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茫茫大海上漂泊无依的孤船看到了星光,像春日暖阳照耀下的冰雪消融,又像新鲜采集的花蜜,甘甜直入心里。
盛安颜感觉自己的心自己的肝儿都要被怀里的小家伙暖化了,只想紧紧地抱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子氤氲着一层雾气。
小宝儿是为了她才去习的武,为了更快变得跟阿潋一样厉害,他甚至避过影卫,偷偷地给自己增加负荷,只为了能够有能力保护她。
有时候真相很残酷,有时候却让人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流。
盛安颜轻轻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轻轻地说:“好孩子,这句话应该是娘亲来说才对。”
她想,就算旁人对她是利用也好,是算计也罢,有小宝儿在一天,她在这世上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太过美好。
美好得她忍不住仰着头,不让自己在小孩子的面前泪流满面。
等缓过劲来的时候,盛安颜一抬头,就瞧见宗政潋在勾着唇无声地笑,那目光悠悠,如岁月,如美酒。
盛安颜一直觉得宗政潋美得有些——惨绝人寰。但他周身都透着丝贵气,那是天生的高位者,一举手一投足,从骨子里浸出的高贵感,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娘气。
不过这时候的盛安颜是没有心思欣赏美男的,她瞪了宗政潋一眼,龇牙咧嘴地用唇语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哭啊!”
宗政潋耸了耸肩,别过脸去,那坚毅的脸部轮廓却显得比平时温软几许。
宗政钰瞧见盛安颜瞪宗政潋,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哄她道:“娘亲放心,等小宝儿变得很厉害之后,一定把阿潋揍一顿替娘亲报仇!”
盛安颜闻言,顿时“噗嗤”笑出声。
就见宗政潋额上青筋抽了抽,顿了片刻,才有些无奈地骂了句:“臭小子。”
盛安颜和宗政钰同时宗政潋吐了吐舌头,同步的动作又惹得几人一阵欢笑。
宗政钰毕竟是小孩子,闹够了以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盛安颜把他抱到了摇床上去,却不想刚放下就听“哇”地一声,小家伙哭着好似要醒。
盛安颜无法,只能拉着小家伙的一只手,却见他另一只手伸出来乱摆一通,好似还不肯安宁。
就在她没搞懂小家伙要做什么的时候,宗政潋站在摇篮的另一边,抓住了他的手。
这下子小家伙总算是消停了,咂吧咂吧嘴,睡得正香。
可是盛安颜和宗政潋,却被他一只手拉着一个,半天都没敢动弹。
为何?
但凡谁敢一放手,他就准备着扯嗓子开哭,可把两人搞得郁闷极了。
盛安颜还忍不住嘟囔了句:“平日里也没瞧着小宝儿这么腻人啊?”
隔着一个摇床与盛安颜对立站着的宗政潋,将她的话听了个分明。
他看了眼盛安颜,又看了眼摇床中的宗政钰,勾唇一笑,轻声地道:“他只是想我们多待一会儿。”
“我们”这两个字,宗政潋说得顺口极了。
盛安颜垂下眼睑,心头微起波澜,却没有说话。
她真不想说,他们三个人此刻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家人,却到底只是“像”而已罢了。
天色渐黑,月上西楼。
宗政潋开口,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极轻极淡,然看向那双凤眸的时候,却能发现他此刻的神情是多么的严肃认真。
盛安颜想,这算是他的承诺吧。
想着,她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说道:“小宝儿说得对,其实也不关你什么事,是我看见他受了伤,一下子就着了急。”
正所谓关心则乱,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带着股子怒意。
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相比较自己这个和小宝儿八竿子打不着的后娘,宗政潋这个皇叔应该更紧张他一些吧。自己的指责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好笑了。
不过当时的宗政潋,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其实你能这么为他,我很高兴。”宗政潋轻声地道,“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享受过母亲的关爱,皇后养着他,也不过是想养着一个笼络圣心的玩物。就算是我当初找上你,也不过只是想要你医好他。却不想,倒是让他意外收获了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帝王,可以没有雄才伟略,却不能没有一颗仁爱之心。
遇见这么一个后娘,也算是他的幸运。
盛安颜没想到宗政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愕了一下之后,她抿唇轻笑道:“也许是我该感谢王爷才是,白得了那么一个暖心又可人的大胖儿子,简直做梦都会笑醒。而作为回报,我向天发誓,王爷和红叶夫人的秘密,我这辈子都不会泄露出去,你们两个就幸福地在一起吧,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盛安颜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宗政潋眯着眼看她,淡淡地道:“我和红叶的关系,不需要你操心。”
“我也没想操这个心啊。”盛安颜抬眼望天,小声念叨,“只是我都能看出异常来,王爷还是多小心一点,别让旁人发现就好了。”
宗政潋闻言,不但不紧张,反倒是突地笑了:“你看出什么了?”
盛安颜有些奇怪地看了宗政潋一眼,有些摸不准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解释道:“有些东西,其实是看得出来的。男人天性要比女子高大,就算是小个子,身体的骨骼比例是不会骗人的。男女的骨骼,以盆骨的性别特征最为明显,差异也最大。区别在于小骨盆的形状,男性小骨盆的形状较小,形状似倒置的圆台,即上大下小,而女性因为要生产的缘故则骨盆较男性宽大,似圆桶一般。”
边说她边看宗政潋,瞧见他无一点讶然神色,不由微微垂睑,深呼吸一口气道:“那天红叶来给我请安的时候,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歹我也学了那么久的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那红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盛安颜用的是肯定句,没有半丝的迟疑和犹豫。
她勾起唇角,有些揶揄地看着宗政潋:“所以啊,我之前还有些疑惑,说什么风流天下的靖王爷,府中养着那么多美人儿却一个不碰,这算什么毛病?可知道红叶的真是性别之后我算想通了,你刻意在天下人面前装出一副风流花心的姿态,也不过是为了掩护你的真正取向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靖王爷,你有断袖之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