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山苦苦思考没有头绪的时候,一直静静听着红叶分析的宗政潋突地抬眸,扫看了红叶一眼,淡淡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目光犹如利剑,直直刺入人的心底,叫人忍不住就慌乱了几分。
红叶忙稳定了心神,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把自己最后的发现说了出来:“那人应该和桃月有过接触,所以桃月身上沾染了一些她的味道。而那味道……”
他一顿,抬起头来,正对宗政潋的眼:“那味道,我在王妃身上闻到过。”
青山一愕,连忙扯了下他的袖子:“红叶你又开始胡说了。”
红叶摇头,目光坚定:“我没有要刻意怀疑谁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王妃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甚至于她的药房里也是这种味道。爷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上一查,便知我所说真假。”
青山听着这话,连忙小跑几步到了桃月身边,仔细地嗅了嗅,抬起头来看向宗政潋:“爷,还真有一股药香味。”
宗政潋褐眸一眯,袖中五指蜷缩成拳,又缓缓松开。
他道:“先查影卫和桃月中的是什么毒。”
“可是爷……”红叶紧张地望着宗政潋,在等着他下最后的命令。
宗政潋背过身去,好似思考了很久很久,半晌,才道一句:“青山,去查一下桃月死的时候,王妃在做什么。”
青山有些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红叶,又看了看自家爷,到底应了一声:“是。”
宗政潋想了下,又补充了句:“尽量不要惊动她。”
青山点头:“放心吧爷,我知道怎么做的。”
宗政潋说完,也不理会在场众人,袖袍一拂,出了门去。
那用金丝银线绣着层层叠叠繁复花纹的衣袂,随他的步伐,上下翻飞,逐渐消失,逐渐不见。
待人一走,青山顿时扬眉,怒瞪了红叶一眼:“你这么做,考虑过爷的感受吗?”
红叶一声冷哼:“到底是谁没考虑爷的感受?留那么一个祸害在爷身边,你就不怕爷会出什么意外?”
青山一愕,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低着声音闷闷地说:“虽然王妃的身份的确有些可疑,但是我相信她,不会害了爷的。”
红叶转过身去,冷冷地甩下一句话:“等先查清楚,这件事和她无关再说吧。”
伴着雨声入眠,盛安颜一觉睡到大天亮,撑着懒腰起床之后的精神尤为的好。
洗漱完毕之后,久不见奶娘抱着小宝儿过来吃早饭,她有些奇了怪,忙叫了月芽儿过来,问她:“小宝儿呢?今天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过来?是不是赖床了?”
月芽儿回道:“小主子早起了,一起来就被前院的人接去了,说是王爷让的。”
盛安颜听着这话也没多想,只想着大概宗政潋也想和小宝儿吃顿早饭了吧。
看着满桌子精心准备的早点,她叹了口气,道:“反正也是做的两人份,月芽儿你陪我吃吧。”
香喷喷的米粥,热腾腾的蒸饺,还有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勾得人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然还没来得及吃下多少呢,就听外面有人通传,说是赵叔拜访。
赵叔就是那个在王府颐养天年的老军医,盛安颜连忙塞了两个饺子在嘴里,一扬手说:“快请。”
不一会儿,就见一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背了个药箱进了屋来,先给盛安颜行了个大礼:“参见王妃。”
盛安颜一向对救死扶伤的医者持尊敬态度的,尤其是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军医,手上更是不知道救了多少条人命。
她连忙蹲了下去,将他扶了起来:“赵叔客气了,快请坐。”
赵叔推辞一番,最后拗不过盛安颜,到底是在一旁坐了下来。
盛安颜看向他,问说:“赵叔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王妃娘娘。上次您给王爷包扎伤口用的那帖药十分有效,我就想着能不能制成贴膏,到时候士兵若是骨折受伤,可以直接贴上就好,也能节约不少时间。”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盛安颜听到赵叔这打算,顿时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的方法。”
“可是……唉……”赵叔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可惜我学艺不精,照着当时王妃所用的剂量配置成贴膏,却总是功亏一篑,是以这才厚着脸皮叨扰王妃,求王妃赐教一二。”
赵叔说得诚恳,而且还是为了守卫边境的万千士兵,盛安颜着实没有拒绝的道理。
“赐教倒是说不上,不过我可以尽量试试。”
赵叔起身,感激不尽地行了一个长揖:“那就麻烦王妃了。”
盛安颜见赵叔连药箱也背来了,干脆决定:“赵叔也一起吧,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赵叔连忙道:“求之不得。”
盛安颜将赵叔带到了自己的小药房,见里面乱七八糟一片,不由有些讪讪地笑了下:“这个……有些乱,别介意啊。”
赵叔笑着摇了摇头:“这医术高低、医德如何,与乱不乱有何关系?又谈何介意?”
话虽这么说,可盛安颜到底还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了一下,空出一块地方来。
赵叔也过来帮忙,整理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他还时不时打开一个瓷瓶闻一闻、嗅一嗅,查看一番。
“这里的药,都是王妃自己配的?”
盛安颜笑了笑:“平时没事的时候,瞎鼓捣的。”
赵叔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也得有些本事,才能瞎鼓捣出这些来。”
制作膏剂的过程十分漫长,尤其是在煎煮药汁的时候,又不能离人,又着实难等。
赵叔瞧着日头渐高,对盛安颜道:“王妃要不先去用过午膳?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盛安颜今早的确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听见赵叔的话,她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吃点,再换来赵叔。”
赵叔笑着,点头应允。
将盛安颜送走之后,赵叔脸上笑容立马顿失,连忙起身将刚才搬开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部打开查看了一遍。
待看到其中一瓶的时候,他面色一凝,而后左右看看,见没人,连忙快速地将那小瓷瓶放入袖中。
接着又随便翻了翻,另一瓶也轻松找到。
等盛安颜吃完午饭准备回来换赵叔去吃的时候,药房里早已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见没有人,不由叫过看门的侍卫问了句:“赵叔呢?”
那侍卫回道:“赵叔说他肚子疼,急匆匆地就出去了。”
“肚子疼?刚才都还好好的啊?”盛安颜有些疑惑地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道,“可能人老了,病是说来就来了吧。”
看来这贴膏,只能是她自己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