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最后一道金鼓重重响起,众骑士身体一震。
“出发!”细母屈名弯刀斜刺前方,淡淡吐出一个字,弯刀在明媚阳光下寒光闪烁。
发出命令同时,他一挟马腹,胯下骏马翻蹄小跑,直刺出去,动作不快,竟有几分悠闲意味。
身后五十余骑同时启动,紧跟他身后,前后左右间距不变,铁甲粼粼,俯看下去,像是一块儿黝黑铁板。
前面就是一片平阔草原,空荡荡的,野草泛黄,一阵风吹来,轻轻摇动,萧萧瑟瑟。
草原前方,围着高高的栅栏,栅栏之后是隐隐的人声。
细母屈名弯刀归鞘,低下身子与马匹合为一体,随之起伏,眼睛微眯着打量前方。
他眼前仿佛重现当初一幕,纵马跨过栅栏,闯入大宋之地,劫掠金银财宝,女儿小孩。
部落里的女人越来越少了,需得初充一批了,来年会有小狼崽子出生,这些小狼崽子就是部落兴盛的根基。
胯下骏马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骑士,仿佛江河入海,各队人马汇成一股洪流,蹄声如万马奔腾。
身边蹄声隆隆,轰隆作响,细母屈名眯着眼睛,仿佛能听到栅栏之后,大宋军队一片慌乱,有的想抵抗,有的想跑,人心分散,不战而溃。
“铮……”一道琴声穿透了万马奔腾之声,直直传入众人耳中。
“砰”众人齐齐一震,只觉心跟着跳了一下,剧烈跳动,仿佛受到惊吓时的剧烈心跳。
“铮铮铮……”琴声继续,一连三声,直贯耳中。
众人俯身贴在马上,开始冲刺,贴于马背是为了避开弓箭,琴声过处,他们身子跟着颤了三颤,速度随之一缓。
琴声响过,心跟着琴声跳动,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腔子外,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清东西。
“铮铮铮铮铮……”一连串琴声倾泄入耳,如大珠小珠滚玉盘,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他们身子跟着琴声颤动,如羊癫疯发作,胯下马匹速度变缓,健壮四腿绵软无力。
琴声过后,细母屈名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酸软无力,仿佛大病未癒,从未有过的虚弱。
他转身回瞧,但见辖下众人个个口吐白沫,目光散乱,双手紧抱着马颈,垂垂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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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金铁交鸣声响彻上空。
细母屈名侧耳倾听,脸色变得僵硬,拔弯刀虚空横斩一下,强打精神喝了一声:“减速!”
说着话,弯刀归鞘,双手绵软无力的勒起缰绳,骏马轻嘶,慢慢放缓,又跑出十几步,速度已慢。
“调头!”细母屈名大喝一声,一扯缰绳,骏马斜侧身甩尾,漂亮的一个回旋,转过头去。
身后众人同做这一个动作,整齐划一,即使个个摇摇欲坠,艹控骏马仍娴熟自如,宛如一人。
所有人齐齐调头返回,待到帐篷所在,骏马不必他们艹纵,自然的停下,顿时“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骑士们个个精神坚韧,悍不畏死,此时终于放松下来,黑暗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个个陷入昏迷。
细母屈名强忍身体不适,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围的一切有些恍惚,见到两个负赡兵从自己帐篷冲出来,他伸手指了指:“都……都安置好了!”
说着话,他身子缓缓侧倾,往马下滑落。
“小首领!”两个士兵大惊失色,忙冲上前,同时接住他雄壮身子,压了一个趔趄。
他们扶起细母屈名,回到帐篷里,一个负赡兵眉清目秀,约有二十余岁,抓起细母屈名右手,按在腕间,皱眉沉吟片刻。
片刻后,他抬头道:“叔叔,小首领气息紊乱,无大碍。”
另一个负赡兵浓眉大眼,约有三十余岁,典型的西夏人,双眼精芒闪闪,抚着黄色胡髯,沉声道:“是刚才的琴声!”
“叔叔,刚才琴声好怪,究竟怎么回事?”眉清目秀的青年问。
大汉抚髯摇头:“我也不知,实在古怪!……咱们去把其他人安置了,他们的人个个自身难保!”
“嗯。”青年点头,起身跟着他出了帐篷,嘴里叹息:“亏得咱们练过功夫!”
两人出去,把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众骑士拖回各自的帐篷里,把马各自拉进去,忙了好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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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母屈名躺在毯子上,睁大眼睛看着帐篷,直勾勾的,锐利的眼睛黯淡无光,不时叹了口气。
帐帘掀开,眉清目秀的负赡兵进来,手里端着盘子,上面有一只烤羊腿,金黄颜色,散发着浓郁香气。
“小首领,吃饭啦。”木盘在细母屈名身前放下。
细母屈名懒洋洋躺着,转头瞪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拿走拿走!……细封,我哪能吃得下东西?!”
“小首领,若不吃饭,哪有力气打仗啊?!”细封劝道。
“唉……,就这鬼样子,还打什么仗?!……不被人家追着打就算苍天保佑了!”细母屈名咬牙切齿,愤懑不屈。
细封坐下来,叹道:“小首领,这到底是什么人?!”
细母屈名咬牙切齿:“若逮着他,老子要喝他的血,抽了他的筋!”
“这琴声真是古怪……”细封叹了口气,摇头道:“将军已经派人去搜索了,可一直找不到弹琴的那人,……大伙私下里都在传着,是不是有鬼呀?”
“哼!”细母屈名翻眼冷冷瞪他一眼。
细封忙摇头:“小首领,我知道,这自然是人干的,……我也略通武功,可从没听过这般功夫,就是迦叶如来寺奇学——贝音梵唱,也没这般威力!”
细母屈名冷冷道:“将军已经去迦叶如来寺了,亲自请高僧来,看那家伙还能猖獗多久?!”
“有迦叶如来寺的高僧,自然手到擒来!”细封笑道。
细母屈名点头,翻身坐起,大声道:“不错不错,……吃饭!”
说罢,拿起金黄的羊腿,埋头就啃,细封松了口气,从旁边倒了一碗奶,递到他跟前。
细母屈名抬头,满嘴是油,沉声道:“他们都还好吧?”
细母屈名忙摇头:“没有大碍,只是身子骨虚一点儿,不能上马打仗了,这琴声确实邪门儿!”
“每天来这么一回,十几天下来,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将军再不请人回来,坚持不了几天,大伙儿都得玩完!”细母屈名用力啃着羊腿,愤愤道:“咱们铁鹞子纵横天下,何时这么窝囊过?!”
细封端着羊奶,点头叹息:“咱们没用,不能替小首领分忧!……叔叔又出去了,誓要找到那人!”
细母屈名啃着羊腿,一边咀嚼一边摇头:“让你叔叔别白费力气了,这么多人都寻不到,他能找到?!”
细封忙道:“叔叔武功高强,也是最好的猎手,定能寻得到!”
“好吧好吧,就由得他了!”细母屈名摆摆油乎乎的手,奋力啃着金黄的羊腿,不时拿起羊奶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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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帐帘忽然被掀开,亮光一闪,钻进来一个人。
细封眼力敏锐,忙叫道:“叔叔!”
来人踉跄一下,细封腾的起身,扶住他急问:“叔叔,怎么了?!”
浓眉大眼的汉子慢腾腾坐下来,对抬头望来的细母屈名道:“小首领,我找到那弹琴的了!”
“找到了?!”细母屈名一怔,甩手把半只羊腿扔出去,上前抓着他肩膀急问:“在哪儿呢?!”
中年汉子闷哼一声,浓眉皱到一起,细母屈名忙松手:“你受伤了?!”
中年汉子点头,苦笑道:“弹琴的是个男人,比细封大不了几岁,身边跟着一个绝色美人儿,功夫厉害,下手狠辣!”
细母屈名忙道:“快坐下,养好了伤,我找人跟你一起,把他们逮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