫。”海卓轩对着墓碑,嘴角扬起一丝嘲讽。
叶初晴没有听清,疑惑道:“卓轩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他突然转身,一字一句道:“李逸轩一直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他一直鼓励我追你。”叶初晴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于露骨,急忙撇开眼神。
海卓轩刚想说话,眼神落到不远处疾驰而过的车子,他直起身子看着下车逐渐走近的两人。
叶初晴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哥!”
叶念墨上前扫了一眼叶初晴,一拳揍向他的下巴,恶狠狠道:“这是为林阿姨打的,你知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海卓轩直起身子直视他,很快肚子又被揍了一拳,“这是为我妈妈打的,你知不知道她担心你担心得快要疯掉,她有多自责!”
话音刚落海卓轩下腹又挨了一拳,“这是为初晴打的,就因为那个破理由,你让她伤心了几十年!”
“最后!这是为丁依依打的,让她哭让她伤心了那么久!”叶念墨伸出拳头,却死命朝自己胸膛揍了一拳。
“哥!卓轩哥哥!”叶初晴哭着想要上前,丁依依拉住她沉默的摇头,这是他们独特的,挽回友谊的方式。
现场的两个男人都喘着粗气,海卓轩狼狈的用手扶着墓碑,突然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向叶念墨。
叶念墨没有躲开,脸颊处狠狠的挨了一拳,他抹了抹撕裂的嘴唇,冷冷道:“再来。”
海卓轩闷声挥舞着拳头,肌肉和肌肉相撞传出的闷响声足以证明两个人都使出了绝大部分力气。
黑夜来袭,星空明亮,带着露水的草地上,两个男人各站在一旁,叶初晴哭着给用袖子给海卓轩擦着嘴角的血。
叶念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冷冷的看着海卓轩道:“国际购物中心没有恢复动工。”
海卓轩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眸,看不清神色。叶念墨身形一晃,丁依依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顺势环过她的腰,走了几步,忽而转身,撕裂的嘴角依旧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喂!最后一句,我不想把丁依依让给你了,她是我的。”
叶念墨走了,带着满身的伤口。夜晚酒店里,叶初晴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嘴里似乎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海卓轩坐在窗边的地上,他的脸隐藏在床头灯照不到的地方。叶初晴又翻了一个身,眉头皱着。
他伸出手,无名指轻轻的触碰着她的,指间和指间相触带来似曾相似的记忆。
叶初晴无名指微动,脸上焦躁的神情安稳下来,微微动了动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他松开手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房间。凌晨,街上只剩下夜夜笙歌的年轻人。
他们飚着五光十色的车子呼啸这从他面前而过,他缓缓走着,感受着可以刺骨的凉风。
巨大的建筑物此时就像被抛弃的孩子,隐约可以看得见建筑的雏形,他静静的看着,这就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弄垮叶家的第一步。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开工了,赶快走吧。”巡逻的工人拿着手电筒朝他身上扫射着,嚷嚷道。
他仿佛石雕一样矗立着不动,工人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走回自己同伴身边,叹了口气,“叶家这单做不了,春节怎么有钱给孩子上学。”
“是啊,就指望这单子给孩子攒学费啊,这下还子想想到哪个地方再挣一阵子。”
风吹得他脚下的水泥袋霍霍作响,他似乎被惊动般低头看了看,良久,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带着来时的萧瑟。
他走着,感受着街道的空档,心中朝着一个目的地而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家门口。
旁边就是叶家,爸爸去世后妈妈选择继续住在这里,而他在大学后就慌不折路的离开,这对他来说是个牢笼,是块伤疤。
他站在门口,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半。屋内房间却有一盏灯光亮着,他知道那是爸爸的书房。
门帘后突然走近一个人影,随后伸出了一双手把窗户关上,他注视着窗帘后略显消瘦的身体,心中压抑得不行。
“卓轩哥哥。”身旁传来小小的声音,似乎怕打扰他似得,音调降了又降。
叶初晴从墙角里走出来,鼻子已经冻得通红,嘴唇龟裂着,她有些困难的舔舔嘴唇。
她只穿了一件羊毛衫,羊毛衫的扣子上下扣错,显得有些滑稽,她顺着视线低头,赶紧手忙脚乱的重新解开扣子,“我刚才出来得急,所以扣错了。”
一双手伸到她眼帘之下,海卓轩淡淡的扫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帮她把扣子解开,然后再对应的扣好。
她不敢抬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他手指神经质般的微微一颤,继续扣着扣子。
屋内的光亮最终暗淡下去,两人站在路灯之下,稀稀疏疏的飞蛾绕着鹅黄色的温柔不肯离去。
叶初晴低头等着他转身离开,她找了他一晚上,最后只能蹲守在这里等他出现,庆幸的是她再一次找到他了,不幸的是,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觉得自己很烦吧。
她低头胡思乱想着,直到垂在身侧的手被牵起,牵着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能够把她的手整个包裹着,似乎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那双牵着她的手越握越紧。
她傻傻的跟着海卓轩走着,她的身高只能看得到他宽阔的背部,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隐约感觉他嘴角的笑意。
风很大,路很长,路灯把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很长,让漫长的路显得很短。
病房里,丁依依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问叶博,“他真的没有关系吗?看医生了吗?”
叶博站在一旁微笑道:“少爷总归是男人,总是希望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留下最好形象,依依小姐就不用担心了。”
丁依依只好点头,门被敲响,秋白走了进来,看到叶博时两人眸色均是一亮,只不过谁都没有点破。
“依依,伯父怎么样?”秋白把果篮放到桌子上问道,丁依依无奈的摇摇头,“医生说爸爸的脑里还有淤血,现在先通过物理治疗,看能不能清楚。”
秋白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已经帮你推掉很多工作了,不过这一次有一个综艺节目我想你应该上。”
“综艺节目?我从来没有上过综艺节目?”丁依依诧异看她。
球白点点头,“上次你放了巴黎设计师的鸽子,影响很不好,公司给你安排的,你必须要去,一个星期后录制。”
丁依依有些无奈的点头,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叶初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依依姐姐,卓轩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等到丁依依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叶初晴已经哭成了泪人,周围站着一圈叶家的保镖。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所以才打电话给爸爸,自己走掉。”叶初晴哭得直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