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眠猛抬头望着迟铮,他俯下身,居高临下地垂眸,五官凌厉而冷锐,眸光里即复杂又温柔。
“什么?”盛眠近乎咋舌,他刚刚说的话,是自己听错了?
还只是他就试探自己,故意这么说。
盛眠慢慢明白,他找自己谈谈,是为了孩子。
可是有片刻,盛眠听到‘我娶你’这三个字,心是悸动的。
就跟当初只一眼就沦陷,一见钟情他,那种芳心暗许,心中浮起无尽喜悦。
可是现在,她只能克制着情绪,对上他深黑的眸子,毅然决然。
“我们结婚,孩子生下来。”迟铮声线清冷,没有波澜,却听着诱人。
如果这话放在分手之前说,或许盛眠会开心蹦起来,盼了三年,等了三年,等到这句实属不易。
但现在他身边有人,盛眠说过,她喜欢纯粹的感情,婚姻也如此。
如果不够一心一意,满眼都是她,盛眠不想要。
迟铮盯着面前不吭声的盛眠,目光很深,暗沉涌动,心里无比不安。
“盛眠……别任性,有什么咱们都可以商量,他也是我的骨肉,我也有一半决定他的去留。”
迟铮语气冷硬,意思是他有一半的权利决定她腹中的未出世的孩子。
盛眠冷嗤一笑,挺直腰背,克制着灵魂深处颤栗。
“迟铮,你现在是要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抛弃你的初恋嘛?”
盛眠用自嘲的语气,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他。
迟铮听出来她话里的冷嘲,伸手想去抓着她的手臂,跟她解释这些时日自己心里的思绪。
当他手刚伸出去,盛眠就像躲避瘟疫一般。
这一幕,刺痛了迟铮双目。
迟铮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我……”
唐瑛于他,是一辈子无法割舍掉的责任,在他昏暗的年少时,是一缕阳光,温暖了他的心,让他苦涩的心感受到一抹甜。
只是让他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光亮。
而盛眠,却像是一个意外,就那样闯进他的生活里,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原以为唐瑛回来了,他会找到当初那种感觉,可是这段时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反而越来越糟糕,看到她身边出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会莫名发疯,却又没立场。
“迟铮,你做不到,所以我替你做决定,不是挺好的吗?”
盛眠朝着他冷笑一声,结果早注定,何必听到一丝风吹,觉得会有希望,不过是吹又生罢了。
对于盛眠来说,意识到自己在他那不重要时,就会后退一万步。
当初是怎么奋勇追他,最后就会转身的有多干脆。
她很爱一个人,可以抛开一切,跟家里犟到底。
迟铮眼神慌了,趁她不注意上前抓住她的手,“盛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处理,孩子我也会认,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盛眠嗓子发干,将手从他手掌狠狠抽出来,强撑神色镇定,“迟铮,我没时间。”
迟铮攥着她手臂的手上骨节分明突起,视线落于她白皙的脸庞,近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要将她禁锢在他手中。
盛眠沉下脸色,拼命地挣脱他手掌,咬着唇一字一句。
“我不喜欢你了,不会留下他,你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想过新的生活,你也是,好好对唐小姐,相信你们以后会有更漂亮聪明的宝宝。”
“是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迟铮冷寒的气息笼罩,黑眸骤然紧缩。
盛眠唇畔抿紧,抬眼对上他的双眸,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她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执拗,倔强。
声音近乎平静,“迟铮,我不喜欢你了,这个孩子会成为我重新开始生活的阻碍,所以我绝不会留下他。”
“这样你满意吗?听懂了?够了吗?”
后面这句,盛眠几乎冲破嗓子,带着浓厚的怒火,泄愤。
迟铮被她怒吼的模样怔住了,就那么盯着盛眠,她满眼怒红,以及她决心做手术。
盛眠在男人走神时离开,正好跟盛嘉许迎面撞个正着,他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不得进来寻人。
盛嘉许看到她从包厢里出来,眼眶通红,但只是红着眼眶,没有哭闹,也没有不堪的闹。
“还好吗?”盛嘉许上前搂着她肩膀,一边往外走。
盛眠摇头,心里有些难受。
盛嘉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继续问,护着她坐上车 ,给她系安全带,关车门。
则绕过车身坐上驾驶前,发动车子,离开餐厅。
一路上,盛眠靠着车窗,头抵着车窗上望着外面沿路的风景。
临近八月的季节,夜晚的星空栩栩如生,倒映在旁边的堤坝河面上,微风一吹,睡眠上泛起了鱼鳞似的的波纹翻涌着。
“三哥,这是去哪?”盛眠这时才晃过神来,这是回别墅的路。
盛嘉许开着车,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偏头望她。
“回家。”
盛眠面部表情怔了下,思绪流转间,车子在路上飞快行驶着,她缓缓望向前路,手抓着安全带,抚着小腹。
回到别墅,盛嘉许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打开就一口闷掉一瓶,再拿一个橙子,走去厨房,拿鲜榨机。
没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榨好的橙汁走出来,盛眠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着电视机上放着正片。
“把这橙汁喝了,还想吃什么?我去做?”盛嘉许在她旁边坐下,看她小心翼翼问道。
盛眠摇头,接过橙汁,一口喝完放下杯子。
……
翌日
早上七点,盛眠跟盛嘉许就来医院,等盛眠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盛景初匆忙赶来。
辛惠也来了。
看到盛眠穿着防护服装,头发上戴着帽子。
其实是一场普通的手术,睡一觉就结束了。
但盛嘉许偏要按照大型手术安排,一切检查细微掉一个很头发丝。
“眠,我们都在,别怕,我查了,这手术睡一觉就好了,不怎么疼。”
辛惠上前抓着她的手,忙安抚她,心情放松,别紧张,一场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盛眠抿了抿唇,点头,看向盛嘉许跟盛景初。
“好了,跟医生进去,三哥在外面等你出来。”盛嘉许宠溺地揉了揉她黑发。
盛景初走到几人面前,“还有四哥,别怕,没事的,”
盛眠走进手术室里,回头看门外几人,眼角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而手术室外不远处的柱子后,有一道身影,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赤红的眼布满了血丝,犹如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