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悠从六宝百宝箱里拿出了那个tokyoBanana蛋糕、黑芝麻夹心鸡蛋布丁、还有一些脆酥饼干。
“六宝老师说你可能是贫血或者脱水,你吃早饭了?”他好奇地问道。
雾岛悠月抬起手,像重新启动思绪一样揉着太阳穴:“昨天发生太多事情,应该是我没有睡好,清晨才勉强睡一下,醒来就发现来不及了......”
“果然还是我太吵了,算了,我晚上不去了。”
说到这里,东悠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
“不是,造成我睡眠不足导致早晨没吃东西和「你练习钢琴到凌晨」这个理由无关,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可你要是突然倒下的话,对于你和我来说,都得不偿失。”东悠叹了口气。
雾岛悠月眉头一皱,撕开包装袋的一角,小手摊开放在下颚处,微微抬起头轻咬了口松软的蛋糕。
“那、那个,我身上有汗臭味吗?”
接着,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询问道,稍显畏怯地瞄了眼东悠。
听着她那有些嘟嘟囔囔的话,东悠听出来她有些介意这种事。
“放心吧,美少女只有汗香没有汗臭。”
“不愧是你......”虽然她的语气冷漠,可紧绷的脸放松下来。
“水的话喝矿泉水还是咖啡什么?乌龙茶?”东悠看着她那精致的脸问。
“帮我拿一瓶矿泉水就好。”
东悠将桌子底下的一箱水中拿出一瓶递给雾岛悠月。
“谢谢。”雾岛悠月用轻细有如蚊鸣的声音说。
“不客气。”
咕咚、咕咚、咕咚。
她轻轻抬起头,喉咙彷如干涸的沙漠,干涸到完全不在意透明的水从嘴角流出,一口气喝完了三分一。
“需要我猜猜你刚刚看着我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
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带着鄙夷的水润眼眸,东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尽管雾岛悠月还在细细叨叨的,可东悠看着她那纤细的身材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日三餐都有吃。
见东悠还在这里待着,雾岛悠月双手握住水瓶:“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
雾岛悠月的语气很僵硬:“没什么的话就不要露出那副表里不一的表情。”
“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表里不一的人咯。”东悠坐在椅子双手交握。
虽然在心中已经道歉了无数次,可东悠还是说不出口,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就连朋友都估计算不上。
可感觉两人之间却有一种隐隐的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对方面前永远不会承认错误。
而且这件事仔细想想,东悠对这起事情是无知者,如果他提前知道雾岛悠月的状态不太好,是绝对不会被激起胜负欲的。
按照无知者无罪的概念,他没有犯错。
这样的话......
东悠略显僵硬地说:“出乎人道主义精神,我对你表示亲切的慰问。”
不到多少时间就将这个事情化为人道主义的慰问,人和禽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有内在的精神,在于人懂得同情和怜悯。
可没想到这种时候,嘴里只能说出这种十分敷衍的、无差别关爱的话。
——不过,她应该也不会太在意自己说这些吧......
“你很喜欢看政治新闻吗?”雾岛悠月好奇的询问。
“关注时事是当代少年需要做的,话说回来,你的腿伤没事吗?”东悠问道。
雾岛悠月掀开被子,看着已经磨破的运动裤膝盖处,以虚弱的嗓音说:“这么一回神倒有点痛,嗯?这,六宝老师......”
她的脸色一变,小手忽然挽住脚踝,刚刚的动作才发觉脚踝扭伤。
“等等,我帮你敷药。”
东悠走到靠在墙壁的药柜前,熟练地从柜子里取出了贴布和绷带放在桌子上。
“啊?”雾岛悠月一愣。
他从小冰箱里取出冰袋:“等等如果痛的话,那就转移注意力,说不定能减少痛苦。”
雾岛悠月低声说道:“转移注意力就是一句正确的无用话,它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却产生不了实际性的作用。”
东悠走到她跟前直截了当地说:“雾岛同学,能把裤脚再撩上一点吗?”
“什么?”雾岛悠月先是下意识地发出极为冰冷的声音,之后小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你真要帮我敷?”
她那双微微摇曳的眼眸满是疑惑,视线游移不定,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六宝老师去卫生间,她说那里有花子君在等,所以一般会很晚回来,而且别说的好像在神里高中平常有和你关系特别好的家伙在似的,能做的只有我。”
雾岛悠月斜眼瞪着他,发出低沉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有七大不可思议,还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很烦。”
“好好,烦就好,如果你觉得光是美腿就会让我产生邪念的话,那就太瞧不起我了。”
他正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雾岛悠月轻轻抿了抿嘴,想通了一般,抬起纤细的双手握住裤脚往上卷,只不过像是刻意的一样,只卷起了一半。
接着映入东悠眼帘的,是那完全没有多余脂肪的,极为紧致且柔嫩光滑的腿部曲线。
东悠脸上面无表情,这是答应过不表现出来的,然而心中早就掀起了狂风骤雨。
——真的有这样的美腿吗!原来平日里过膝袜下的腿这么漂亮吗!如果放进博物馆的话,一定能当做镇馆之宝!可恶的过膝袜!抹杀了多少美少女的腿!
“脚踝肿胀的挺严重的,这样,你把脚放在这椅子上,先覆会儿冰,等到没有很痛的时候我再帮你贴上贴布。”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看着那只皙白小巧的脚,表情不动声色。
雾岛悠月将腿抬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为自己轻轻地敷上冰袋:“......嗯,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
东悠的眉头一皱,烦闷的情绪取代了对美好事物的赞美: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卖人情,而且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一做和你相关的事就要考虑出发点,完成后双方又要考虑如何偿还,不觉得很幼稚吗。”
东悠再次强调着自己并不是为了「人情」而做出一切事情,同时用视线笔直地望着她。
为人处事的出发点重要,还是过程中的正义归属感重要?
——自己做事虽然会思考出发点和过程正义,不过相比而言,自己会更加认为过程的正义更重要。
如果光是想要「人情」,那么过程中的正义就失去了本身的意义,取而代之的是利益纠缠,那么这就是另一回事。
他想和雾岛悠月的关系踏出这个所谓的「人情」圈,而不是继续进行那种所谓的互相有利的索取。
【雾岛悠月好感度+5,目前45】
雾岛悠月脸上露出虚幻的表情,但也没有出言来反驳东悠的话,只是温顺地坐在床上。
“等到没那么痛的时候,我再帮你贴好贴布,之后少走路,会恢复的很快。”
“谢谢,不过这点小伤我不会在意。”
飘忽的视线彼端捕捉到了雾岛悠月的表情,她的脸上隐约泛着微笑。
“这声谢谢真好听。”
东悠走到药柜前,埋着头开始准备着贴布。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别的女高中生身上的话,即使大哭也不奇怪,毕竟当时人那么多。
或许有人会替她叹息,觉得她经历了这种事情真是可怜。
——不过雾岛悠月到现在没有那么做,甚至感受不到消极的情绪,只是不屑地说是小事,是因为她贯彻着自身,就和我一样。
“你还会做这些嘛?”身后传来雾岛悠月风铃般的声音。
东悠点了点头,带着如兄如父般的心情说:
“我小时候经常在外面玩,和女孩子追逐嬉戏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虽然不想提起,可是每次回家都会被我的奶奶教训,日积月累,这点伤什么的,我早就学会如何处理了。”
雾岛悠月小手握拳,抵住嘴扑哧一笑:“嗯,如果我是你的奶奶的话,我也会选择教训你。”
东悠转过头,颇为无奈地看着因笑在轻微颤抖的她说:“刚刚还喊我父亲,现在又想当我奶奶,是不是太过分了?”
雾岛悠月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双腮上掠过一丝嫣红,只不过语气却十分强硬:“忘记它。”
“你把我的脑子当成什么了,随时冲水的马桶吗?”东悠耸了耸肩说。
“嗯......如果你想这么解答的话也可以,我不投反对票。”
“好的,你这个嚣张的异世界五常之一,如果觉得好了点的话,那就让帅气的东悠医生来准备为你贴贴布。”
他手拿着贴布和绷带走到雾岛悠月身边时,以防万一继续说道,
“有可能会碰到肌肤,不要骂我色狼变态,我的心灵会受伤的。”
雾岛悠月微微垂头,倚靠在另一只膝盖上看着他:“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东悠保持着平常心,先将冰袋取下,用布擦拭着那白皙肌肤表面的湿润,接着用贴布贴在她那红肿的脚踝上。
最后,用绷带固定好。
“好了。”
他细心地完成后,刚抬起头发现雾岛悠月正在凝视着自己,那张恢复血色的脸精致俏丽,嘴唇看起来十分柔软。
两人的双目在此时对视纠缠。
她的眼瞳很漂亮,宛如茫茫黑夜中泛着光的悠月,其中渗透着微微的星光。
一种想法忽然涌现在东悠的脑海中——
我的呢?我的是不是也和她的一样漂亮?应该是吧?毕竟自己是一名拥有超乎常态魅力的男生。
“雾岛同学,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东悠扬起温和的笑,如即将吹来的夏季风,充满着温情的情绪。
雾岛悠月顿时愣住,接着扬起嘴角,语气就像极了某位侦探的口气:“现在还不行,将来也不会,东悠同学。”
“那对我们来说真是件遗憾的事情,我以为能乘虚而入。”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你说不定就得手了,不过我是雾岛悠月,同时只要你和无数的少女保持着理不清的关系,我们就根本不可能。”
“思维透明吗......那么刚刚那句话就请你忘了吧,毕竟将来我说不定是一名只要女生贴上来就会去牵她手的男生。”
“那我就等着你牵过手的女孩子绕地球一圈,到时候给你送去纪念礼物。”雾岛悠月豁然开朗似地笑起来。
“啊,一圈的话太麻烦了。”
“是啊,毕竟夜架栞同学说不定会因为你的第一句话而考虑让你蒸发呢。”
“我只是在随口一说,别再步步逼近我的生命核心了。”
“......”
“......”
空调出冷气的声音在耳中放大,冰袋上朦胧着薄层水汽。
保健室突然陷入沉寂。
雾岛悠月侧过脸,在那清爽的黑发与白皙的纤细面庞,如今会是什么表情。
“六宝老师不会真的被花子君吃了吧?”她像是在耳边悄悄私语。
“那是在为学生除害了。”东悠站起身来,笑着说,“等等能走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背你?”
她转过头来轻笑着:“你是少女的代步工具?”
东悠做出了禁声的手势:“如果你喜欢我公主抱的话也可以,不过要对夜架栞保密。”
雾岛悠月摸了摸白皙细致的脸颊:“我能走,这并不是什么大的拐伤。”
“那行,体育课估计也要结束了,我先走了。”
“嗯。”
雾岛悠月静静地目视着东悠走出保健室,之后将视线挪到那系着白色绷带的脚踝,肌肤记忆里有他摁压的浅力。
她抬起视线又看了眼窗外,那里光线温和,从摇曳的树叶能看见风的轨迹。
“——唔!”
少女像只猫一样缩进被子里,盖住蜷缩的身体。
等到氧气几乎要耗尽后,闷着红脸的少女才撩起被子的一角,观察着门的方向。
◇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大约四十分钟。
东悠记得在网球场上,雾岛悠月说过午休时去一趟安分部,这句话他并没有忘记。
不过去之前他先询问了一遍她能不能下床,是否需要推个轮椅。
等到了「当然可以走路」的确认后,他按照老惯例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咖啡后才去安分部。
从敞开的门里,传来了剑拔弩张的说话声,让东悠不自觉停下脚步。
“学姐,可如果训练量太大,我们会撑不下去的。”
“而且最近部长好像已经发现我们四人的不寻常了,说不定已经发现我们来这里了,会被她在外面的男朋友报复的......”
东悠倚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揭开咖啡罐叩,听着她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