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块。”这名叫豆子的女子回答,扭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像个老朋友似的打着招呼,“恢复的不错。”
“好像是之前子启说的豆子师傅,深田之前在车站那会也有提到过。”沐糖提醒他。
还没等知秋张口,她便再次开口道,“五年前我和你姐姐一同在稻国的国君府与安决战。我还到东阳国见过你一面,不过你应该认不出我了。”
“谢谢你能帮她。”知秋鞠躬行礼。
“想想一眨眼就五年过去了。”女子拍着他的肩膀,又对阿辛说道,“久组长说,要麻烦你通知经大师开一次会议了。”
“噢?计划要准备开始了?哪国先行?”阿辛激动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女子把目光重新落回知秋身上,“久组长吩咐我这段时间做你的专属护卫,一直到你离开白沙国。可能会打扰到你的生活,还请见谅。”
“谢谢,”知秋尴尬地笑着,“不过我想我会习惯的。”他又问,“你有见到平子吗?”
“上午听久组长说她去了南区旧营地那。”女子说,“你找她有事?”
“有些私事要找她。”知秋依旧保持着尴尬的笑容,他想起之前与托尔的偶遇后又说,“既然她在南区,那就等去白沙国的路上再问她吧。”随着越来越多石板从湖里被吊起,稻国的云里涂抹上了一层红艳。南边山峦起伏,山脊上浮现金色。很快,太阳落下,他与这名专属护卫在公共食堂吃了一顿免费的晚餐后,商定三天后前往白沙国。
夜间,他手肘倚着榆木桌面,一包半开的零食放在信纸左边,想到柴栖为自己断了双臂,他心中隐隐不安,不知如何面对这名为了自己愿意拼上性命的好友。而豆子则坐在贴着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她将长刀放在扶手上方,瘦小的身躯完美地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仿佛是在等待着猎物找上门来。
月光的清辉冷谧幽诡,白色的窗帘如幽灵般在风中无声地飞舞。他思考良久,叹了口气落笔写道,
柴栖。
我没想到事情最终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你手臂的事情我已经在其他人那了解了。因为我的私事,让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你们,我感到深深地自责。谢谢你那么多年对我的关怀,关于你的手臂的事情你放心,天清国在义肢技术上有许多成功案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治疗的。
纯水湖泊下降的事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已经传开。我想无声教会、时灵国已经盯上了我,原谅我无法前往天清国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走在中心区的时候,能察觉到有无数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我心底中那一抹恐惧好像又被激发出来,他占据了我的心。虽然久组长安排了护卫保护我,但我依旧为此感到害怕。
姐姐后来的消息我已经从久组长和青先生口中知晓了,但是我也因此卷入了他们的计划之中。姐姐牵扯到了两方势力,我想找到她就必须加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其中的原因,或许也正是如此,姐姐才与我慢慢断开联系,她不想把我还有你们卷入这件事情中。现在,我同样也不想让你们卷入,你们已经为我牺牲够多了。
你好好在天清国养伤,这卡里有一百万时灵币,当作这次的酬劳。
谢谢在这样的紧急的时刻给我提供帮助,有时间替我向多莉道声谢。
我的好兄弟,我要继续向前进发了。
知秋
世会三零零二五年十月
写完信,知秋回到床上。隐藏在墙角的豆子让他拘束,他没试过让人盯着睡觉。他翻了个身压在折痕遍布的被子上,背对着她。半晌过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确定睡沙发上舒服?”
“嗯。你睡吧,我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豆子身体前倾,清冷的光辉照亮她半边脸颊。她动了动肩膀将眼睛转向窗外,“稻城这段时间很混乱,我不想当初的列车事件再次发生。”
气氛陷入沉寂,不知不觉床上的少年伴随着白色纱帘拍打声进入梦乡。他又再一次来到列车所在的梦境中,他这才察觉到从下午到现在,沐糖的声音好像再也没有传来。他朝着列车靠近,望向窗内,却见沐糖趴在桌子上熟睡。
“梦里也能睡着?”知秋用指腹摩擦着下巴,自言自语,谁知却惊醒了熟睡中的少女。她豁然开口,惊道,“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知秋飘了过去,与她的双手在车窗上重叠,兴奋道,“太好了,终于不用写字也能沟通了!”
“为什么会这样!”沐糖怀疑了一会,“我睡着了?”
“是的。”知秋肯定地回答,“你这是睡了一个下午吧!”
“我也不太记得了。”沐糖心情也同样变得兴奋,她说。“能这样沟通就太好了!说不定有一天你也能进到这火车里,我也能遨游在你的梦中!”他们这样畅聊了许久,直到知秋被豆子的声音唤醒。
“有人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豆子拽入正对床的洗浴间里。白色的光辉从帷幔下方透入,俩人淹没在潮湿阴冷的黑暗里,他们双目凝重。就这般静静地等待几分钟后,帷幔下的光辉忽然闪烁了一下,俩人相视一眼,少年只觉得一股充满恐惧的寒意从脚底板向上攀升,他紧紧攥着拳头。豆子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一刀斩出。
几秒过后,白色的光辉逐渐一道黑影熄灭,整个洗浴间陷入森冷的幽暗之中。角落水龙头发出清脆的滴水声,宛若死神镰刀触地的声音。他们静静地站着,双眸一直盯着垂到地面的帷幔。他们非常清楚地感觉到,那人杀意仿佛将冷冽的空气变成无数芒刺,准备刺破帷幕穿透他们的胸膛。
豆子屏气凝神,她将右侧的花洒打开。顿时,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帷幔后的那人向后退了一步,冷白的光辉重新从缝隙的一角中透入。那人还在外面,似乎就在窗户旁的角落里躲着。他们就这般隔着帷幔相互对视,空气与时间都在此刻凝固,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但谁都没有率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