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盛安颜是横空来到这个世界的,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乍然听到这种消息,说不吃惊是假的。
宗政潋倒是比她镇定得多,只是眸色还是微微寒了寒:“恩师谋反之事已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盛安颜见他这般,也不想去提他的伤心事,便只问狄若依:“既是满门操斩,你那恩师之女又是如何逃脱的?”
宗政潋回道:“之前我也不知她还活着,那日她遣人传书信到府上,我才知道,当年负责羁押狄家的那个牢头曾经受过狄府大恩,行刑那日,他以牢中死囚替换了她,暗中将她送了出来。”
哦,书信啊。
盛安颜想到那日,寇兰珠误以为那书信是情书,因此特意哄骗了她去捉奸的情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心头疑惑却仍旧不少:“那她既然孤身一人漂泊无依,为何不早来找你?”
宗政潋认定的事必定会坚守到最后,认定的人也定然会守护到底。他连当今圣上的大皇子都敢金蝉脱壳养在身边,凭借着他与她父亲和她昔日的情分,不说别的,将她拢在羽下护个周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她若真是满门抄斩的唯一活口,当年不来找宗政潋,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而且身份还是豫城选送的花魁娘子。
这一点尤为的蹊跷。
倒不是为了别的,这豫城从一开始就宣称他们今年的花魁娘子万里挑一,一路更是绝密护送,神秘得紧。
可是真论起来,除开狄若依与宗政潋以前的那点情分之外,她与其他花魁娘子比起来,论姿色论才艺,也没高到哪里去。
那豫城为何会选择了她?
是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和宗政潋的关系,还是……有其他不为人道的原因?
宗政潋解释道:“当日那牢头拿了银钱将她安置在乡下的庄园里,请了一个老婆婆做陪护,也算过了几年与世隔绝的安稳日子。后来伺候她的那位老婆婆过世,当地的一位员外欲强纳她为妾,是偶然路过的豫城城主薛定礼出手救下了她。后来她听说今年的花魁娘子大选是在靖州城内举行,便对薛定礼提及与我有些交情。那薛定礼意欲拿下今年的大选头筹,便选送了她过来。”
被养在乡下与世隔绝安稳度日,所以没来找他,也算说的过去。
后来被人强纳作妾,是偶然路过的豫城城主出手相救,虽狗血却也不是没可能。
然后听到花魁大选的消息,想要过来找宗政潋了,所以提及与他交情,也算人之常情。
那豫城城主意欲拿下第一,所以动了歪脑筋,倒也合情合理。
如此倒也算有因有果有前有后,盛安颜听完,心中也算释然几分。
“那大选当日,那些藏在水下毁了看台意欲取她性命的又是何人?”盛安颜只觉得这狄若依浑身上下都是秘密,不禁又发一问,“照你刚才说的,她也没结下什么仇家,顶多就是那强娶她却没成功的地方员外,却也没胆子敢在你面前动手吧?”
“嗯。”宗政潋策马转了个急弯,避开川流不息的人群,速度却没慢下一分,“你去平县义诊的时候,想来已经知道那在当地流传甚广的神仙药了吧?”
盛安颜听到提及此事,心念微微一动,还不及回答,却听宗政潋又道:“那东西害人不浅,易上瘾,难戒除,人若食之日久,半条命尽去,再难回天。”
盛安颜点头。
大烟嘛,自然是如此的。
“可前几日,平县黑风营储备营传来急报,说是有高人指点,赠予他们两张药方,用药之后,那些食用过神仙药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控制住。”
说到这里,宗政潋微微低头,略有胡渣的下巴蹭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你说,那高人是谁?”
盛安颜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想吐槽什么了。
她去过储备营的事,当时的确是要求段成他们保密来着。而他们也当真遵从她的吩咐,上报的时候,只说是“高人指点”。
可那“高人指点”的时间和她去平县的日期一致,是头猪稍稍动一下脑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好吧!他们上报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不说推后几日再报,就是那军医,就不能说那药方是他灵光一现、突然开窍发现的吗?
而这种时候,宗政潋这般问她,她怎么好承认?只能一脸无辜地道:“天下高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宗政潋轻声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只是目色慢慢严肃了起来:“平县是那神仙药普及的重灾之区,那两张药方,也不知能否在广大百姓中间推行。”
“得看情况。毕竟每个人的中毒程度不一,身体状况不一。而且普通百姓能力有限,购买的神仙药是残次品,纯度不是很高,再加上他们干的是体力活,身体十分康健,这个要戒除毒瘾还是有很大机会的。怕就怕那些有钱的乡绅商贾,他们身体差,又有的是钱,买的都是制作精良的神仙药,若真成瘾,只怕得行一些非常办法才行了。”
盛安颜也是接得顺口,等说完之后才乍然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宗政潋套了话!
那现在她改口还来得及吗?
宗政潋神色肃穆,却并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只问道:“那你知道,这些神仙药是何来路吗?”
盛安颜摇头。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宗政潋道:“有人利用了花魁大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盛安颜惊讶了一下,脑袋瞬间转了几个弯,“那怜若,就是你那青梅竹马的妹子狄若依,她遇袭的事,难不成跟神仙药有关系?”
宗政潋微微颔首。
“等等……”盛安颜蹙起眉心,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起来,那蓟城美人儿柳雁儿,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那日她与寇兰珠偷偷潜入驿站去看美人儿,明明瞧着她让人搬了好几大个沉甸甸的箱子,说是抬的乐器,可大选当日,她分明是跳的舞。那大箱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呢?
“还不算太笨。”宗政潋腾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事依儿早已告与我知晓,那柳雁儿和蓟城城主我也让人控制住了。此事牵扯甚广,待有时间,我再与你细说。”
说罢,“吁”了一声,勒住马儿。
盛安颜只觉得听得一知半解,意欲问更多,一侧头,才发现竟已到了靖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