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酒酣耳热。
众人吃着佳肴、品着美酒,说着笑着闹着,一片喧嚣喜庆,将那屋檐上未除尽的洁白霜雪,也染上一分人间烟火。
宗政潋替一旁的盛安颜倒了杯酒,她已经被人灌了几杯,这会儿正和青山在划拳,那脸颊挂着两团酒醉的酡红,眼睛却笑眯眯地弯着,像极了两道弯月牙,整张脸柔和得好似温柔月光。
“输了就乖乖喝酒,别逼我动粗哟~~”
她轻声地笑道,语气分外愉悦,一旁的青山被连灌了七八杯,摆了摆手,拜下阵来。
影卫们鄙视他的人品,自然各展本事轮番上阵,势要洗刷影卫们在他们王妃这里的耻辱,更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上几分。
然不料盛安颜初时还偶有失手,在熟悉划拳规则之后,基本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快就让一干人等全部拜下阵来,宗政潋给她倒的那杯酒,一直没有被喝的机会。
青山见那么大一帮人都顶不住,他们影卫这回丢脸可丢到家了,让红叶上他肯定不乐意,月萱和影八现在隐约也算是他们王妃的人了,让他们不出手捣乱可以,帮他们的话,他们站在中间也为难得很。
正悲叹他们后继无人不能扳回一局的时候,那目光悠悠在众人脸上一转,最后落在了他们爷的身上。
对啊,还有他们爷嘛!
青山确定目标之后,立马飞奔过去,悲悲戚戚地唤了一声“爷”,面上鼻子微微抽动,泫然若泣。
盛安颜在一旁对青山的节操表示担心,青山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非得争取到宗政潋来,给他们影卫赢上一回。
宗政潋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面上噙着淡淡地笑:“我和王妃来一次吧。”
青山瞬间惊疑:怎么他还没开口呢,他们爷就已经答应了?
盛安颜眯着眼上下扫看宗政潋一眼,想确定一下他的战斗值是多少。
虽然一直没见他出过手,可是盛安颜却不敢有一分一毫地低估他的,毕竟这个男人,十足是个变态的存在。
“来可以,规则我定。”盛安颜心里打着主意,和他玩一种比较新的玩法,然后在他还不熟悉规则的时候尽快秒杀。
不怪她阴险,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宗政潋显然怎么比都无所谓,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两方人员入场,战斗很快打响。
盛安颜选了个比较有把握的“十五二十”,然后简单地给宗政潋说了下规则。
双方同时出两只手掌,可以握拳为零,可是伸掌为五,然后在喊出十五二十的后面加上零到二十之间五的倍数,喊中双方四只手加起来的总和便赢。
宗政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那就开始咯。”
盛安颜阴险地眯起一双眼,突地喊了号子:“十五二十、十!”
而与此同时,宗政潋喊了“五。”
根据盛安颜上一世的经验来说,十和十五都是非常容易中的,其次是二十,再次是五,最后是零。但有句话说得好,几率少,不一定就碰不上。
她出了一个拳一个掌,宗政潋有三种出法,最有可能的就是一拳一掌,这是人在手伸出去时候的惯性思维。在三分之一答对、三分之一平局的情况下,她也能撞见那个例外,其实也蛮让人意外的。
不过有些事情得换位思考,当盛安颜这么想的时候,宗政潋其实也在各种权衡。只是他到底比盛安颜判断得更准一些,这也难怪第一局就占了上风了。
对于自己的拿手好戏被宗政潋抢了风头的事,盛安颜表示自己是十分介意的,一介意,自然得找回场子。
“再来!”
宗政潋看着盛安颜撸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的动作,十分淡定地吩咐青山:“多准备些酒杯,本王怕你们王妃输得太快,来不及倒酒。”
“你小瞧我?!”盛安颜想着刚才在影卫之间的胜负率,当即决定和宗政潋死磕。
不说别的,赢他一局总没问题吧?
事实证明,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问题。
青山看着自家王妃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他们爷也真是,就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要是他再下去,王府的酒都不够他们王妃喝了。
其实青山的顾虑明显是多余的,盛安颜酒量本来就不好,先前还喝了一些,这才兴冲冲地刚刚和宗政潋玩了几次呢,就感觉头昏眼花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地趴在桌上,然后就再也没动了。
藏青色的天穹夜幕,一弯勾月挂在正中,照得屋顶上的白雪银光晃晃。
子时渐至,在一片醉眼朦胧之中,迎来了这一年的倒数。
青山像个猴子似的蹦跶出去,然后捏着火折子对准了一根引子,堵着耳朵说:“大家眼睛擦亮了啊,放烟花了啊!”
“砰——砰砰——砰砰砰——”
所有烟花都排作一排,点燃一个,顺着的也都燃了起来,“咻咻咻”地冲上天空,然后绽放出最绚丽繁硕的花朵。
这时候,皇宫里和上京城四处也开始燃放鞭炮和烟花了,那一片姹紫嫣红,那一片繁花似锦,那一片如昙花般炫目的美丽,交织在一起,不遗余力地贡献出自己一刹那的价值,然后消失陨灭,再也不见。
宗政潋也抬着头看了一会儿,等看着看着,目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转移到了一旁趴着的盛安颜身上。
这是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可惜,这个喝醉的小家伙是无缘一见了。
“爷。”红叶见宗政潋的目光有异,连忙地靠了过来,道,“王妃喝醉了,在这儿容易着凉,我让影八和月萱来送王妃回房吧。”
比起青山那个马大哈来说,红叶这个贴身侍卫显然尽职多了,至少他知道他们爷为什么把他调开,却又在他刚到靖州没多久又把他给调了回来。
只怕他们爷对王妃的感情,已经朝着他们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大概他们爷也发现了,所以这段时间都刻意地疏远了王妃。只是刚刚他们爷的举动,又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办法,只能一直紧盯着这边,但凡看见一点不对劲就立马跳了出来。
宗政潋没理会他的草木皆兵,轻声地笑了笑:“你放心,就算我不爱惜自己,也不会想害了她的。你去让月萱过来,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