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暗底的团花绣纹,袖口是一层压着一层的精致纹路,腰上玉带缠绕,挂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老玉,看起来好不贵气。
再往上,就见玉冠束发,一根白玉簪别在中间。那巴掌大的小脸秀气白净,却在鼻子下面冒出两撇小胡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的时候,好像一个精明的小商人。
盛安颜转过身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只手负于身后,笑眯眯地问月芽儿:“怎么样?”
月芽儿围绕着盛安颜转上一圈,一张圆滚滚的小脸上满是惊奇:“除了个子小些,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王妃你以前经常女扮男装?”
“那可不,”盛安颜凑到月芽儿面前,笑弯了一双眼,“要不你以为我是怎么一路从滨州混到京城的?”
“可是……”月芽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盯着盛安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妃你这身打扮也太惹眼了吧,好像街上那些不学无术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似的。”
“你都这么认为那就没错了。”盛安颜伸出食指抬起月芽儿的下巴,学着那些玩世不恭的调调,坏笑着道,“哟,小妞长得不错嘛,要不要从了爷啊,爷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月萱转身出门,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月芽儿愣了一下,随即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呐!救命啦!抓流氓啊!”
正朝卿暖阁赶来的青山他们隔老远就听到月芽儿呼救的声音,一个个健步如飞,几个轻掠就夺门而进。
青山冲到盛安颜面前,双眼一眯,出掌如风:“你这家伙倒是好大胆子,咱们王妃的屋子也敢闯!”
说话间,那手掌已经拍向盛安颜的额头,她头上的玉冠被他掌风一震,竟瞬间裂成两半。
别瞧着青山平日里笑嘻嘻的样子,真动起手来,身手也不容小觑。
可就因为如此,盛安颜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险些被他一掌拍倒在地。
之所以说是“险些”,还得得益于月萱的及时赶到。
那纤细的手腕一扬,竟轻而易举地就将青山的进攻化开,整个人好似从天而降的保护神,将盛安颜牢牢护在身后。
盛安颜突地想抱着月萱忏悔:她以前不待见小月萱的做法是极其错误的,一旦遇到威胁生命的事,小月萱才是她的救命人啊!
她决定了,以后一定对小月萱好一点!
至于月芽儿那个臭丫头……这会儿早已抱着头躲在桌子底下去了。
青山挥手让跟在身后的人全部散开,目光落在月萱身上,神情冷峻:“你要拦我?”
“你想对她动手?”月萱微蹙眉头,突地又松开,抱着双臂让开一步,将头别在一边,“请便。”
青山正疑惑她在搞什么鬼,就见盛安颜赶紧把嘴边的小胡子摘了,冲青山挥手道:“青山,你就不认识我了?”
“王王王王……王妃?”青山被吓得退后两步,嘴角眼角瞬间狂抽。
他居然没发现眼前这个小男人是他们王妃装扮的,就在刚才,他还差点要了他们王妃的性命!
这会儿他不得不双手一拱,很是诚恳地冲着月萱道:“谢救命之恩。”
要不是月萱拦着他,他那一掌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月萱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她。
青山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连忙将带来的人集中,面色严肃地问道:“可有发现异常?”
众人齐齐回道:“没有。”
青山连忙对盛安颜道:“王妃你先待在屋里别乱跑,我这就带人去把流氓抓起来!”
“算了。”盛安颜见这场闹剧再闹下去天都要黑了,连忙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青山瞧着罪魁祸首的月芽儿,就见她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望着鞋底,一脸无辜模样,倒真让人说不出责怪的话来了。
盛安颜瞧着青山带的那几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身手都不错。”
瞧刚才片刻就将她的屋子搜查了一遍的速度,绝对都是些高手。
青山得意地一甩头:“我做事,你放心。”
盛安颜没理会青山的嘚瑟,很不留情面地道:“你留下,其他人跟着我走就行了。”
青山听到这话,瞬间只怕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王妃你说什么呢!”
“你常年跟在王爷身边,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认得出你,你跟着太容易暴露目标了。”盛安颜摆了摆手,显然没打算带青山走。
青山想到自家王爷的交代,立马耍起了赖:“王妃你要不带我走,那我就在这里坐着不起来了!”
盛安颜伸手招来月芽儿:“给他搬张凉席来,坐着凉快点。”
青山:“……”
眼瞧着盛安颜都已经迈出了大门,他给众影卫使了个眼色,然后道:“王妃还不知道吧,这些影卫只听我的命令,您不带我去可不行啊。”
盛安颜回过头来,见没人跟着她走,顿时叹了口气,冲青山招手道:“你过来。”
“唉~~”青山欢快地奔了过去。
盛安颜再次警告道:“不许给我添乱!”
“怎么可能嘛。”青山成日里都笑嘻嘻的,看起来真有些欠扁。
王府的侧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盛安颜和青山一起入了车内,一影卫驾车,其余影卫一出靖王府就隐匿了身形。
盛安颜吩咐道:“去泰和古董行。”
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往街市上驶去。
泰和古董行位于上京最繁华的天门大道旁,往东走便是皇城大门,往西去则是天华大街。
天华大街是上京出了名的官商一条街,但凡在朝中有点地位的官员、或是家缠万贯的商贾,都会在此处花大代价置备一套房产,以显出自己的身份脸面。
而历来官和商不分家,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他们的子弟成群结队在一块儿,那是有权有钱还有闲。
而泰和古董行开在这儿,一天面对着那么多有身份有闲钱的客人,居然还会亏本?
盛安颜想到这里不由摇头——太蠢。
这孙保信是猪脑子吗?
那种账别人随便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还是他当靖王府的人都是猪脑子?
马车在街道拐角处停住,青山撩开藏青色的幨帷,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王妃,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盛安颜瞧着青山一脸兴奋的模样,有些无语,伸手罩住他的脑袋,把他带了回来:“你就老实在马车里待着。”
“那可不行!”青山拦在盛安颜前面,义正言辞地道,“我可是要贴身保护王妃安全的!”
青山常年跟着宗政潋,指不定那孙保信在什么场合见到过,盛安颜是万万不能冒这个险的。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你待在马车里,我让赶车这位小哥随我同去,有他保护着我,你又在这里随时看着,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青山有些急了,要他待在马车里,那不是就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回头他还怎么讲给自家王爷听啊。
他忙道:“这家伙是个闷葫芦,半天都说不全一句话的。”
“那无妨。”盛安颜伸手推了推赶车的那个影卫,说道,“跟我进去以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回答‘是’就行了,能行吗?”
那影卫点头:“是。”
盛安颜冲青山莞尔一笑:“你瞧,这不是挺好嘛。”
青山顿时语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