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穿了黑暗,摧毁了死一般的寂静。
营地里,调查小队与留守营地的三人告别,他们跟随卡里的步伐往树墙方向前行。穿过营地,又是一大片俩人高的草丛。卡里身高将近两米,垫脚抬头刚好可以看见草丛遮挡的入口。他走在最前方用利爪割断周身碍事的长草。
走了十五分钟后,茂密的长草逐渐稀疏荒凉。地面从一开始软塌塌的泥泞变得坚硬,他们开始向上爬坡。十分钟后,杂草消失不见,地面上是交错盘踞的巨大树根,它们复杂的遒劲在一起,将黄泥地覆盖,同时又高高隆起,形成一个个巨型的树根山坡,把每一棵树向上抬高二十多米。调查小队在休息片刻后,开始慢慢地往这些树根山坡上爬。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粒粒黑色的蚂蚁,正缓慢且艰难的挪动。
“这些树为什么能长得这么庞大。”平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停了下来将头发扎成马尾,并将衣领上的红蝴蝶结解开。
“这里的每一株树都接近三万岁。”沐糖气喘吁吁,她朝地面看了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长那么大也不奇怪。”
他们花费半个钟头,手脚并用地爬到树根隆起的山包顶部,倚靠在树头休息。当他们抬头向上望时,树头往上两米的树枝和茂叶往两侧生长,并错落有致地衔接在一起,形成两道弧线,那个巨大的裂缝入口就这么产生了。而这令人惊心胆寒巨大的裂缝,在他们看来就是恶魔的竖瞳般,黑得令人发指,仿佛通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连光都会迷失在里面。
“里面能量很躁动——魔纹的力量。”雅柰小心翼翼地站在树根上,圆润的树根上附着了一层滑腻的青苔,她一只手摸着纱布,双眼不安的看向裂缝深处。
沐糖在树根上走了一圈,鞋底传来的触感让她察觉到树根上似乎有很多深痕。她蹲下身体,用小刀划去表面的青苔。“这些树根上好像有很多划痕。”她看向其余人员,说,“你们检查一下。”
知秋用净祟之力冲走了一大片青苔,原本的黄棕色树根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划痕和尖凹,“像是刀锋划出的痕迹,而且是一把大刀!还有的像是枪刺!”其他人也照做,他们发现周边的树根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整个入口像是被千军万马践踏过。
“好大的凹痕。”沐糖用卷尺量了下,一个凹洞直径就有一米八,深度接近一米。“不是人族造成的。”她站起身抬头,看着通天的裂缝,“应该是某种巨大的生物进出造成的,不会错。”
“某种巨大生物?”卡里说,“会是什么?”
“不清楚——”所有人都注视着沐糖,等着她回答。知秋走到她身边,小声地问,“不会是你说的那个生物吧?”
“那都是民间传闻,可能性不大。”沐糖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烁着难以察觉的慌乱。她努力地压住不安的心情。
“我们继续深入。”卡里望向那仿佛遮了一层黑色的幕布的裂缝,光凭肉眼无法看清里面的环境。说完,他就率先朝着裂缝走去,身影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小小,魔纹的波动更强了。”雅柰也跟着走了进去,她提醒道,“阵法被启动了。”余人紧跟其后。黑雾在日光的最后一丝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小队的最后一人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接着便没进了迷雾。
树墙内,仿佛是黑暗邪物的老窝,阴森漆黑。薄雾如幽灵般徘徊在四周,能感觉到有微风吹过,却听不到树叶“飒飒”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声音被黑暗吞噬,一切人迹兽踪都被消除干净,仿佛身处地狱,草丛和花卉在此地都显得狰狞起来。
在进入裂缝的几秒后,传声机发出刺耳的噪声,他们赶忙关闭。手中的晶光筒发出的光束四处扫荡,林内安静异常。随着调查小队的深入,迷雾逐渐变得浓郁,晶光筒的光已经无法将雾气穿透,他们像是在灰色的棉花海洋里乱逛,迷失在充斥着怪雾的迷宫幻境里。
知秋擦了擦额头的汗,停下脚步站在凸起的根茎上。他在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身处于森林中时,内心的恐惧却侵蚀着他的理智,挑战他的防线。
雅柰停下步子,低头研究手中的沉眠地图。紧接她解开了手上的纱布,诡异的纹路如蛛丝般细密。纹路一直延伸到肩膀处被衣物遮挡住的身躯内。在她解开纱布的同时,手指从口袋内夹出一张绘有魔纹阵法的纸符。
一阵能量波动伴随着她身上的魔纹动了起来。她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四周能量共鸣,无数的能量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身体汇聚,皮肤皲裂传来的疼痛让她眉毛紧簇,清冷的呢喃声从她口中传出,旋即将汇聚到自己身上的能量传递到纸符。
众人只听‘嗖’的一声,符纸燃起火苗,雅柰将它丢了出去。火苗在他们注视下飞出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绽放开来,他们纷纷扭头躲避这足以刺穿了周边的迷雾的光辉。过了好一会,等他们眼睛适应强光后,才慢慢看清楚周围那些静默伫立的树,它们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一直隐没进光辉触及不到的灰暗中。
“这座森林的魔纹阵法非常巧妙,根据沉眠上绘制的阵法图前进,应该能找到这里提供能量的核心。”雅柰的声音让所有人安下心。他们继续跟着这名魔纹师的步子,在树林之中穿梭。
大地仿佛无法装下这些大的离谱的树木根茎,他们走在藤蔓盘结凌乱的地面上,那些藤蔓几乎要将地面覆盖。而周遭除了巨大的树木,就只剩从藤蔓与石头隙间探出头来的小草。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不寻常。
“停下!”卡里忽然站住脚步,他目光巡视,粉色的鼻头嗅着。“有腐臭味。”