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月亮?”知秋低头甩着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扰乱他。他闭上眼睛试着去接触那一点东西。他猛地睁眼,外面的世界却变了样,刺眼的光从两侧压向眼瞳,耳边传来‘咕噔咕噔’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白光消失,他站起身,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一排排座椅,震动从鞋底传来。光线从两侧的窗外涌入,外面是一大片绿色的沃野。
“呜呜———”火车的汽笛将他从惊诧中唤醒,他惊恐地坐回了椅子上,开始思索着这些离奇的事情。
“知秋?你醒啦!”他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他转身低头,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银色秀发的少女,她身上穿着黄色的无袖上衣,青蓝色的长裤上绣着黄色的鱼。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
“你是?”知秋皱眉,试探地问。
“你不记得我了?”银发少女一脸的疑惑,解释道,“我是沐糖啊?我们刚才好像——我们刚才——是见过?”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似乎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叫知秋的男子了,但是他的名字好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
“沐糖?”知秋想起姐姐提起的名字,“梦里的女孩?”
“梦里的女孩?”少女重复着说,又像是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我们是不是梦到过?”
“梦到过!好像是的,但是我记不起来了。”知秋站起身来,“好像在哪见过。”
“嗯——”少女深思,那种从心底涌出的情感像是被一层雾霾逐渐屏蔽。过了几秒,她问,“你是准备去哪里?”
“我准备去——”似乎要做的事情也忘记了,知秋沉思着,“好像是和姐姐要去做什么来着,我也忘记了。”
“看来我们最近记忆力都不是很好。”少女笑着说,她扭头看向窗外。
知秋看向她,目光移到了上面的座位牌。“七车厢十六排过道座。”
少女似乎感觉有些冷,从包里取出红黑色的毯子披在身上,脚踝压在椅子的边缘,胸脯贴着膝盖抱着腿。
一切都那么地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他拍着脑袋。“知秋!到站了!我们该下站了!”青发少女的声音从过道处传来,火车停下,车门打开。站台没有一个人,整个火车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走了,沐糖。”知秋和她告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别,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嗯。”银发少女心神慌乱,舍不得他离开。她想要追上去,抱住他。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这感觉异常强烈,似乎从掩盖心底的雾障涌出。我爱上了他?才见过一面,怎么会呢?少女内心纠结了一会,随后她鼓足勇气站了起来。
当她走到敞开的车门时,却发现有一堵透明的墙阻挡她离开车厢。“为什么出不去?”她疑惑,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重新组合。所有发生的一切再次涌现。“知秋!”她朝着他大喊,疯狂地敲打着空气墙。“这是我的边界吗?梦的边界——”她惊恐失神,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无力地跪了下来。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叫沐糖的女孩。”知秋与青发少女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我和她好像曾经见过。”
青发少女停下脚步,吃惊地看向他,“你梦里的?”
“是啊——”知秋扭头看向火车,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但是火车却变得模糊。
“怎么回事?”他发觉这个世界不对劲,转身跑到火车门外,却见银发少女影影绰绰。“你怎么了?”他问。银发少女好像是被困在了火车里,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开。
她正疯狂地敲打着这堵墙,她在呐喊。但是门外的少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他碰了一下这堵墙,似乎完成了记忆的共享。那个困扰他许久的梦重新被唤醒,他眼睛慢慢睁大,思维撕开了那层迷雾铸造的屏障,旋即大喊,“沐糖!我就来——”
‘嘭’的一声,车门无情地关上。俩人的脸庞在玻璃上重叠,火车启动了。咕噔咕噔的声音连续响起,少年跟着火车跑了起来,火车逐渐加速,他的速度跟不上。最后停在了站台的最边缘,眼神呆滞地望着远处的火车,没入山谷消失不见。
阳光依旧刺眼,少年抬起头。他发现自己困在梦里,一个逃脱不了的梦境。
“今天的太阳比往日要强很多。”青发少女用手在额头下遮出一片阴影。知秋跟在她的后边,灵魂像是跳出了外壳,神游在刚才的情景之中。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知秋看着自己的双手。天空蓝得不正常,影子意外地朝向了西边,昨日的夜景还有东阳国不存在的秋凉,这些都纷纷告诉他自己不在现实的那个世界中,这是一个梦境。
“我要怎么醒来?”他看了一眼青发少女的背影。
“你说什么?”少女转身凝眉,青蓝色的头发自然地飘起。“平常你可不是这样!?”她声音尖锐刺耳,似乎在阻止对方发现这一切。
“你是谁?”知秋停下脚步,双眼警惕。“尽管你长得和我姐姐一样,性格也差不多,但是,你不是她。”
少女眼神忽然冷峻,她转过身。“跟我走吧——把冬冬的事情处理了。”
“你怎么知道冬冬的事情?”知秋愣住了,追问道,“这是哪里?是谁的梦?”
“你的梦——”少女说,这次她换了个口吻,声音变得冰冷,似乎不再佯装。
“你是谁?”知秋再次重复着这个问题,“不对!你想在我梦里得到什么?”
青发少女继续朝前走,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四周蝉鸣渐渐响亮,两边陆续出现田野。知秋认得这个地方,这是通往茴香村的路。地面上的凹坑装满水,熟悉的车辙,还有难以忘怀的糖炒栗子的香气,这里好像从未改变。
“你自己进去吧——”青发少女的脚步停在了茴香村的门口,她将小熊交给了他,然后靠着村子的栅栏,自顾自地欣赏这里的景色。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知秋看了她一眼,疑惑地往村里走去。空间如水般浮现出一道道涟漪,他进入村口的刹那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全新的梦境,他人的梦。眼前并不是那个熟悉的茴香村。这里的村民们都盖上了砖瓦房,道路铺上了一层青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