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启和多莉纷纷点头。“不只信徒如此,稻国人民皆如此。”他来回踱步,“但那些信徒对纯水的崇拜近乎癫狂。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们想将稻神使者再次推上国君之位,主要是因为青先生上任后纯水的水位开始下降,至今四年已经下降了五米。”
知秋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双眸闪过一道异彩。“按照你们的说法。在信徒眼里纯水高于一切,稻神教会的稻神使者也只不过是利用了纯水去控制这些信徒为自己效力。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他说。
“知秋请明说。”子启若有所思,但却不明所以。
“既然他们拿民众来作饵引诱护卫军。”知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我们为什么不用纯水为饵引诱他们出来?”
“这!这确实是个办法!”他声音惊颤,后退了一步,“但是纯水是稻国的命脉,即便是青先生也不敢这样做啊!我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况且知秋要怎样用纯水要挟那些信徒?”
“既然他们视纯水比自己生命还珍贵之物,那我们便亵渎纯水。”平静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不夹带任何情感。“制造虚假的流言,将他们从阴影中引诱出来。”
“亵渎纯水?”子启被他的一番狂言吓到,连退数步,摇头否定。“我们!我们不能这么做!”
知秋向前踏出一步,步步紧逼,声音清晰明亮,“当你们站在那些信徒的对立面时,就应该要做好这样的觉悟!你们不仅仅是与他们在做抗争,更多是在与他们的顽固不化的思想做斗争!摒弃那些虚假的圣洁理念,勿要被他人赋予的思想牢笼囚困住,这才是你们现在要做的!我相信青先生也是在面对这样的抉择!”
多莉也被他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气势吓到,就连沐糖都忍不住感叹道,“真不愧是东阳国人民!大思想家!”
“我,我知道了。”男子语气中带着不情愿,心中忐忑不安。面对眼前少年的逼迫,他脚步又向后退了一下,旋即挣扎地说,“这个,我做不了决定。我要和青先生商讨,才能做决定。”他说完,慌乱地逃离开营地。
“真不愧是欣雪的弟弟。”多莉竖起大拇指。“想当初,欣雪也是和你这样勇敢。”
“只不过,在东阳国待久了,就会被他们的想法熏陶。”知秋腼腆地笑道。
“看来以后要在稻国建立一所东阳国思想学院,将那些顽固的老爷子送进去教育。”多莉说。
“造成这一切局面的稻神使者,你了解多少?”知秋抬头望向南边,耀日有了下落的趋势,建筑的影子向北拉伸。白色的砖瓦折射出的光芒,将巷道里的昏暗扫除。
多莉从他清澈的双眸中看到了疑虑,她不愿提起这个被神化的使者。她深深长叹,“事情要从日月异象之后不久开始说起。八十年前,日月异变,天地迎来一场给予生活在那个年代人民记忆无法磨灭的浩劫。
“自然的力量席卷整个人族界,旱灾、饥荒、雪灾、暴风、暴雨,几乎将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毁灭。稻国在未建国之前,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城邦,来自各国的人民在这里种植粮食,那时也与现在一样,是整个人族界粮食生产重要的城市。”
“尔后,那一天来临了,天地昏暗七日。降临在稻城的是一场前所未见的旱灾,土地龟裂,一握成沙,纯水枯竭持续了整整五年时间。直到稻神使者的到来,才挽救回稻城往日的光辉。”
她的声音逐渐透露出不详与怪疑。“但是这样的光辉却需要人命来换取。当时,稻神使者来到这座荒凉的城市,他高喊神降之意宣称自己能聆听稻神的声音,称自己是来自一层界的使者,此次下降凡尘是为了恢复人族界往日安宁。他对当时的稻国人民立下誓言,只要用鲜血灌溉田野,第二天就能令龟裂的土地长出嫩芽。
“于是那天晚上,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民,选择相信这名使者,割开仅剩牲畜的喉咙,鲜血铺满一片田野。那一晚,他们伴随着惶恐与期待入眠。正如稻神使者所言,第二天龟裂的土地如愿长出了五年未见的绿芽,人民看到了希望与未来——稻神使者的名号由此而来。人民奉他为国君,修建国君府并成为他的信徒,稻国就此建立。”
“但是绿芽没有水源无法生长。稻神使者像是早有谋略一般。他又宣称自己聆听到稻神的指引,只要每隔七天供奉一男一女给稻神,就能令枯涸的纯水重新喷涌。稻国人民们照做了,他们以抽签来决定谁家的子女作为贡品,虽然遭到了强烈的反抗,但总归少数服从多数。在献祭一男一女给稻神后,却如他所言。第二日,清冽无垢的纯水从泉眼里喷涌而出,溢满了田野,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自此以后,稻国的人民更加确信这名男子是稻神派来拯救稻国的使者。为了令纯水持续不断地涌出,稻国的人民只能每隔七天献祭给稻神一男一女。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老一辈孕育出的年青一辈里有许多人对稻神使者的做法感到不满。他们不满所谓的稻神能够随意剥夺他人性命。于是,在一个满月的夜晚里,一场关于推翻稻神使者统治的反抗活动悄然而生。
“就是那天,青先生本是被选为祭品,她的父母不顾众人反对,将其藏起。她才得以存活,但是她的父母却被她爷爷当作祭品献给了稻神。这就是为什么青先生要起义造反,其实在稻神使者提出活人祭这一举动时,就已经引起诸多不满,但这种不满在当时的生存环境下只能隐忍。”多莉叹了口气,又说,“青先生看着自己父母被自己的爷爷当作祭品送入国君府的时候,估计很难受吧——我无法想象当时只有十五岁的青先生是怎么化悲愤为力量的。”
“但是这四年,纯水的水位开始下降。青先生她也开始犹豫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稻神使者以少数人的性命挽救多数人的做法,是否值得持续下去。”多莉最后的话透露着无尽的悲哀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